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货郎

星期六的夜晚。

这是灯笼和白蛇相会的日子，保时捷停到楼下，乔治手持粉红色圣莫尼卡兰花上了三楼，不一会儿，两人挽着胳膊下来，琳达的确迷人，天生的衣裳架子。色泽鲜艳的叉裙配着紧身白色涤纶上衣，性感的身材一览无余，扬子站在二楼的窗户口，看着妖精们进了车，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他们的车胎爆掉。

杨子也是个仪表堂堂的帅哥，在东北时身边没有缺过女友，可琳达和那些东北虎不同，琳达是一只江南小猫，柔软娇媚，颦眉蹙额，嫣然笑容，男人无法不怦然心动。 她是能够激起霸王视死如归英雄气概的虞姬。扬子想当虞美人身边的霸王，可惜条件不够，霸王必须要有钱，懂英文，有身份，他杨子一样也不具备，想到这里，扬子沮丧。

深夜时刻，琳达回来了，她今天上楼的脚步不像往常那样轻盈，急促匆张，仿佛在逃避身后的追赶。上了楼之后重重地把门关上。杨子躺着床上暗忖，莫非小白蛇今天的约会不开心？

第二天一早，杨子来到洗衣房，果然看见琳达洗净铅华，没有了过去的艳丽，满脸疲惫， 眼圈有点儿发黑，明显的失眠。 扬子心中掠过一丝快意，嘻皮笑脸地凑到琳达跟前，说：“美人今天怎么了? 眼圈黑了，昨晚失眠了？ ”

 琳达低着头，没有吭声，老袁在旁边敲边鼓：“刚才我给小姐请安，她也没搭理我”。

 老王制止他俩：“别拿人姑娘开心，你们就是够不着葡萄的狐狸。”

 琳达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把手中的衣服扔进筐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杨子赶忙问道：“这是怎么啦？被保时捷甩了？”

 琳达不回答，使劲儿地擦着眼泪，老王不放心，问道：“乔治欺负你了？”

 琳达憋了半天，终于说道：“他是个swinger…”

 三个老爷们儿面面相觑，齐声问道：“他是个啥？“

 琳达满脸通红：“他昨天带我去换妻俱乐部。。。”

三个男人的眼睛像是在车灯照射下鹿的眼睛，放射出绿色的光芒。老袁说：“哇塞，他们接受单男吗？” 杨子五味俱全：“我听说过纽约的富人玩这样的游戏，没想到真有这回事儿”。

琳达低下头，不吭声。她无法把丢人的细节讲给男人听。她昨天上了车，乔治说要去长岛一个俱乐部，她以为乔治带她去那种常去的酒吧。没有在意，后来发现车子开到了一个非常幽静的白砖房子前，乔治和她推门进去，里面灯光暗淡，男女客人们半裸着饮酒嬉闹，楼上的人一丝不挂，情景不堪入目，她急忙问乔治这是什么地方，乔治告诉她这是一个swingers’club,  她立刻退了出来，要求乔治把她送回家。他俩在车上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乔治说这是他的生活方式，他一开始就坦白地告诉她。他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是open relationship。是她自己没有弄明白这种关系的含义。回到家后她上网搜索，找到 open relationship 定义，这种关系在英文里叫做non-exclusive relationship, 开放式的。她觉得丢人丢大份了，自己糊里糊涂地和一个有着怪异性癖好者好上，还到处宣扬。她的憧憬，她的幻想，她的人生规划分崩离析，她本是一只已经涅磐的凤凰，可现在又变回成一只可笑的小鸡。

她低头整理衣服，说： “我和他分手了。”

第二天的深夜，喝的醉醺醺的乔治满脸通红，来到三楼使劲儿地砸门。老王赶紧跑上楼，里面的琳达一声不吭，也不开门。乔治口吃不清地嘟囔着什么，老王听不懂。杨子和老袁也上来了，老王对着屋里说：“琳达，如果你决意要他分手，出来当面跟他说，我让他离开，以后不要到这里来骚扰你。”

琳达开了门，用英文和乔治说了几句，乔治激动起来，高声叫喊：

“you are a Chinese whore, a filthy bitch, you are not breaking up with me, you are breaking up with the fortune, you are breaking down the ladder to the upper-class you are dreaming about. You are going to be trapped in the septic pool of your own shit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 Without a white sponsor like me, you will never be let into the door of our society, you little jaundice skin slut....”

乔治又转过身，用手指着老王和杨子说：

“Chinese food is a piece of shit,  General Tso's Chicken, Egg fu young, beef lomein, all garbage, a shit load of MSG, you become instant diabetic after eating the shit, unquenchable thirst, moldy tongue, your bladder is getting as big as the water tower of the Bronx Zoo, all fucking deceases like that. You chinks are like poison ivy, spreading over the American society, causing rash on our dicks...”

杨子问琳达乔治在骂啥，琳达为难，吞吞吐吐翻译了其中的一小部分：“他说中国餐全是味精，吃了像得了糖尿病，止不住地渴。。。中国人像毒草一样在美国泛滥。。。”

杨子怒不可遏，攥起拳头就朝乔治的脸上抡去，老王一把抱住杨子，喊道：“不能打，你的案子下个月就开庭了，你打了他，他叫来警察说你犯了攻击罪，那就全完了”。　琳达也过来抱住杨子的胳膊，哭着说：“他喝醉了，别理他。”

玛丽亚不知什么时候也上来了，她从老王的背后冲出来，抓住乔治的衣领，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乔治的脸上，骂道：“you fucking drunk, you better get the fuck out of here right now, I am going to call cops in 10 seconds and tell them you are trespassing, disturbing peace and attacking people, you are lucky my son and his friends are not home today, you don’t want to meet them. Get the fuck out of here!” 

也许是马丽亚的这一巴掌让乔治醒了酒，他意识到自己被敌人包围了，赶紧推开人群，晃晃悠悠地走下楼去，嘴里还骂骂咧咧：“you fucking illegal immigrants are all leeches sucking our blood, I am going to report it to the INS and have you deported, all of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