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故事】战争分析：昆仑关战役为何先胜后败

　　昆仑关是南宁-柳州、南宁-梧州公路必经的隘口，位于南宁市东北方约60千米处，昆仑山东侧。昆仑山巍峨险峻，谷深坡陡，地势险耍，是南宁东北方向的天然屏障，它以其易守难攻被称为“天险”，又因其重要的战略地位，成为古往今来兵家必争之地。1939年底到1940年初，中国军队与侵华日军在昆仑关展开激烈的争夺战。

　　战役过程 

　　两军对峙昆仑关 

　　抗日战争开始后，中国同越南达成协议，开辟了由越南海防、河内经滇越铁路、桂越公路通往中国云南、广西的国际运输线，进口战略物资。日军占领广州、海口、汕头、深圳等华南沿海主要港口城市后，滇越铁路和桂越公路便成为中国由海外运进军事物资的主要通道，其重要性更加显露无疑。

　　1939年11月，为阻止中国取道越南运送物资，切断中国政府和军队通往西南大后方的沿海交通线，日军集结10余万人，由北部湾开拔，向广东北海(今广西壮族自治区)大举进犯。日军第5师团及台湾旅团主力在海、空军的掩护下，从钦州湾登陆，先后占领钦州、南宁。随后，北犯桂南要隘昆仑关。至12月4日，日军攻陷昆仑关，即命令步兵第42联队一个大队，配属重兵器部队，固守昆仑关，并在该关以北的仙女山、老毛岭、441、653、600、罗塘南等高地修筑据点式的堡垒工事，企图固守。

　　攻占昆仑关后，日军即可北上攻击广西重镇柳州、桂林，切断湘桂铁路，甚至可以进入中国腹地湖南，威胁正在孤军奋战的长沙守军。

　　有鉴于此，为了制止局势进一步恶化，扭转战局，国民党政府先后调兵遣将，除了三个中央直辖军(第5军、第36军、第99军)外，军事委员会特将粤系部队第66军由江西吉安向柳州转用，支援桂南战区。全军区分为北路军、东路军、西路军三支，以北路军为攻势重点，由王牌主力、机械化第5军担任正面进攻，东路军对郁江右岸邕钦（南宁-钦州）路敌后交通进行破坏及袭扰，主要是担任破坏公路桥梁，袭击敌后方运输补给的任务；西路军阻止南宁日军的增援。至此，中日两军处于对峙状态。

　　两度易手后攻下昆仑关 

　　1939年12月18日凌晨，第5军集中炮兵火力对昆仑关及其周围的日军阵地进行猛烈炮击。日军也以炮火进行反制。第一线攻击部队荣誉第1师在战车掩护下向敌阵地发起猛烈的冲锋。战至下午1时许，昆仑关西南数处日军外围据点被中国军队占领，形成对昆仑关的包围态势，但盘踞昆仑关的日军凭借猛烈的炮火和坚固工事，顽强抵抗，加上日军飞机的轮番轰炸和扫射，荣誉第1师进展困难。日军得知国民党军反攻的消息后，急派步兵第21联队增援。荣誉第1师当晚利用夜袭攻下老毛岭、万福村、441高地，占领了昆仑关。

　　19日午后，日军出动大批飞机掩护步兵反攻，昆仑关关口被日军夺去。蒋介石对昆仑关战役进展缓慢极其不满，给各参战部队下达命令:“前方各部队与炮兵等，如有不积极努力进攻，或不能如限期达成任务者，立即以畏敌论罪，就地处置。”

　　21~23日，中国军队经过与日军肉搏10多次，再次夺回昆仑关。然而，24日日军援兵一到，又将昆仑关口夺去，中国军队的形势不容乐观。

　　昆仑关两次攻克又两次失手，第５军军长杜聿明经过分析认为，日军在关口的两侧高地上设有坚固的堡垒式工事，配备了轻重武器，组成交叉火网，互相支持，同时日军占据地形优势，如果不首先消灭敌军在昆仑关四周高山的据点，光是攻占关口则无法立足。因此，杜聿明改变原来作战方针，将各据点分配给第一线师各团负责，同时攻击，逐次攻克。

　　24日，攻关部队对昆仑关守敌发起新攻击。荣誉第1师主力集中攻击敌左翼要点罗塘高地。罗塘高地是敌坚固支撑点，为昆仑关西南屏障，日军以一个联队把守，配以轻重机枪28挺，外围有3道铁刺网。荣誉第1师第2团在炮兵掩护下冲到敌阵地前，用铁锹、锄头等破坏铁刺网、突入内围，与敌白刃肉搏。战至下午7时拿下该高地，毙敌官长10余名，士兵200余名，俘敌兵2名。接着各师依次攻克昆仑关周边诸高地，日军第２１旅团指挥官中村正雄也被击毙。随后两天中国军队逐一收复其附近高地，不断缩小包围圈。

　　28日晚，荣誉第1师第3团开始攻击界首高地，并在29日上午攻克。29日，其他配合部队向界首东西各要点猛烈攻击，各堡垒逐一攻克，战至31日，昆仑关再次被中国军队攻克。

　　又陷日军之手 

　　日军第5师团在昆仑关的失利，对于在广州的日军第21军司令部的作战指导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日军第21军司令官很快调整了粤北攻势的作战目标，并于12月30日将原本投入这一战场的近卫旅团、第18师团主力抽调出来支援昆仑关战役。

