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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潮的那些事儿 05
送交者: 老朽 2014月08月10日13:07:08 于 [世界时事论坛] 发送悄悄话
回  答: 红潮的那些事儿 04 老朽 于 2014-08-10 13:02:45
 

蒋中正,字介石,幼名瑞元,谱名周泰,学名志清,一八八七年十月三十一日生于浙江奉化,毛泽东一辈子的死对头,中国自清朝后第一个统一全国、并同时统治过中国大陆和台湾的政治家。

 

作为未来的中华民国领袖,蒋介石的童年要比毛泽东舒服得多。蒋家很有钱,小蒋同学也不用去背粪喂牛,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私塾里念书。同毛泽东一样,十四岁的时候,蒋介石家里给他娶了个媳妇,是大他五岁的毛福梅。

 

很明显,这趟婚姻纯属封建包办性质,如果是小蒋革命性够强的话,应该象毛泽东那样予以强烈抵制才对。但蒋介石跟家里没什么仇,同毛福梅也没有过节,所以很开心地戴上了红花,拜完天地进洞房,开始一个男人的正常生活。

 

虽然没有可怕的老爹,蒋介石却对军事非常有兴趣。一九零六年,他坐船去了日本,想找所军校读读,却发现日本同清朝有协议,不是官派学生不能读军事,只好回国想办法。第二年,他终于弄到一个官派留学生的名额,顺利去日本东京振武学校读书。

 

所谓东京振武学校,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预备学校,专门为中国陆军留学生开办,蔡锷、陈独秀、赵恒惕、阎锡山等人都在里面上过课。蒋介石在振武学校读书,自然也要接触一些革命理论,顺便就认识了同在东京搞造反的孙中山。

 

一九零九年,蒋介石顺利从振武学校毕业,前往日本陆军十三师团十九联队实习,做了一名满口哈依的日本小兵。忍气吞声熬过两年之后,辛亥革命爆发了,蒋介石赶回国内参加革命,亲自带兵冲进杭州,攻下浙江巡抚衙门,立下人生第一道军功。小小的前日本二等兵蒋介石很快迎来了第一次提升:沪军第五团团长。

 

那一年,毛泽东刚刚来到长沙,做一名不起眼的中学生;在人生的起跑在线,高富帅蒋介石完胜屌丝毛泽东。

 

当上团长的蒋介石没有风光多久。同盟会内部明争暗斗,国民党同袁世凯也是明争暗斗,蒋介石折腾了一番,没有弄出什么名堂,索性赌气辞职回老家,下岗待业。

 

普通人下岗是件很痛苦的事,不过对蒋团长来说不算什么,奉化的老家有家有业,还有他的母亲,蒋介石不需要满面愁容地四处递简历、找工作,过得比孙总统还逍遥。很快孙中山发起二次革命,蒋介石跟着奋起大旗,跟着冲锋陷阵,跟着一败涂地,跟着逃到日本,跟着一块下岗,继续待业。

 

在东京的流亡生活里,蒋介石跟随孙中山四处找机会,希望能再造一把反,直到袁世凯病死才回中国。孙中山在广州另立旗号,蒋介石也就跟到广东,替孙中山跑腿,有事的时候帮忙,没事(或者不高兴)的时候,小蒋同学也会突然想家,象个孩子一样不辞而别,开始一场说走就走的思乡之旅。对蒋介石的随随便便,孙中山总是一反常态地容让有加,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蒋介石虽然孩子气,却多次在危难的关头支持他,并且曾经抛下家小来到危险的战场,无怨无悔地追随他。

 

孙中山十几年来回折腾,蒋介石就跟着十几年上岗下岗,中间还到过上海股票交易所当经纪人,在十里洋场的花花世界里风流了一把。终于孙中山和陈炯明闹翻了,蒋介石从宁波转上海赶来救驾,又当上讨贼军参谋长的职务,四处替孙总统张罗兵马出气。

 

跟随领袖的日子很辛苦,蒋介石付出过很多精力,也受过很多委屈,孙中山心里全都知道,所以有好事情的时候,他肯定不能忘了蒋介石。根据正史的记载,一九二三年的九月,孙中山派蒋介石带团前往苏联,进行相关考察活动。

 

对蒋介石访苏时的表现,历史书上通常都是比较混乱的,因为蒋介石事后曾经写过一封信,大骂苏联不是东西,并成为某些宣传部门作品中,蒋公英武雄奇的典型证明。

 

