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秃

新年前后，有一部电影“芳华”上映，感动神州内外的老龄观众们。 我参与的微信群里不少人上网偷看. 据说票房原因,网络上不许放映.所以，如果在网络上看，都是偷看！不管偷看也好还是垫着脚翻墙看也好，预料之中，好几个文学老汉和踏踏们写了观感。 文中不少各自年轻的回忆，那个朝代，那个年轻岁月，真的是百感交集，涕泪交流的。对此，我是充分理解，因为我自己有时候看到自己和孩子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回想起年轻时候的点点滴滴，我也常泪水盈眶的。自己都没有料道自己咋这么情感丰富，泪点降低到可笑的地步。 其实，没有什么特殊原因，都是老字闹的。 人之将老（已老），爱回忆芳华年代，乃是人之常情。从毛大爷晚年看个大军过江电影都哭的稀里哗啦的就知道这是人之常情的生理阶段的反应。未必是被所谓的艺术性感染的。

我没有专门找这部电影看。群里转了不少链接，我也没有去点击。但是，我在油管上看了一些片段。 我甚至连片段都没有看完，就不耐烦了。 老实说，我对国内电影一直有成见： 虚假，矫情，演技拙劣，剧本和情节都犯傻。比如，在网络上看到那部空战大片空天猎，几个片段，就让我恶心了。 故此，我基本不看国内电影，三十年如此。可谓孤陋寡闻，坐井观天的一文盲硬盲蛤蟆吧。 不过，谁让当年党的宣传铺天盖地让我在中学开始就厌烦了红电影呢？ 据说，在这部芳华结尾，有个插曲，绒花，那是三十多年前的电影{小花}的插曲。我没有看过。 但是因为我一直喜欢音乐，所以，这首歌曲我也熟悉。 这样，我先告诉读者们，我不打算看这部芳华，倒也想谈谈我们那个时代的芳华岁月。这就是这片文章的题目由来：不看芳华谈芳华。

话题先从党军文工团开始吧。毛大爷立国之后，百业凋敝，经济发展缓慢，人民生活极端贫困。再加上毛大爷瞎折腾，指鹿为马，搞数不清的政治迫害，致使神州上下人人自危。城镇居民，吃不好的还算幸运，总算有口窝头吃么。还有大批吃不饱的农民在农村里呢。大疯狂（大跃进）之后的三年人祸让三千万农民饿死，其数目之大，中国历史之最！那个时候，中国的青年们没有什么出路： 凤毛麟角的上大学，大批城镇青年就业吃大锅饭，农村青年们就地务农。在毛大爷罪恶统治的后期，谁都没想到，参加党军，居然是普通男女青年那个年代的最后也是最好的出路！在人生的芳华年代，许多青年人没有芳华的出路，只能去手工作坊农村等从事繁重而简单的体力劳动打发着当年的芳华。没有希望，只有无聊和绝望。文革大疯狂十年里，许多上山下乡插队青年的火车汽车离开时候，满站台的哭声和泪水，只是毛大爷一手造成的无数悲剧中的最轻微的一幕。 在六，七十年代乃至八十年代初期，能够参军，起码可以躲过毫无希望的上山下乡，可以有几年的穿肥大军装的虚荣，也可以捞到复员后有个工作吃窝头管饱的结果。所以毛大爷最后那十来年，能穿上党军的三尺半肥大绿色套服也是无数青年的梦想呢。 至于党军的文工团，那更是天上掉下来的肥肉差使，既可以穿军装又不用起早摸黑地苦练。 蹦蹦跳跳吹拉弹唱的神仙日子嘛。

我一直对导演冯小刚的这段经历觉得奇怪： 这厮没考上大学，找到一条出路参军。这肯定是走后门参军的。 其二，这厮不会吹拉弹唱，居然去了北京军区文工团这么肥懒舒服的地方，做一个什么灯光师这种可有可无谁都能干狗都能学会的活儿。 这后门肯定是铁后门。我敢这么说，是因为当年77年前后，当时的党主席华国锋一句话，党军大扩张。俺们中学里一帮军人子弟都自己买军装走父母战友的后门去了外地当兵。我写了一片回忆，关于这件事儿。当年据说共军有个规矩，本地人不在本地当兵。所以，几乎我认识的北京兵都去了外地，山南海北的。可是，共军里面照样有人可以走后门留在北京当兵。这得是再有点关系的才能做到。当然，不是说，谁家的关系官儿大就一定留在北京当兵。 在后门打开后，县官不如现管起作用。要是你爸的关系正好负责招兵，那你肯定在他手里过关。 我的一个朋友当年在北京军区当通讯兵。我一听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结果，她爸在北京军区多少年了，招兵的官儿是他爸的老战友。这还用问么？北京招兵北京驻扎，这事儿不给咱姑娘还能给谁啊！俺当年也在一个党军院里住着。 院里一个小姑娘先参军去了八一射击队。后来成绩提高不了，要复员。 他爸当时已经复员到山东了。居然遥控走后门，把女儿留在北京的海军医院里做事儿。那里，当时药房发药的都是穿军装的。她爸是谁啊？ 55年的少校， 那海军医院的招兵官儿跟她爸都是一个老部队单位的。汪东兴是他们的大头子。

