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自白马入中原，逐渐汉化，与道、释两家融合而共同构成中国人的心灵家园。但中华文明的一个重要特质，就是不像其它文明那样以宗教为最高精神支柱。传统中国文人参禅，与其悟道和做儒生一样，主要还是基于理性思辨而非精神寄托。所以一个文人可以自由游走于佛道释三界之间，取其精华而修身养性。如果纯粹是宗教意义上的信仰，那不可避免地会排斥其它而不可能融会贯通。所以说，中国文人崇尚是佛学而非学佛，是从理性、智慧和思辨的方式去爱好的，而非狂热、盲目和排它地去崇拜。两者，是哲学与宗教的本质区别。

    任何伟大而成功的宗教，都会准备好高度智慧的一面去满足知识分子皓首穷经的学术需要和救济天下的精神情怀，同时也准备好通俗、功利的一面去满足不擅长智力活动和缺乏奉献精神的芸芸众生的心灵寄托。前者就是佛学，后者就是学佛。

    中国一贯很重视弘扬佛学，也不禁止学佛。中国的政策按我的理解，是官方以马列主义思想立国治国，共产党自然是不能信仰其它宗教的，但这只是对精英阶层的特殊要求，普通百姓信什么是自己的事，只要不违反法律和公序良俗就好。但官方虽然不反对普通百姓学佛，也未必会热心鼓励。近年来各地佛堂佛像大建，有些是地方当局打造旅游资源的功利性考虑。

    但有些地方的宗教热情显然是过了头了，各种宗教势力迅速扩张，我觉得未必是件好事。习执政后曾批过一些官员私下求神拜佛等现象，主要还是觉得这种非理性思维的人不堪大用。这不是共产主义与佛教的冲突，而是理性主义对非理性思维的警惕。除去组织外体系对社会治理体制的挑战因素，我个人以为，中华文明的理性主义精神还是要坚持的。中国从不是政教合一的体制，历朝历代，也不曾让宗教占据统治地位，或者干预了世俗社会，相信未来中共也不会允许这样。百姓爱信啥信啥，但宗教领袖也要知道适可而止，不要图谋形成政治力量。无论佛教，还是道教，或是外来的伊斯兰教乃至基督教，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