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之城

“在战争的风云变幻中，命运往往是在最意想不到的角落被决定。乌克兰在泥泞中划出了一条线，那是巴赫穆特！”

这是BBC记者夏昆汀在巴赫穆特前线采访中说的一句话。

近段时间，两位牺牲在巴赫穆特的乌克兰英雄不断地在网络上被刷屏：

一位是1980年出生的乌克兰切尔尼戈夫州领土防御第119独立旅的狙击手亚历山大·马齐耶夫斯基（Oleksandr Matsievskyi）；另一位是1995年出生的乌克兰地面部队第一独立机械化营营长德米特罗·科丘拜洛（Dmytro Kotsyubaylo）。

对于前者，最为人所知的，是那段一夜间震惊了世界的视频。

视频中，马齐耶夫斯基站在一个刚刚挖好的浅坑中，俄军用枪指着他，命令他呼喊“荣耀属于俄罗斯”。面对死亡，他镇定地站在那里，从容地吸了一口烟，之后轻蔑地斜睨对方，淡定地说出：Slava Ukraini（荣耀属于乌克兰）！

紧接着，一阵排枪声，伴随着俄军士兵的咒骂……

马齐耶夫斯基倒下了，倒在了自己祖国的大地上，倒在了那片被侵略者蹂躏的土地上。

他的形象，定格在他生命的最后一瞬，他注定会被全世界永远地记住！                   

无数人被激怒了，面对不屈的灵魂，没有人能不为之动容，他们用各种方式表达着对马齐耶夫斯基的尊敬！

由于其身份一时无法确认，马齐耶夫斯基曾一度被人们称作是无名英雄。

但英雄怎能无名！

3月12日，乌克兰国家安全局发布公告，确认了他的名字和身份，他在巴赫穆特附近与瓦格纳雇佣军的作战中被俘，大约于2022年12月30日被枪杀。

同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授予他“乌克兰英雄”称号。总统说：“今天我把乌克兰英雄的称号授予奥列克桑德·马齐耶夫斯基。他是一名士兵，一个所有乌克兰人都会认识的人，一个将永远被铭记的人。感谢他的勇敢，感谢他对乌克兰的信心，以及他的‘荣耀归于乌克兰’！荣耀归于英雄！荣耀归于乌克兰！”

荣耀，归于文明世界！

说到另一位英雄科丘拜洛，他只活了27岁，生前是乌克兰军队中最年轻的营长。2014年，他作为一名志愿者参加了“尊严革命”，继而活跃在“顿巴斯”战场。媒体说，他表现出的勇气和技巧使他在战场上迅速成长。他曾在顿涅茨克州的皮斯基负重伤，伤愈后立即回到前线。2016年他被任命为乌克兰武装部队第一机械化营“达芬奇狼”的指挥官。

为表彰科丘拜洛在捍卫乌克兰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方面表现出的个人勇气，总统泽连斯基曾在2021年11月30日向他颁授了乌克兰英雄金星勋章，这使他成为第一位在世时获得此称号的志愿兵。

2023年3月7日，德米特罗在巴赫穆特战斗中，颈部被弹片击伤，导致气管破裂而阵亡。

两天后的3月9日，博夫希夫和布尔什滕两地为他举行了悼念仪式。同一天，为表彰他在捍卫乌克兰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为乌克兰人民无私服务、忠于军人誓言方面的显著个人功绩，他被追授军事功勋十字勋章。

3月10日，德米特罗的葬礼在基辅圣米迦勒金顶修道院举行，包括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和芬兰总理桑娜·马林出席了仪式。

之后仪式移至独立广场，数以千计的乌克兰人在广场上与他道别，泽伦斯基率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瓦列里、乌克兰国防部情报总局局长基里尔、乌克兰国防部长阿列克谢和基辅市长维塔利等向德米特罗灵柩下跪致以最后的敬意。

