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先生

掌权者任期制是西方的文化传统，但是，却是人类的智慧结晶之一。在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都有法律规定执政官的任期只有一年。古罗马时期，还规定执政官任期一年。任期到期以后执政官下台，以后十年内不得再竞选或谋求任职。那时的人对掌权者长期掌握权力十分戒备。各种严格的规定迫使掌权者处处受到限制。任期制就是一种。如果有人要谋求改变任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改变任期，就是要打破规矩，就是图谋不轨。可惜，中国古代的先贤们从来就没有想过任期制。人们一般认为，只要有人攫取权力，那就一生掌权了。权力终身制或世袭被认为天经地义。所以，中国的宪法规定国家领导人任期最多两届是西方文明在古老东方专制国家里的一道闪光。可惜，这样的一个小小的进步，也只是历史中的瞬间。

根据我本人的研究，我在我自己的书（Language and State: A theory of the Progress of Civilization）里提出了一个跨时间分权与制衡的说法或学说。其中，也间接提到任期制是一种跨时间分权与制衡的机制。就是说，在一段时期内，将权力交给不同的人。这些人按照时间的推移进行某种分权或制衡。这样就能够防止某个掌权者滥权，也充当防备专权者出现的一道监控闸门。比如，邓小平在世的时候废除国家领导人任职终身制就起到这个作用。如果有掌权者希望废除任期制，就意味一种跨时间的集权。集权是一种危险的情况，尽管有人会说集权有必要，关于这一点我们以后再谈。但是，一旦有人想集权，就要非常谨慎。不管怎样说集权有必要，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什么代价？国家的权力越是集中，人民的自由就越少。集权就是减少人们的自由。你没有看见目前中国的那种集权带来的危害吗？如果你要求官员公布财产，他就说你犯了寻衅滋事罪。你要维护公民的基本权利，比如，不被无端拆除房屋，他说你犯下妨碍公务罪。你在网络上发表一点自己的看法，你忧国忧民，他删除你的帖子。你想借助杂志发表一点自己针对社会改革的一点看法，他说你不与政府同心同德。你的自由已经被限制或被剥夺了。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个国家的政府集权。

有人说，集权是好事，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可以集中精力排除干扰实现民族复兴，还可以收复台湾，不是还有两个百年的伟大使命吗？党中央集权，人民幸福。原因就是，经济会高速发展，社会也稳定。所以，只要政府为人民谋利益，需要更多权力，那有什么不好？我告诉你，你是个糊涂人。根据美国社会学家布劳创立的社会交换理论，那是政府用一种许诺的物质利益收买你的自由。你希望出卖你自己的自由来换取物质利益。当普通的人民与掌权者交换时，掌权者总是占便宜的。人民总是吃亏的。历史上，有过无数的教训。在中国古代历史上，统治者对人民作出许诺然后又没有兑现的事情不绝于缕。从刘邦的约法三章到洪秀全的太平天国，再到毛泽东的人民公社，掌权者最后都不会兑现承诺。但是，不是说，人类历史上所有的掌权者都不会兑现承诺。但是，只有在民主制度下可能兑现承诺。在专制制度下，从来就没有过统治者兑现承诺的事。毛泽东兑现了他的承诺没有？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他说共产主义要比西方资本主义好很多。但是，他给你的是三年大饥荒。到了文革后期，国民经济几乎崩溃。1945年，他承诺将来新中国要建立民主制度，像美国一样民主。结果怎样？他实际上成为现代中国的最大暴君！

任何为专制制度找出脱罪的理由的人都不了解专制制度是怎么一回事，除非他别有用心。专制制度就是少数人依靠暴力向普通老百姓勒索财富、特权地位和荣誉。英国哲学家贝特兰罗素在他的一本小书《论权力》中就指出，掌权者都有三个基本的追求：特权地位、物质财富和荣誉。的确如此，专制者就是过度追求这三种东西的掌权者。如果他们不追求这些东西，他们干什么还要专制？专制的目的就是要攫取额外的东西，这叫用暴力手段强行索贿。专制政权就是一个为了腐败而建立起来的政权。官员的腐败是偷偷摸摸地进行的。专制统治者光天化日之下腐败。毛泽东这个“人民的领袖”居住在古代皇帝的后宫里面。这就是特权。也是权力的象征。文革期间，毛泽东还将自己的几个亲戚任命为高级官员，也来享受这个特权地位。

建立民主制度就是保证人民的基本自由。如果将改善你的生活和让你获得自由这二者设定为一个不可兼得的选项，你选择哪一个？不管中国的老百姓是否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在当下的中国就面临这样一个选择。他们实际上在选择，尽管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多半是选择改善生活。他们认为，权力集中不集中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吃饱肚子，有房屋居住。这个问题不解决，民主不民主有何用？我告诉你，西方人比中国人要更加充满智慧。他们无一不选择自由，而放弃所谓的物质利益。北美洲殖民地的人民当年要独立，宗主国英国曾经做出很多许诺，给与殖民地人民特殊照顾，换取北美洲300万人民不独立。殖民地的人民一概选择要自由，而不是什么物质利益。原因就是，他们早已觉醒。认识到，获得自由才是创造财富的先决条件。依靠掌权者的施舍是靠不住的。即使掌权者施舍，也无法解决长远的问题。一切都只有靠自己。况且，掌权者的许诺一般也是无法兑现的。直白一点，历史上掌权者的许诺基本上都是骗术。人民要轻信掌权者的许诺的话，他们一定最后上大当。只有自由才能让人创造财富。就像《国际歌》里所说的，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从来都没有什么神仙皇帝，一切都靠我们自己。集权主义者会找出各种漂亮的理由来让人民认可他们掌握更多权力，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同意，你就放弃了你的自由。你距离去坐牢不会有多远。放弃了你的自由，就放弃了你一切。不要被专制者的有关物质利益的许诺所蒙骗，不要为那些所谓民族振兴的漂亮口号所迷惑。过去有一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统治者用物质利益蒙骗人民，人民最终总是上当的。就是说吗，人民的状况没有改善多少，统治者却得以富贵荣华。原因就是那些许诺难以兑现。天下没有那样的好事。要过上好日子，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劳动。不要以为，你支持专制者，专制者就会给你好处。他们无法给你那些好处。一切都只有依靠自己。

有的人说，好多西方国家也没有规定国家领导人任期不得超过两届。我要告诉你，在实行总统制的国家里，一般情况下有必要规定每位总统任期不得超过两届，因为总统制条件下，总统的权力过大。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在美国或在法国，总统任职都不得超过两届。美国在1951年作出此规定。法国则在2008年作出此规定。但是，在实行议会内阁制的国家，则没有这种情况。原因是，在那些国家的最高行政首长都是内阁总理或首相。由于实行议会内阁制，政府受到议会的直接监督。议会有倒阁权。所谓倒阁权就是，如果内阁政府失去议会多数的支持的话，政府就必须下台，重新举行选举。如果议会对政府提出不信任投票，政府的任期就可能随时终止。总而言之，西方国家严格实行任期制，实行一种跨时间的分权与制衡。由于阻止了行政集权甚至极权主义，西方国家的人民享有高度自由。用出卖自己的自由的办法获得一点物质利益的想法最终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抗日战争结束后，中国就面临两种前途。毛泽东曾经就此发表评论。共产党对人民作出的许诺多。其结局就是人民出卖自己的自由换取共产主义式的美好生活。最后怎样？毛泽东让你去忆苦思甜，就是让你降低你的期待。所以，如果统治者要求进一步集权，就是要你进一步放弃你的自由。你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