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学德

七四年前后，忘记是参加一个什么会议了，看到了伟大领袖在庐山会议上的几个讲话，我还把某个讲话抄在一个小日记本上，其中有两段话印象特别深刻，老人家说彭大将军，你操我四十天娘，我操你二十天还不行？

后来，看到了曾经任毛的秘书的李锐写的《庐山会议实录》，上面记载的原话是这样的：“华北 座谈会操了40天娘；补足20天，这 次也40天，满足操娘要求，操够。”

“操 娘”这个词，在薄/一/波写的回忆录中，记做“骂娘”。看到在那样的重要的会议上，那样重要的人物讲这样的话，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要是那时有薄的回忆录，我情愿相信“骂娘”一语。

后来人民日报上还发表过伟大诗词，其中有一句叫“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有的赞美者还就“不须放屁”的豪放论证了一番，谁写的，记不清楚了，翻翻那年头的报纸和红旗杂志肯定可以找到，因为不止一个人这么赞美过“不须放屁”，要是那时公开了“满足操娘要求，操够”，真不知道该会令多少人浮想联翩，赞不绝口了。

还记住了一个就是说彭是伪君子。彭在高级将领中素以生活朴素而著名，这也成了罪状。由此想到了官话的一个特点，就是一旦你或者你们成为“敌人”，“革命对象”，那么，就要把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过去到现在和未来，都统统抹黑，然后，再给你喷上一遍又一遍的“臭水”，足以让你臭不可闻，因臭而无人敢闻，并且要臭到这样一个程度：遗臭万年，富富有余。

最重要的是剥出那颗“黑心”，古语曰“铢心”，现代的话叫“动机”。心之黑可以用一个“反”字来概括，凡是一切美好的东西，敌人都要反对。为了激起民众的同仇敌忾之心，最终一定要指出，如果他的阴谋得逞，你们就再也过不上好日子了。我们那个岁月的提法是：吃二遍苦，遭二茬罪。

搞臭一个人，一定得说他人品如何如何低下。“作风问题”（俗语叫做“乱搞女人”）当然是最能搞臭一个人的好材料。没有这个问题，就要点出“大吃大喝”这个问题，民以食为天，对于那些嘴中无“天”，吃不饱，或只吃饱了但吃不好，或者吃饱了也吃好了但吃的时候气不顺的人来说，那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人，简直就是罪不可恕，食其肉也解不了心头大恨。

食色，性也，一定要在这上面做足文章。

当然了，不能仅仅说他坏，还要说他是“坏种”，也就是说，他爸就坏透了，若是他爸爸不坏，那么，他爷爷肯定坏。如果他爸爸爷爷都不错，那他的“义父们”也就是洋爸爸土爸爸们一定坏。这洋爸爸土爸爸就是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各国反动派包括本国的反动派。当年彭将军的一大罪名就是“里通外国”。

下一步的关键词是“揭批”。揭发的重点在于各种犯罪活动，特别是那些见不得人的活动。这时候，什么煽风点火啊，兴风作浪啊，险恶用心啊，拙劣表演啊，上蹿下跳啊，丑恶行径啊，无耻地投靠啊，欺骗蒙蔽啊，捣乱破坏啊，组织策划啊，阴谋诡计啊，挑动事端啊，制造动乱啊，里通外国啊，狼狈为奸啊，等等，都会大有用场的。

批判的重点在于指出危害，祸国殃民，忘党亡国，或者国无宁日，
足够了。

当然了，最后一定要指出：那是痴心梦想。我们绝对不答应。并且呼吁：我们一定要认识清楚什么什么的反动本质，积极投入到揭批什么什么的斗争中来（用“去”字也可以，来去自由）。

2004．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