如今，他已成为乌克兰勇气的象征，BBC称他为经历过“尊严革命”和“俄乌战争”的乌克兰一代年轻人的化身。

2022年，他入选《福布斯》排行榜中“30位30岁以下：未来的面孔”（30 under 30: Faces of the Future）人物。

循着两位年轻逝者的成长轨迹，正可清晰地勾勒出乌克兰近20年来的变化过程。

记得一位乌克兰美女在介绍乌克兰“尊严革命”时，首先反驳了人们普遍存在的一个误解，即：乌克兰战争可以简单地归结于西部的亲欧盟势力与东部的亲俄罗斯势力的分裂。

乌克兰本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有许多地区，他们有着各自的思维与想法，顿巴斯地区便是其中之一。

顿巴斯曾经是一个鲜有人居住的荒凉地区，但随着19世纪初煤炭的开采，这里的重工业得以发展，从前的蛮荒之地出现了工业城市和农业村镇。进入20世纪，越来越多的穷人和躲避苏维埃集体农庄的人逃到了这里，包括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俄罗斯人的比例更大。年复一年，移居者的传统逐渐改变，继而营造出一种新的、独特的社会氛围，他们操着乌俄混合语，自觉地认为自己既不是俄罗斯人，也不是乌克兰人，而是顿巴斯人。

1990年代初，随着苏联的解体，往日军事化所需的煤炭工业步入萧条，来自国家的巨额补贴没有了，顿巴斯地区开始贫穷化，盗窃与犯罪盛行，并逐步沦为黑手党的基地。

此时，出生于1980年的马齐耶夫斯基正在摩尔多瓦读书，他是摩尔多瓦人，其成长跨越了苏联、摩尔多瓦和乌克兰。1997年他高中毕业后进入专科学校，之后成了一位电工专业人员，是个“理工男”。2008年他和妻儿移民到了乌克兰。

这期间，乌克兰爆发了“橙色革命”（Orange Revolution）。

那是2004—2005年间围绕着乌克兰总统大选过程中贪腐舞弊所引发的全国范围的一系列抗议与政治事件。

2004年10月31日的总统大选，首次投票，没有候选人获得法律规定的50%的多数，因此11月21日又举行了重选，结果亚努科维奇获胜，尤先科落败。但此时众多的乌克兰国内外媒体报道认定：亚努科维奇的获胜是舞弊所致，乌克兰公众的普遍感受也是如此，于是针对舞弊的抗议开始了。

由于尤先科在选举活动中使用橙色为其代表色，所以抗议运动取橙色为抗议的颜色。当时在乌克兰全国爆发了一系列由反对派组织的抗议、静坐、大罢工等事件。

迫于这些抗议运动，乌克兰最高法院宣布重选结果无效并定于同年12月26日再次重选。以避免舞弊行为，二次重选过程受到了严格的监控。结果尤先科以52%的得票获胜，亚努科维奇以44%的得票落败。2005年1月23日尤先科就职，“橙色革命”胜利。

而当时的顿巴斯，更多的都是亚努科维奇的支持者。

新总统上台后对宪法中的权力分配进行了调整，削弱了总统的部分权力，议会的权力得到提升。

但好景不长，因尤先科个性弱势且多犹豫，致使必要的改革没能及时跟进，最终导致2010年总统大选中，亚努科维奇以50%的得票胜选。

亚努科维奇上台后，利用他控制的法院恢复了之前总统的权力。在他的治下，民营企业被打压，社会问题愈加突出，国际贷款越来越多，黄金外汇储备越来越少，尤其是社会公众对贫穷、官僚、腐败、黑手党和警察暴政深恶痛绝。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亚努科维奇会采取亲欧洲政策，使国家在欧洲法律的规范下抑制猖獗的黑手党，跟上文明的步伐。

2013年，乌克兰议会以压倒性优势批准了定稿的与欧盟的联合协议。俄罗斯随即向乌克兰施压，要求其拒绝该协议。当年11月，亚努科维奇突然拒绝与欧盟签署联合协议，同时宣布了与俄罗斯的和解路线。

乌克兰人终于认识到，未来在俄罗斯官僚和黑手党的双重压力下，民族不会有希望。乌克兰的学生首先站出来，他们聚集在基辅的独立广场举行抗议，最终衍生为数十万人在广场上的反政府示威，“亲欧盟的广场抗议”（Euromaidan）爆发。