蒋介石认为,自已当年英明睿智,一眼看出苏联和共产党不是好东西,只不过看在孙中山面子上周旋一时,不用太过当真;

 

后来吃过大亏的共产党当然是怒气冲天,他们痛骂蒋介石伪装进步,利用苏联援助阴险上位,背叛国父遗志;

 

而最莫名其妙的,是出钱不讨好的苏联人。在很长时间里,他们都搞不明白,两个党怎么会闹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因为后来发生的冲突太大,有关人员纷纷修改记录,拣对自已有利的东西讲。由于几家的说法实在大相径庭,不管相信哪一方的阐述,对比当时的原始记录都会觉得云山雾罩,颇有人格错乱的感觉:尼玛这是说的同一个人吗?!

 

拨开为了宣传释放的重重迷雾,其实当年的蒋介石不过是一个向往革命、同情弱势群体的敏感愤青。

 

他去苏联考察军校时,既不阴险也不反动,相反,他的想法很单纯。

 

在孙中山周围的亲信里,蒋介石算得上是最坚决要求结盟苏联的人之一。从他的日记里可以看出,早在一九一八年他就想去俄国考察,并坚定认为中国应该对政客、军阀、商人等剥削阶级进行专政,以保护劳动阶级的权利自由。

 

尽管蒋介石的日记不甚可靠,有多处对自已进行了修饰,但都是美化自已、指责政敌之类,美化苏俄的事情还没听说过;考虑到蒋公后来同苏联的关系势同水火,没有必要刻意夸大自己对俄国的仰慕之情,因此三十出头的蒋介石向往工农革命,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此时的蒋介石还是孙中山手下无兵无权的一名小弟,但他的思想却已经突破了孙中山的框架,相信国民党只有学习俄国那样改革社会,才能建立坚强的内部组织,进而成立一支军队解放全中国的劳苦大众。对他一再反复的进言,孙中山并不是无动于衷,只是要依靠陈炯明的亲兵对抗军阀,不方便找苏俄干革命,直到陈炯明翻脸之后才决定向苏俄求援,把国民党变成俄国共产党那样的坚强堡垒。

 

孙老大反应如此迟钝,蒋介石非常有意见,当然这种意见纯属人民内部矛盾,还上升不到路线问题的高度。孙中山曾经耐心地跟他解释说,去俄国学习的人有不少,但大都没什么结果(悉皆败兴而返),他不是不想亲近俄国,只是必须要先攒一点资本才能谈合作,不然大哥我现在只算租界里的流窜犯,哪有资格跟人讲条件呢?

 

孙中山语重心长,蒋介石却是心不在焉,因为他很清楚,光靠周围那帮不成气的军阀,是攒不起资本来的。果然孙中山赶走了陈炯明,却又陷在滇军和桂军包围里面,丝毫施展不出拳脚,最后还是不得不放下身段同俄国讲合作,并引进共产党这一新兴力量加入国民党。

 

翻查当年的记录可以发现,当年的共产党干部同现在明显有区别,他们人数虽然少,办事却都扎实努力,而且做人极有节操,很少出现贪污包二奶之类丑闻,因此两家合作最初还算愉快,所谓矛盾主要集中在理论和口角方面,具体办事层面没有太多冲突。正是因为国共合作有了基础,蒋介石才在二三年八月拿到梦寐以求的出国指标,带团去苏联研究援助问题。

 

从某种程度上讲,蒋介石的这趟考察不能算成功。孙中山本来希望能在北方边界上就近建一个军事基地,苏联却推三阻四,怕影响他们控制外蒙的计划,最后只好决定在广州搞军校。但是如果就此得出蒋介石后来声称的结论,认为他那时已经看透苏俄反动本质,则未免有点言过其实,因为苏联人也会写日记,而俄国人的记录则详细描绘了他的一言一行。

 

