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袭击案：BBC探访塔吉克农村，这里是其中一名嫌犯的家乡

• 索赫拉布·齐亚（Sohrab Zia）

• BBC波斯语记者

2024年3月28日

图像来源，REUTERS

周日（3月24日），四名来自塔吉克斯坦的男子在俄罗斯出庭受审，他们被控对莫斯科音乐厅发动致命袭击，造成至少139人死亡。

在聆讯画面中，犯罪嫌疑人沙姆西丁·法里杜尼（Shamsiddin Fariduni）、达勒尔忠·米尔佐耶夫（Dalerdzhon Mirzoyev）、赛达克拉米·穆罗达利·拉恰巴里佐达（Saidakrami Murodali Rachabalizoda）和穆罕默德索比尔·法伊佐夫（Muhammadsobir Fayzov）似乎都有明显外伤，其中一些人还被蜷缩着押入法庭。

残酷的审讯画面显然是由俄罗斯安全部队泄露的。据报道，至少有一名男子遭到电击。

25岁的沙姆西丁是其中一名嫌疑人，他的脸部严重肿胀。他被指控招募了另外两名男子，这两名男子已于周一被捕。

我走访了沙姆西丁一家在塔吉克斯坦的居住地。

他来自一个名叫洛约布（Loyob）的村庄，它位于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别西北约40公里处。

洛约布是一个气候温和的山村。这里土地干燥，附近没有河流。村里的年轻人主要从事农业、建筑或当地市场的工作。

周六，有人看到塔吉克斯坦安全部队出现在该地区，据说他们带走了嫌疑人的父亲进行审问。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村民告诉BBC，沙姆西丁和其他几十名来自洛约布的人一样，六个月前首次移民到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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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像来源，BAHRULLO SHARIFOV/FACEBOOK

沙姆西丁是成千上万这样做的塔吉克人之一。许多人前往俄罗斯是为了逃避该国国内的低工资和高失业率。塔吉克斯坦当局称，去年有超过65.2万人移居俄罗斯，但俄罗斯当局称这一数字可能高达数百万。

这位村民说，三个月后，沙姆西丁从俄罗斯前往土耳其，然后在三月初返回了俄罗斯。

他们和我在村里采访的其他人都不相信这个25岁的年轻人会实施这样的“恐怖袭击”。

“安全人员对他进行了如此的毒打和折磨，以至于他准备为列宁的死负责。”一位村民在网上看到沙姆西丁受审的录像后告诉我。

据报道，在俄罗斯安全部门泄露的一段三分钟的视频中，一名士兵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按在士兵的靴子上，他浑身发抖。沙姆西丁用俄语说，他实施了莫斯科大屠杀，以换取50万卢布（约4200英镑）。

塔吉克斯坦总统拉赫蒙（Emomali Rahmon）称这次袭击是“可耻和可怕的事件”，并呼吁塔吉克斯坦民众保护儿童和年轻人免受激进组织的影响，不要让他们“玷污塔吉克民族的良好声誉”。

“伊斯兰国”（IS）组织声称对此次大屠杀负责，并公布了袭击的影片。BBC已经确认该影片的真实性。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声称圣战分子得到了西方和乌克兰情报部门的帮助，但乌克兰否认该说法。

图像来源，TAJIKISTAN PRESIDENTIAL PALACE

拉赫蒙周日与普京通了电话，他谴责该袭击并表示：“恐怖分子没有国籍，没有祖国，也没有宗教信仰。”

对塔吉克人的影响

自上周五的袭击发生以来，在俄罗斯工作的塔吉克斯坦公民已开始遭受严重的反弹情绪。

一位在莫斯科工作的塔吉克族移民告诉我，他所在地区的安保人员有所增加，警察会检查亚洲长相的人的证件。没有证件者有可能被驱逐出境。

他表示对未来感到担忧：“现在（袭击）肇事者已被确认为塔吉克斯坦公民，这可能会增加俄罗斯人对塔吉克人的怀疑。”