在这场广场抗议的积极参与者中，就有18岁的科丘拜洛。

抗议者反对乌克兰普遍存在的政府腐败、滥用权力、寡头政治、警察暴行以及侵犯人权的行为。而政府镇压性的反抗议法律更激起了人们的愤怒。

2014年2月，政府派军警暴力镇压，致使108名抗议者和13名警察死亡，数千人受伤。2月18日前后的一周，竟成为乌克兰脱离苏联后最血腥的一周！“广场抗议”进一步升级为“尊严革命”（Revolution of Dignity）。

在巨大的压力下，2014年2月21日亚努科维奇与议会反对派签署协议，承诺组成临时团结政府、实施宪法改革并提前选举。警察从基辅市中心撤出，抗议者控制了局面，亚努科维奇于当晚逃离。

次日，乌克兰议会以328票对0票（占议会450名议员的73%）投票罢免了亚努科维奇的总统职务。之后议会又恢复了2004年的乌克兰宪法修正案，临时政府签署了与欧盟的联合协议。

2014年6月7日，波罗申科以54.7%的得票率赢得了2014年的总统大选。新政府开始清除与被推翻政权有关的人员，开始了全国范围的去苏维埃化。

逃到俄罗斯的亚努科维奇，声称2月22日的议会投票非法，同时求助于俄罗斯介入。俄罗斯遂谴责这一系列事件是一场“政变”。在俄罗斯的支持下，乌克兰南部和东部爆发了亲俄的反政府抗议活动。

“尊严革命”中的一名示威者曾对记者预言：“如果让普京击败我们，欧洲将会面临许多问题，以往的苏联将会复活。”

九年后，此言不幸一语成谶！

正当乌克兰人成功推翻亲俄政府并逐步向欧盟靠拢时，2014年2月24日，俄罗斯派出了除去识别标识的俄罗斯军队（“小绿人”），占领了克里米亚半岛和塞凡堡直辖市，并在控制当地议会后举办了“入俄公投”，吞并了克里米亚半岛。

国际社会对此不予接受。

与此同时，乌东的顿涅斯克和卢甘斯克也宣布脱离乌克兰独立，政府随后派兵制止，“顿巴斯战争”爆发。在旷日持久的叛军和政府军交战中，导致14000多人丧生，100多万人流离失所。即便在德、法等国调停下两度签署了明斯克停火协议，仍无法彻底恢复和平。

而乌克兰人在俄罗斯的威胁下，更希望加入欧盟和北约，以求自保。2019年总统大选，公众的这一愿望成功地将誓言要夺回乌东地区的喜剧演员泽连斯基送进了总统府。当时他的得票率高达73.2%！

泽连斯基当时承诺：“我毕生致力于让乌克兰人发笑，我打从心里知道，这不仅是我的工作，也是使命。在未来5年，我会使尽全力，让你们大家，让所有乌克兰人不再哭泣。”

但他的承诺没能兑现。

泽连斯基上任后采取的国家安全战略，便是致力于发展与北约的伙伴关系，最终加入北约。此举立刻踩到了俄罗斯总统普京最敏感的红线！

2021年4月，俄罗斯十万大军在乌克兰边境军演，同年11月更是重新部署了俄乌边境的兵力。当时普京在与美国总统拜登通话时，要求北约永久禁止乌克兰加入，同时撤除在1997年后加入北约的国家内的驻军。

美国与北约在2022年1月回应：无法阻止乌克兰加入，但是愿就军备问题进行谈判。

普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2022年2月10日，俄罗斯与白俄罗斯在乌克兰北部再次举行联合军演，美国则连续发出警告：俄罗斯即将出兵攻打乌克兰。

话音未落，两周后的2月24日（普京似乎独爱这个日子），普京宣布了对乌克兰的所谓特别军事行动。俄罗斯军队从北、东、南三个方向侵入乌克兰，很快就打到基辅近郊，“俄乌战争”爆发。

从2004年底的“橙色革命”，到2013年底的“广场抗议”；从2014年2月的“尊严革命”，再到克里米亚被占领和“顿巴斯战争”，乌克兰被一步步拖入了“内战”。

其背后，是俄罗斯的影子。

直到2022年的“俄乌战争”，俄罗斯作为名副其实的侵略者，终于赤裸裸地走向了世界的前台。

然而，伴随着近20年的岁月动荡，是乌克兰一代年轻人的快速成长。

1995年11月出生的科丘拜洛，从中学起就梦想着成为一名艺术家，他曾在艺术学院学习绘画。2014年“尊严革命”期间，科丘拜洛积极参与其中。“顿巴斯战争”爆发后，他旋即自艺术学院辍学从军，从独立广场赶赴顿巴斯前线。基于对艺术的热爱，他将自己的呼号取作“达芬奇”。