蒋介石到苏联之后,先是详细考察红军的装备和政治工作,大肆夸奖苏军的党建工作,还反复要求向普通士兵发表讲话,愿意同大家联合起来消灭资本主义,并愿在斗争中牺牲献身;此后他写的报告里也是推翻资本主义、分步建立共产主义一类,丝毫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在里面,反而建议未来结成俄、德、中三国大联盟,对抗世界资本主义势力,取得全球革命的胜利。蒋介石自已也承认,他当时在苏联苦读马克思理论,连书都不舍得放下(久久领略真味,不忍掩卷),甚至认为俄国人比中国人素质要高,值得羡慕。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虽然对外蒙的情况不满,蒋介石仍然是坚定的俄国粉丝,并不断迸出一些阶级斗争、世界革命之类的时新名词;所以选军校校长的时候,孙中山一提蒋介石,鲍罗廷和共产国际都是满口赞同,并认为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宁可空着岗位等他上任。

 

但是对蒋介石来说,前途远非一帆风顺,他马上就遭遇到了一个挫折,那就是国民党的一大。这次大会开得隆重无比,又通过了详细的制度章程,选出四十一个属于核心权力圈的中央委员,作为追随孙中山十几年的老臣,蒋介石相信领导一定不会忘了自已,结果大会却跟他毫无关系,连入场劵都没给一张。

 

蒋介石的职场经历充分说明,碰到困难就撂挑子,这种人是得不到领导赏识的。

 

三十七岁的蒋介石对权力还没有概念,但至少对面子还是在意的。那些青年学生凭着共产党员身份纷纷当部长做委员,自已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疲劳,竟然要低那帮小年轻一头,实在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老大不看重,从苏联回来后又被晾在一边,党内大小事务都由鲍罗廷一手包办,自已满肚子心得却没有地方发挥,蒋介石很失望,后果很不严重。开完一大后,他的不满终于到了顶峰,干脆给孙中山写了一封长信,抱怨老大光顾着重用新人和外国人,却忘了从前的老部下,并提出希望能承担独当一面的工作,一定可以“进战退守,应变致方”,请领导多加考虑,予以重用。

 

在长期革命生涯里,孙中山对蒋介石是不怎么看重的,连蒋介石自已也承认,“先总理”(指孙中山)平时都很忙,连跟他单独讲话的时间都不多。倒不是孙大总统摆架子,事实上孙中山给过他很多机会,可蒋小弟大都是不了了之,有一点困难就回老家去生闷气,把烂摊子扔给领导收拾,这种属下既不能办事,又不能服众,实在没有重用的理由。

 

所以这次看到蒋介石又来发牢骚,孙中山同往常一样毫无反应,只是挥挥手,让他赶紧去盖房子。蒋介石终于从不满转向了愤懑,气乎乎地给他的党代表又写了一封信,痛骂苏联不是东西,不仅占着外蒙古不还中国,而且在内部权力斗争上比帝国主义国家还要狠,他们的制度同三民主义完全不一样,根本不能在中国实行云云。

 

蒋介石对廖仲恺发脾气,是因为廖仲恺有挨骂的理由。

 

作为名义上的广东省长,廖仲恺在内政方面毫无作为(事实上不可能有什么作为),搞抹稀泥那一套倒也罢了,关键是他用人乱七八糟,竟然把财政大权交给孙中山的儿子孙科办理。虽然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可是孙公子毕竟缺少政务经验,很快就把工作弄得一塌糊涂。

 

抹稀泥的廖仲恺当了广东省长,嘴上没毛的孙科做了广州市长,满腔抱负的蒋介石却怀才不遇,只弄到一个筹备校长,反差实在太大,又不能点名攻击党内同仁,只好拿党外的俄国同仁出气。

 

这是一封后来被广为引用的书信,广大蒋粉纷纷用它得出蒋公英武雄奇、早就看出苏俄不是好东西之类观点。但收到蒋介石的反动信件之后,廖仲恺也一样毫无反应,只是笑笑放到一边,既不反驳蒋小弟的牢骚,也没有跑去跟孙中山告状。因为他跟蒋介石共事多年,早就习惯了这位小弟时而矫情的作风,当面争起来肯定没完没了,说不定会恨你一辈子,但只要由着他生几天闷气,自然是雨过天晴,该干嘛干嘛。

 

蒋介石的反应果然不出廖仲恺所料,生完气后又恢复了原状,同廖仲恺一道筹办军校。在经费不足的现实问题面前,壮志凌云、立志解救全天下的蒋介石束手无策,只能再次赌气跑回老家,在他眼中只会抹稀泥的廖仲恺却挑起了大梁,以空手套白狼的精神跟军阀们讲交情、拉关系,用尽一切手段弄来赞助,在蚊蝇丛生的黄埔荒岛上搭竹棚、建砖屋,一点点凑齐军校的建设费用,然后在一切就绪的情况下让孙中山发去电报,请比自已小十岁的蒋小弟回来当自己的上司。