再举俺自己的例子。 初中高中时候不想学习，父母怕俺学坏，让俺学习吹奏乐器，把注意力吸引到具体事情上么。吹到77年中，面临着要上山下乡这件事儿。俺父母先动员俺去下乡让双胞胎的姐姐留城。 俺一口答应了， 那还用说么，一人吃苦，只能我去，怎么会让俺姐姐去呢？ 父母高兴，觉得我懂事儿。之后，他们开始找信息，看能把我安排到什么地方去。俺老爸不是官儿却也消息灵通，认识不少人。 结果，在77年下半年，俺也密集地考试。 去哪里？ 党军的文工团群啊！ 秋天，俺第一次去了北京军区文工团。遇到一食堂大师傅模样儿的女人在扒着门缝看。那是唱“马儿呵你慢些跑”成名的那位党的高音喇叭。 这地方的水平不错， 到底是一级军区文工团么，俺没考上。对此，俺爸早有预测，告诉我，你平时不认真练习，现在有机会你也抓不到了。知道平日干事儿认真才能抓到机会吧？ 此话不假，不过，怎么说现在也晚了点儿么。还好，共军全军77年文艺汇演开始了。俺爸找到一个机会，带我去一个二级军区文工团。这次，俺的临场拳脚发挥的不错。 回来一周，人家托人带信来，说是月底带走。 这时候，77高考已经发布消息了。俺觉得有出路了，就不再想高考这事儿了。不料，几天后，那人再次带信来了，说是那军区司令说军区机关编制太多了，不许招了。就差这临门一脚，俺这球愣是没有被踢进去混成共军一大头兵啊。之后，俺爸继续带我去考一个二级军区文工团，还动用了一位老战友的关系。这次么，俺也没有中枪，知道了强中更有强手的道理。嘿嘿，人家关系比你的硬，就老实不吭声了吧。最后，78年初，北京已经没有上山下乡这回事儿了。据说，北京最后一届高中毕业上山下乡的是78年春天前后。对此，俺倒也没有留意。只知道从小就认识的一位左翼野心学生自愿报名下乡，他已经混到北京市中学生联合会干部这种级别了。估计这厮想最后赌一把，下乡捞点儿政治资本。后来我打听到，这厮下乡后入党，可是提拔不顺，最后只好自己回城，考上了北京联大的前身。 不知道这厮后来混得咋样，那是一个会来事儿的有潜力的人。说到这里，我的芳华岁月也该结束了。 78年春，我报考一部委文工团。夏天时候被录取了。可是此时我在备考。 父母瞒着没有告诉我。 等俺考上了东城牛大，兴高采烈的，父母觉得俺不会再变心了才告诉我。但此时非彼时，这个时候俺想着混个文凭呐。

回到芳华的话题。 毛大爷晚期统治岁月，能够去党军文工团的算是福星高照。有吃有喝，吹拉弹唱，多轻松多体面的活儿啊！ 冯小刚这厮算是在芳华岁月有个不错的故事可以回忆调情了。 即便参加了党军，也未必是多好的事儿呢。 俺院里有铁道兵，有去西藏的，有去黑龙江的，回来说是吃黑豆，出早操，干苦活，争名额（党票，提干，回城等），夹着尾巴做人。还不如上山下乡呢！ 当然，这是后话，没有后悔药可吃。如同我们当中不少人来美国很早，现在混到半退休了还得送外卖干活儿，比如我这种。 可是，当别人没有机会的时候，你丫有着宝贵机会，那感觉多不容易啊！ 人生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能二头儿便宜都让一个人捞着。看习帝拿下的百员红帮朝廷文武大臣们，他们风光的时候，咱咬着手指头羡慕。现在他们成了囚犯，咱最多只是庆幸作为草民倒也没有这种大荣大耻的机会。

年轻岁月即是芳华岁月。每个人的经历不同，依然有每个人的岁月芳华。 对比于党军文工团，对比于党军，那个时代的大部分还得在基层社会中煎熬着，敝微地活着。也许，在农村河里摸鱼也是一种珍贵的回忆 让人幸福感悠然而生。 也许，在工厂里遇见的那位小芳让你呯然心动，交往她让你记忆终身，回忆快乐无穷。 比如俺自己，在大学里四年找不到小芳而心急心酸心累，却在一天晚上遇到一个小芳让俺的心狂跳不已！ 那种感觉，只能当时那个岁月，那个年华，才有。俺的芳华永远定格在案初次见到俺的小芳那个时刻。 不管后果如何，能让你回味无穷的，必定是你的芳华时刻！

也许俺是真老了，近来一直在收集年轻时候的照片，想见年轻时候的朋友。 比如，冯小刚有个战友叫杨慧的，58岁这把年纪了还是卖相年轻， 俺也有个文工团好友，歌唱演员，去年她来纽约，俺们在三十年后重逢，激动无比。那一次，我告诉她许多当年对她的暗恋感觉，让她惊讶无比！ 不管她多大年纪了，我也不再年轻了。我可是永远记得她24岁时候的音容笑貌，那么可爱， 那么青春。 再比如，虽然我和我的小芳分手了，但是她当年的动人清纯样子，后来的少妇风韵，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不会模糊的。 无它，我们当时都很纯洁，眼神透彻反映着我们内心的纯洁！她当年的纯洁样子已经成了我的终生的偶像般的记忆。

芳华岁月不能永存。 芳华岁月的记忆可以永存到夕阳之后。芳华岁月的真情更要保持， 即使它很不容易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