2014年，他指挥着一个排的志愿者，一年后成了一个连。2015年，科丘拜洛将他的右区军事组织脱离了右区编制，加入了乌克兰志愿军。仅凭借着公众捐赠与私人赞助，他的部队多次与正规军并肩作战。他亲手建立的顿涅茨克州阿夫迪伊夫卡志愿军基地，已成为志愿军中训练和装备最精良的部队，而他的出色指挥与战场上的身先士卒，备受同胞和战友们赞誉。

2016年3月17日，他的连被命名为“达芬奇狼”，之后又扩充为营级规模并加入了乌克兰正规军，属第67独立机械化旅管辖，科丘拜洛获少尉军衔。2020年8月他当选为乌克兰右区领导人。

他的未婚妻阿琳娜·米哈伊洛娃（Alina Mykhailova）讲述：

“我和我的父亲在同一个连队服役，而我的未婚夫就是这个连的指挥官。”

曾经，乌克兰的不少爱国人士、退伍军人和顿巴斯战争的参与者都认为泽连斯基的对俄外交过于软弱，对他嗤之以鼻。但战争爆发后，泽连斯基的表现开始令人刮目相看。他坚持不逃离基辅，誓言：“我们不会缴械投降，我们一定会捍卫国家。”在他的带领下，试图速战速决的普京受到了乌克兰人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泽连斯基更成为乌克兰对外宣传的最有效武器。

此时的科丘拜洛，力排众议对总统给予了毫无保留的赞赏与认可，在科丘拜洛眼里，泽连斯基是一个真正的领袖！

科丘拜洛和他的未婚妻米哈伊洛娃

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第一天起，曾致力于电工专业的马齐耶夫斯基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自愿前往他工作所在地的训练中心和指挥部要求入伍，同时投入了建造防御工事、守卫检查站和准备弹药等工作。2022年3月11日，他被分配到第119独立国土防卫旅开始接受训练，被任命为狙击手。

马齐耶夫斯基曾参加了切尔尼戈夫战役。2022年11月马齐耶夫斯基所在的部队被调往巴赫穆特，接着又被调往顿涅茨克州的索列达尔。2022年12月30日，他担任狙击手的火力支持连驻守防御阵地。在长达12小时的战斗中，他们成功击退了敌人的进攻，但之后部队便与他失去了联络……

无论如何，已经持续了一年零一个月的“俄乌战争”，创造奇迹的一方是乌克兰。

让我们跟着媒体和记者简单回放一下刚刚过去的历史：

战争开打一周后，俄罗斯军队顺利拿下了乌克兰南部城市赫尔松，占领了欧洲最大的扎波罗热核电厂；

3月9号，俄军空袭了南部港都马里乌波尔的一间妇产医院。一周后又轰炸了广场外写着大大“孩童”字样的剧院，当时躲在剧院里的无数家庭成为战火下的无辜牺牲者，而幸存的居民则活在人间炼狱中；

接着，俄军很快便陷入困境。一整列军车在通往基辅的公路上成为了最明显的攻击目标……；

3月底，莫斯科宣布从基辅撤军，将火力集中在乌东地区；

俄军撤离后，乌军在布查镇发现了成百上千具尸体，他们被集体掩埋或弃尸马路。许多死者疑似生前遭受凌虐。画面曝光后引发全世界舆论的几乎一致谴责，要求俄罗斯必须为所犯下的战争罪负责！

2022年4月初，俄军导弹攻击了顿涅斯克省的一个火车站，造成近60人死亡，数百人受伤。但俄罗斯否认，反咬是乌军所为。而这次攻击再次让外界确认，俄罗斯的目的就是要占领整个乌东；