 

一九二四年六月十六号,黄埔军校正式开张了。

 

经过几年时间筹划,才张罗起一家小军校,孙中山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非常骨感。此时的黄埔军校一切从俭,主席台都不过是几根竹子搭起来的棚子,几百号学生们的伙食费更是有一天没一天,全靠廖仲恺持续不停地四处化缘,才保证了食堂天天有米开饭。对廖仲恺的贡献,孙中山同上上下下所有人心里都很有数,但大家更清楚一点,军校靠化缘是不行的,廖仲恺本事再强也只能保证锅里有饭盛,其他教学管理之类业务工作还得指望蒋介石。对蒋校长动不动撂挑子的做法,孙中山很有一点担心:小弟你可千万别再跑路了,大哥我可是天天要开课的!

 

孙中山很担心,是因为他很上心。

 

从开张庆典选在六月十六号可以看出来,孙中山对黄埔军校的期望值是相当的高。就在一年前的这个日子,陈炯明的粤军发动政变,把他赶出广州,廖仲恺也被抓起来关进大牢,险些命丧黄泉。孙中山在一年后的六月十六号成立军校,那是摆明了要用枪杆子洗去自已的耻辱,决心在未来建立一支俄国红军式的无敌强军,横扫一切胆敢挡路的牛鬼蛇神。但无情的事实证明,后来中国确实出了这么一支军队,创始人却不是他或蒋介石,而是此时的国民党上海执行部组织秘书、文书科主任毛泽东。

 

蒋介石跑到黄埔岛喂蚊子的时候,毛泽东正过得春风得意,开完一大后孙中山把他分到了上海,让他去十里洋场工作。应该说这份新工作的起点不低,因为国民党上海执行部不是一般的地方,整个执行部统辖江苏、浙江、 安徽、江西、上海等要害区域,地位仅次于广东本部,国民党元老象胡汉民、汪精卫、于右任、叶楚伦等都在那里分任各部部长,毛泽东在上海分舵既有钱又有地位,还能认识不少重量级大哥,人脉极其广泛,职业前景可谓无限光明。

 

虽然跟在孙中山身边进步机会更多,毛泽东却不能不走,因为他还代理着共产党的中央局秘书,而共产党总部已经搬回了上海。

 

正所谓好日子总是过不长,来到十里洋场的毛泽东很快发现,上海真不是容易混日子的地方。中央要求的是统一战线,他又顶着国民党的头衔,给国民党办事也是本份,按照埋头办事的原则,毛泽东拿出从前办小报编辑时的劲头,闷头干活。

 

一心办事的毛泽东想不到自己努力工作,却干出了反效果。共产党这边固然很不舒服,风言风语地讽刺他是胡汉民的秘书(胡汉民反共最积极),而国民党也不当他是自已人,拚命排挤他。

 

不努力干活,是不听党的命令,要被整;努力干活,就是脚踩两只船,还要被整。可怜的毛泽东在上海累得半死,两头不讨好,弄得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在上海天天受委屈,毛泽东很是气闷,十一月孙中山路过上海,毛泽东便向他诉委屈,还交了一份联名诉状,要孙总统主持公道。可惜孙中山身体不太好,手上事情又多,没有时间处理地方办事处的恩怨,听完毛泽东的控诉后只是答应了几句,事情又拖了下来。

 

领导不发话,毛大秘的日子就更不好过,很快就在上海呆不下去,只好悻悻地回湖南“养病”。等到一九二五年一月中共四大召开的时候,毛泽东已经从中央执行委员会和中央局名单里一并消失了。

 

明明没有贰心,明明好好干活,却被两边同时排挤,毛泽东十分恼火。这一年唯一让他高兴的事,是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叫彭湃。

 

毛泽东有很多朋友,彭湃的特别之处在于喜欢跟农民打成一片,给他们讲革命道理、四处组织农会,很快成为国民党农民部部长。喜欢农民的彭湃和毛泽东很谈得来,因为他们的出身差不多(地主),对农村的情形知道得也多,用今天的话来讲,叫有共同语言。

 

 

当毛泽东从上海灰头土脸地回到湖南农村时,蒋介石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孙大元帅和商团在广东闹翻了。

