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鲲鹏

（二十五）

美国文豪马克·吐温曾在他写的书里引用一句西方谚语，把世界上的谎言依可恶程度分为三个层次：谎言,该下地狱的谎言，统计数字。

一百多年前去世的马克·吐温毕竟受时代的限制，如果他活在今天，他会补充说明：比该下地狱更可恶的谎言，大部分合法合规。

据我观察，美国各州发布疫情统计数据受CDC管制，哪些发布，那些不发布，步调一致。去年新冠疫苗全面铺开接种后，有很长一段时期，美国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对于有多少人接种后仍遭感染的数据全都讳莫如深。一直到7月末，CDC才第一次公布全美“突破性病例”截至26日是6,587 例。麻州的相关政府网站也第一次公布了麻州的突破性病例，我查到截至24日是6,373例。麻州的突破性病例竟然占了全国的96.75%，而麻州的人口数在全美是排名第15位，其荒谬显而易见。我在《六谈新冠疫苗》一文里直指CDC数据造假。

过后我发现，是CDC和媒体一起合法合规愚弄民众。这游戏的高明之处，尽管分明是向受众灌输虚假信息，但还不能从法理上指控它造假。CDC主任上电视，郑重其事宣布全美突破性病例总共6,587 例，接种者感染的风险小于0.001%，也就是小于万分之一。于是各大媒体争先恐后按此做了报道。谁知这个“突破性病例”的范畴与受众的常识认知不同，在CDC网站的不起眼角落里，放了一个注解，说明CDC的“突破性病例”，是统计完全接种者核酸检测呈阳性并且有症状者。

何谓“有症状”？记得开放接种的第一个星期，电视台安排了几场接种直播秀，有一次一位年轻护士接种后对着摄影镜头说话，未料还没说几句，她仰后倒下，昏厥在摄影机前。第二天当局说她接种处疼痛引起昏厥，不是疫苗的问题，所以不算疫苗的“过敏反应”。从此不再有此类直播秀了。可见别出心裁加设的“有症状”条件，无非就同那个“过敏反应”一样，是橡皮泥，可以随宣传的需要拿捏，又可用来抵挡数据造假的指控。

西方媒体实质上是政府的组成部分。所谓具有监督政府的职能，是媒体自吹自擂，在这种鬼话掩护下用小骂大帮忙方法协助台面上的政府施政。近年来媒体不甘当配角了，它们的司马昭之心是要当影子政府，主导前台政府施政。在疫苗问题上，尤为明显。与其说媒体配合CDC做宣传，更像是CDC在按媒体的曲目唱戏。所以，媒体小骂大帮忙的戏不演了，所谓“平衡报道”的假面具也扔了，任何对疫苗的质疑，全部封杀。我一个消闲作者，单枪匹马就能轻易端出大量的真凭实据质疑新冠疫苗，可是媒体上却没有一点儿质疑疫苗的声音。前几天有报道，Pfizer 2月1日向美国食品药物管理局(FDA)申请对6个月到5岁幼儿施打新冠疫苗的紧急授权。mRNA疫苗技术在新冠疫情出现前从未有机会临床试验，现在要给襁褓里6个月大的婴儿注射这种疫苗，难道专家医生都没有不同观点？华丽的“平衡报道原则”哪去了？

媒体装作不知道CDC主任口中的“突破性感染者”，与民众常识理解的“突破性感染者”不同，大肆炒作CDC的统计数据，大肆炒作接种者感染的风险小于万分之一。这个小于万分之一的宣言，现在看来有多可笑，但不久前还大行其道，风头无二。等宣传效果达到了，媒体回头对新闻稿做“Update”。我跟踪过一家大媒体的报道。先是update加了一句，“根据CDC网站，突破性感染人数是统计有症状的突破性感染者。”过几天又update为“突破性感染人数是统计住院的突破性感染者”。新闻这东西看过就看过了，洗脑过了就翻页，有几个人会回头去看“旧闻”做了什么“update”？况且，它是在电视上播放的，几天后只在新闻稿上“update”有啥用，放个P而已。

现在的新闻稿，很少不加类似“Updated 时:分，日，月，年”的标注，却没有说明update了什么。不明白的人，看到称赞不已，“一个星期前的新闻了，还要update，媒体力求报道准确，可真是敬业啊！”殊不知，他们是在篡改记录，湮灭证据。

过气的老牌帝国，现在的小不列颠也不逊色。我去年7月初在《三谈COVID-19疫苗对抗Delta病毒的英国统计数据》一文中警告读者，英国政府公布的新冠肺炎死亡统计不能只看数字，还要注意其数表下面密密麻麻的芝麻体文字，其中定义了死亡统计为“统计第一次病毒测出阳性后在28天内的死亡者”。英国最近半年遭到两波极为严重的疫情，但死亡数倒不见显著增长，大概这个死亡统计定义仍在延用。你想呀，第一波疫情爆发时手忙脚乱的情况早过去了，现在医院对这个病有了经验，要让测出阳性的患者28天内不死，没有那么困难了吧？

疫情统计数据往往有宣传利用价值，最常见的是政府利用统计数据煽动恐慌，促使未接种者快去打疫苗；或者恐慌过头影响到社会稳定时，亦通过统计数据降温。如此忽冷忽热操作，稍不留神，就会发神经病。

举个例子。南非去年11月25日向世卫组织报告发现变异病毒奥密克戎。12月上旬刚过，CDC公布到12月11日（星期六）结束的这一周里，奥密克戎占全美新增病例的2.9%。过了一个星期，CDC公布到18日结束的一周，奥密克戎占新增病例的73%。不料股票市场闻之大惊失色，接连几天猛跌。圣诞节后，CDC急急忙忙宣布过去的一周，奥密克戎占新增病例的23%。再往后，由于CDC始终弄不明白该给民众下恐吓药还是退热药，于是干脆停止公布这打摆子的奥密克戎比重“统计”数据了。

完全接种者检测出阳性如果没有症状，就不算阳性。病人死于病毒检测出阳性的28天以后，就不算死人。明白了这些花招，重温马克·吐温引用的西方谚语，如醍醐灌顶。当然，这是指统计数据撒谎。诚实的统计数据应该占大多数，这个要肯定。明白数据也能撒谎，可有助于识别借统计之名的谎言，避免囫囵吞下。

统计数据方面可揭露的事，可讽刺的事多着呢，先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