5月16日，死守亚速钢铁厂的最后一批乌军士兵被迫投降，马里乌波尔全面失守；

尽管俄军巩固了通往克里米亚的通道，却之后却是令普京头痛的国际形势的转变；

临近的芬兰和瑞典担心俄罗斯野心扩大，于5月18日同时提出加入北约的申请；

6月，更多的西方武器抵达乌克兰；

俄军不久后撤离了黑海重要港都、敖德萨外的蛇岛；

7月，在土耳其和联合国的调解下，俄乌双方同意让卡在黑海港口的乌克兰粮食出口，暂时解决全球粮食短缺危机；

但战争并未因此出现和平曙光。9月，乌克兰军队突袭东北部地区哈尔科夫省，逼退了占领当地数月的俄军；

9月21号，普京发出30万大军动员令，宣告将投入更多的兵力加入战争，由此引发了俄罗斯男性的出逃潮；

9月30日，俄罗斯在顿涅斯克等四个乌东分离省举办入俄公投。在投票人员挨家挨户“看着你投票”的情形下，“公投”毫无悬念地全数通过赞成加入俄罗斯，只是国际社会对此并不接受；

就在普京签署四个乌东分离地区并入克里米亚的文件后不久，乌军在11月初夺回了赫尔松市。俄军被迫放弃了唯一占领的乌克兰地方首府。这普遍被视为克里姆林宫的一大挫败，乌克兰人士气大振，泽连斯基称：这代表战争以开始迈向终结；

12月，俄军以境内两座军事基地遭乌军无人机攻击为由，再度对乌克兰展开空袭，进一步让基辅感受到压力。开战后从未离开国土一步的泽连斯基于当月21号飞往美国华盛顿求援；

……

今天，战争的进程将我们带到了巴赫穆特，带到了两位英雄倒下的地方！

在战地记者的镜头下，身处俄罗斯炮火射程之内的乌克兰守军在泥泞中坚守，战壕是新的，但这条战线上的战争却已久远。

人们不明白，乌克兰守军究竟靠着什么得以坚持到今天？

答案原来在地面下，那里有着只有他们的祖父才会认得路的壕沟，通过他们的进一步挖掘，他们将俄军牢牢地困在这里，而且比许多人预期的时间更长！

这让人想起了马里乌波尔，只是，它将会失守吗？

到处是断续的炮声，弹坑遍地，行走间还会不时传来枪声，子弹到处飞，这里几乎没有可以作为掩护的树木，500米以外就是俄军，乌军战士却显得从容不迫。

乌军战士戏言：这是一场用19世纪的武器装备进行的21世纪的战争。有着120年历史的马克西姆机枪却能决定俄罗斯的生死！

如今，乌东战场最前线的万人城镇马林卡（Maryinka）已沦为一片废墟，航拍捕捉到的影像只剩下了黑与白。乌克兰外交部在推特上指出，“这里曾经是一座和平的城镇，曾经是，直到俄罗斯罪犯把这里夷为平地！”

而巴赫穆特，已成为迄今为止这场战争中最长的交战地。在这里，俄乌双方军人的战损比为7:1。但战争仍处于胶着状态。

在常人眼中，巴赫穆特是一个不具战略价值的城镇，但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战争中，它却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乌克兰士兵坦言：“对于我们来说，这不是战略的问题。我们只是普通的士兵。但这里是我们的土地。如果这里失守，那么我们就要撤离至恰西夫亚尔或者斯拉夫扬斯克，然后一直到基辅。无论这场战争持续多久，两年？四年或五年？我们将为我们的每一寸土地而战。尽管我们在瓦格纳集团派来的俄国雇佣兵一波接一波的攻击下苦苦支撑，我们每两个小时交火一次，但在不高估成果的情况下，我想说的是，我们一个连在一天之内消灭了他们50%的人。我们已经确认的数量，数字是骇人惊闻的。我们不屈不挠……”

在这里，就像在战争的其它地方一样，乌克兰人已经习惯了应对战争中种种对他们不利的局面。

他们顽强地战斗着！

而对于所有倒在自己土地上的战士来说，我们总会不时地想起麦克阿瑟在1951年4月19日国会联席会议告别演说中的那句话：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old soldiers never die; they just fade away.）

当然，还有马齐耶夫斯基倒下之前，面对侵略者平静但却掷地有声地说出的那句话：

Slava Ukraini！

（文中图片均引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