 

所谓商团,是广东省商人在一九一二年,经民国政府批准设立的武装治安队。商人的本份是做生意,可民国太乱,要军阀政府提供治安服务也比较难,商人们就创造性地搞出了自已的治安队,防范土匪小偷。

 

事实证明,广东商人不光做生意在行,搞保安也有一套。民国天天都不消停,今天滇军打过来,明天陈炯明打过去,广东的民间治安却始比较安稳,商人们做生意攒得到钱,军阀们也能顺便抽个税,多年来一直和平共处、相安无事,直到孙中山的到来。

 

广东人不喜欢孙中山。

 

孙大炮赶走过陈炯明,引来了滇军和桂军,这两支军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四处敲诈勒索、开烟馆赌场,把广东闹得乌烟瘴气。老百姓不理解什么是革命理论,却看得见孙中山把一切闹得一塌糊涂,比什么军阀都差劲。

 

滇军和桂军在广东无法无天,治安当然是急剧恶化,商团也就跟着强力扩张,成了地方治安的顶梁柱。滇军和桂军天天乱收税费,同民间关系已经紧张得不行,孙中山的“总统府”一面要发工资,一面又要准备北伐,也没有忘记这个小小的财源,经常是动不动就要商人们立即缴一大笔钱应急,商团当然更是苦不堪言。

 

明明是我们辛苦攒来的钱,为什么要任孙大炮勒索呢,手上有枪的商团想不明白。

 

一九二四年八月十号,商团向国外订的一批军火到货了。这批军火是经大元帅府批准进口的,用于“治安需要”,据说价值高达一百万元,但到提东西的时候,海关却突然扣住了货,说要大元帅府的命令才能领。

 

商团也糊涂了。进口许可证就是大元帅府发的,怎么又要命令呢,他们赶紧让人去疏通调和。

 

大元帅府的态度一开始很坚决,说是怀疑有人走私军火,要吊销进口许可证,后来好说歹说才肯通融一下,孙大元帅毫不脸红地表示,原来进口的许可证在时间上不合程序,需要重新研究。

 

所谓研究,也就是打点的代名词,商人们马上研究出味道来,一定是元帅府又缺钱了,需要再交一笔钱报效国家。

 

通常来讲,孙大元帅贵为自封大总统,要个几万块钱零花,商团们也不会不给面子。可这一次孙中山的胃口实在太大,商人们给不出来,而且许可证都发了还扣货,手段也太不地道,商团领导人陈廉伯终于忍不住了。

 

孙中山做事不地道,商人们也有不地道的办法应付,陈谦伯立刻宣布所有商人罢市,全部不做生意了,回家喝茶。

 

商人不做生意,就赚不到钱;商人赚不到钱,政府也就抽不到税,不光孙大总统要断财源,滇军和桂军也吃不消。面对同归于尽的三输局面,孙中山知道自已做不了主,只好退让一步,把东西还给了商团。

 

怀着胜利的喜悦,商团高高兴兴地拿回了军火。可是开箱后才发现不对劲,枪是还了,但只还了一部分,不少值钱的东西都被元帅府拿走了。

 

堂堂总统居然出尔反尔,还玩雁过拨毛的伎俩,形同打劫,陈廉伯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从前他一直忍气吞声,是因为要做生意,现在新枪到手(虽然少了一点),他决心跟孙中山好好比划一下,评一评里面的道理。

 

和读书人评道理,是靠口舌和笔墨;和流氓评道理,是靠拳头和棍棒;和军阀评道理,自然要靠枪炮和军队。陈廉伯没有军队,只有商团的保安队,对付滇军或桂军远远不够,对付孙大总统的那点卫队或学生军,似乎也不怎么有把握。

 

但是陈廉伯还是决定出手了,因为一个人站出来告诉他:你尽管收拾孙中山,他要敢打你,我就揍他!