在塔吉克斯坦，几乎每家都有一名或多名成员移居俄罗斯工作。塔吉克移民寄回家的钱被认为是这个贫穷的中亚小国经济的重要稳定因素。塔吉克斯坦成千上万家庭的生活可能因此受到影响。

40岁的建筑工人伊拉杰·阿舒罗夫（Iraj Ashurov）经常与他的两个兄弟以及他们的儿子一起前往俄罗斯工作。他最近回国看望家人，但鉴于周五发生的袭击，他对是否要再前往俄罗斯感到担忧。

“一个月前我从俄罗斯回国，本打算再次前往莫斯科，但莫斯科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担心兄弟们的命运。”阿舒罗夫告诉BBC。“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外来打工者的压力会增加。”

俄罗斯政治家谢尔盖·米罗诺夫（Sergey Mironov）是普京的重要盟友。他建议取消中亚国家人员入境免签，以“加强国家安全”。他认为俄罗斯政府需要加强对移民流程的监管，以应对恐怖袭击。

“伊斯兰国”如何招募塔吉克人？

图像来源，AFP

在近年加入“伊斯兰国”的大多数塔吉克斯坦人，都是通过社交媒体或Telegram等即时通讯应用程序在俄罗斯招募移民打工者。一些被控参与“伊斯兰国”近期袭击的塔吉克斯坦人供认，有人在社交媒体上向他们承诺付钱。

塔吉克斯坦政府称，在2014年至2016年“伊斯兰国”崛起期间加入该组织的2000名公民中，大多数是在俄罗斯被招募的。

位于杜尚别的阿富汗研究中心（Centre for Afghanistan Studies）负责人卡西姆·沙阿·伊斯坎达罗夫（Qasim Shah Iskandarov）认为，来自中亚国家的移民打工者更容易被激进组织招募。

他强调了土耳其作为“伊斯兰国”近期的后勤中心的重要性，因为塔吉克人和俄罗斯人都可以免签证入境土耳其。

外来打工者必须在入境俄罗斯的三个月内获得居住和工作许可，费用约为430美元（4万卢布）。一些移民在三个月的最后期限到来之前离开俄罗斯，前往土耳其，然后重新入境以避免缴纳费用。

伊斯坎达罗夫认为，“伊斯兰国”组织的主要基地在阿富汗，许多塔吉克人在那里被洗脑。

阿富汗因素

塔吉克斯坦南部与阿富汗接壤，有报告显示，自塔利班于2021年8月重新掌权以来，“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Al-Qaeda）等团体在阿富汗的存在有所增加。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António Guterres）在其最新报告中指出，恐怖组织高度聚集于阿富汗仍被认为是破坏地区安全的一个因素。

“集体安全条约组织”（CSTO）是由俄罗斯领导的一个军事集团，成员国包括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亚美尼亚（成员资格最近被暂停）和塔吉克斯坦。

集安组织上个月表示，其观察到在塔吉克斯坦南部边境，“伊斯兰国”武装分子和其他伊斯兰激进分子的数量有所增加。

集安组织称，这些极端组织的训练营网络也在扩大，他们的大多数外国战士集中在与塔吉克斯坦接壤的阿富汗北部地区。

时间线：塔吉克人与“伊斯兰国”的联系

• 2023年8月14日：伊朗遭到武装袭击，导致一人死亡。主要嫌疑人为塔吉克人。

• 2024年1月3日：伊朗南部发生自杀式袭击，造成至少89人死亡。两名塔吉克人涉案。

• 2024年1月28日：土耳其天主教堂遇袭，导致1人死亡。一名嫌犯为塔吉克人。

• 在过去10年中，塔吉克斯坦共发生6680起与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有关的犯罪。

• 过去三年中，24名塔吉克斯坦公民在10个不同国家实施了恐怖行为。

• 2000名塔吉克斯坦公民前往叙利亚和伊朗加入“伊斯兰国”，其中一半据信已死亡。

• 约有4075名塔吉克斯坦公民因犯有“极端主义和恐怖罪行”而遭到起诉。

（资料来源：塔吉克斯坦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