　　1月28日晨，日军的100多架飞机从南宁机场和游弋在北部湾的航母上起飞，控制了战区的制空权，向驻在昆仑关上的中国守军阵地进行狂轰滥炸。与此同时，日军第5师团主力和台湾混成旅团在四塘、五塘间展开，向昆仑关及其两侧的中国军队发起全面进攻，日军第18师团和近卫混成旅团则悄悄从昆仑关以东向中国军队侧后迂回。

　　担任昆仑关正面防御的中国军队凭借有利地形和既设阵地奋勇抗击，打退了日军的多次进攻，日军始终未能突破昆仑关防线。

　　至30日，日军第18师团和近卫混成旅团迂回到中国军队的侧后甘棠地区。桂林行营和第四战区急令第46军、第64军、第66军各一部向甘棠及其以北地区集结。但各部队尚未到达指定位置时，2月1日，日军已在甘棠先机发动进攻。日军海军航空兵出动飞机75架，对该地区实施集中轰炸，并轰炸了正往甘棠开进的中国军队以及沿线的公路和桥梁，袭击了驻扎在宾阳的第38集团军司令部，致使守军司令部指挥通讯一时中断，各部队行动陷于混乱。

　　此时，中国部队对于由甘棠向宾阳进击的日军部队，已经无法有效阻挡，正面的中国守军均在蒙受惨重伤亡后分向东北撤退，日军通往宾阳的道路被打开。2月2日，日军第18师团和近卫混成旅团乘势北进，宾阳陷落。

　　日军占领宾阳后，直接威胁到昆仑关翼侧的安全，守军面临被切断退路、遭受南北夹击的危险。2月2日，第四战区命令第37、第38集团军各部弃守昆仑关，向上林和大览方向撤退。2月3日，日军再次占领昆仑关。

　　战役分析 

　　昆仑关易守难攻，在兵力各方面不乏优势的国民党部队在收复昆仑关后，又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日军攻破，战役前期重创日军第5师团第21旅团的战果也灰飞烟灭。可以说，在数量上占有相比优势，战场态势均极有利的情况中国军队连遭失败，各部队均蒙受了不小的损失，其问题值得深思。

　　战斗意志不强，缺乏主动的进攻精神

　　蒋介石在总结昆仑关失守的总结会中曾说道，上级将领无决心、无战斗意志，非亡国不可，此话并非危言耸听。在杜聿明指挥的第５军攻破昆仑关后，国民党部队本应乘胜追击，趁机消灭敌人，然而指挥战斗的总指挥桂林行营在确定反攻任务后，全战区并没有积极与充满活力的指导，以督促各路兵团进攻。从1月份到春节这段时间内，各路部队均是碌碌无为，进攻均无多大进展。

　　而在这些部队当中，以第38集团军的战斗力倍受外界瞩目，该集团军序列下集中了军委会调往桂南战区的中央直辖部队，其中，除了第5军暂调后方补充外，第2军也是军事委员会直辖的战略预备队，陆军第9师则是中央直辖部队中的精英，然而就是这样的部队，竟然连一个据点也没有打下来。

　　究其原因，并非兵力不足或战力不如人，而是高级指挥官的决心不够，缺乏进取之心。各兵团的迟缓无为，使得濒临绝境的桂南战区的日军赢得了从容增兵、部署直至发动反攻的时间，而且其援军的进军路线也没有遇到太大的障碍。而在日军进攻的过程中，兵力数量上相对占优势的国民党部队，不是主动作为，而是处处被动防御，并且在防御过程中有些部队一触即败，有的望风而逃，其战斗意志之薄弱令人吃惊。尽管这样的部队没有占到大多数，但仍然影响到整个战局的发展。

　　指挥机构混乱不堪

　　昆仑关作战之初，蒋介石任命桂系将领白崇禧为总指挥，在迁江设立桂林行营指挥所，又派政治部部长陈诚和李济深来桂林协助。名为协助，实为监军。日军进攻昆仑关时，在部署防御兵力方面，陈诚和白崇禧之间很快便产生不同的看法。

　　面对逐渐恶化的局势，军事委员会居然在日军发动总攻的当天，电令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上将接掌桂南方面中国军队的作战指挥权，又令陈诚予以从旁协助。因此，在整个指挥结构中，存在着白崇禧的桂林行营、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和国民政府的军事委员会，三大指挥“头脑”交织在一起，这使整个指挥结构一直处在混乱不堪的状态。

　　临时上任的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对整个战场态势并不熟悉。宾阳失守后，昆仑关面临被包围的危险，面对这种不利局面，张发奎应当采取必要的措施以应对。此时，调往甘棠地区的第64军、第46军已进入战场，并于2月3日攻下了甘棠、古辣地区，截断了日军第18师团、近卫混成旅团的交通线，根据当时军事委员会与桂林行营之间的通信密电显示，军委会曾给桂林行营指示，如日军向宾阳地区行迂回包围运动时，中国军队应以昆仑关正面守军坚持不动，而以增援的部队共同夹击歼灭日军兵团，达到歼灭制胜之战果。然而，这一指示尚未落实，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部却已先行下令全面撤退，致使整个期望落空。

　　如此看来，昆仑关失守并不意外。与高层指挥层的步调不一、指挥不当有很大关系,加上部分高层军官临阵退缩，最终导致昆仑关在几易其手之后，最终被日军攻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