 

愁眉苦脸的陈伯廉听到这句话后顿时精神焕发,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因为怂恿他动手开战的不是普通人,是英国驻广州总领事。

 

英国人一直就不喜欢孙中山。当然不是反对孙大炮搞分裂影响祖国统一,而是他的北伐政策和在广东的所做所为太过离谱,同英国的利益有直接冲突,尤其是反帝、罢工一类活动,简直就是冲着大英帝国来的。对无利不起早的英国人来说,想要大英帝国的支持是可以的,但必须有足够的理由,让大英帝国相信你对女王陛下的诚意,孙中山恰恰缺少这种理由。

 

作为英国代表,总领事同陈廉伯有很不错的私交,陈廉伯每次痛骂孙中山和军阀的时候,总领事都是满怀深情地站在一旁,向他转达自已的深切同情,并表示一定把这些事都转告伦敦,总有一天要让孙中山知道自已的厉害。

 

陈廉伯天天生闷气,总领事天天给他打气,直到商团拿到新枪的时候,陈廉伯还象往常一样痛骂孙中山,总领事突然说:陈廉伯你尽管去干吧,要是孙中山敢对你开枪,我们英国海军就会出手!

 

英国海军出手,意味着孙中山如果反抗,就是向整个大英帝国宣战,孙总统目前缺钱少枪,连军校的伙食费都经常凑不出来,同英国干仗基本上属于自杀。方伯谦顿时精神大振,决定同孙中山来一场硬仗,大有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怕谁的架势。

 

走出领事馆的时候,方伯廉信心满满,他相信自已一定能成功,在他的身后,英国领事也是豪情万丈,相信他一定能够成功,这里面唯一的小问题,是总领事虽然说得把握十足,却没有给他任何字据。当然这也好理解,总领事交待的是关系到战争问题的外交机密,内容十分敏感,能把内容告诉他,就是把他当成朋友加盟友,英国人最讲究绅士风度和诚信,一定不会忽悠陈廉伯这样的好朋友的。

 

带着对大英帝国的感激和崇拜,方伯廉回到办公室,开始安排对孙中山的反击。

 

 

方伯廉满腔怒火的时候,孙中山也很郁闷。

 

大总统一直缺钱少枪,成天要四处拉赞助,好容易过手一点军火,想拨几根毛都不行,而且陈廉伯的架势越来越硬,今后他手上有了枪,要钱的难度也会越来越高,实在值得郁闷。

 

孙总统很郁闷,蒋介石自然更加郁闷,因为孙中山扣下的军火,本来是要发给军校的,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准备点数的时候,万恶的方廉伯却把东西拿了回去,只扣下一点贵重品来。对方廉伯这种目无革命、私立武装的行径和缺乏觉悟的态度,靠说服是行不通的,必须要用手上的枪炮严加管教,才能让他明白革命的必要性和权威性。

 

当然,仅靠大总统手上的卫队和军校生,要对付真金白银喂出来的商团保安队,还是有点不大现实,孙总统考虑的是另一件事:九月底的时候,苏联支持孙中山的经费、枪支都陆续到货,苏联顾问鲍罗廷的建议也是拿商团开刀。

 

商团确实是一个好目标,既不得罪任何一派军阀,又能抢到钱和枪,而且借着收拾商团壮大实力,顺便也就控制了相当一大片地方,可以从滇军和桂军手里挤地盘。

 

陈廉伯不知道孙中山有苏联壮胆,孙中山不知道陈廉伯有英国撑腰,两边都很有自信,也都以为自己一定能赢。对孙中山来说,局面尽管紧张,却不是很要紧,因为陈廉伯的底牌虽然点数大,却是废牌。

 

一九二四年十月十日,广州三十多个团体一块国庆联欢,举行纪念辛亥革命大会,开会的时候就要求打击商团(国庆跟打击商团有关系么?)。 纪念会结束后,各团体结队举行大示威,浩浩荡荡地在广州市内游行。

 

广州市的治安是商团武装维持,游行队伍这是明显火上浇油,双方很快就起了冲突。

 

现在对事情的具体细节已经弄不清楚。正史的记载是游行队伍在经过太平南路时,商团军向游行队伍开了枪,打死二十余人,伤一百余人,并筑起炮台封锁市区,四处张贴‘打倒孙政府’、‘驱逐孙文’的反动标语。按这种说法,商团完全是一伙屠杀革命群众、影响群众正常表达意愿的反革命暴徒,连北洋军阀都不如。

 

对这种公式化的正史,我向来是不大相信的。公式化的东西一贯就比较反常,所谓反常即妖,商团的保安们怀念陈炯明、反对孙中山情有可原,主动攻击游行队伍就有些不合本性,而且要是真的想造反的话,大部队直接拉进市区、灭掉总统府也不成问题,封锁市区、筑炮台完全是防御的架式,那商人们是要防备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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