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罗镇一仗,为党中央奠基西北打开了新局面,并因此而载入史册。此役,徐海东命令詹大南——
抓不住牛元峰莫回来
人物小传:詹大南,安徽省金寨县人,1915年生,1931年参加红军。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十五军团保卫局科员,第28军3团特派员。新中国成立后,任副军长、军长、兰州军区副司令员兼甘肃省军区司令员、南京军区副司令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直罗镇战役距今已70多年了。这次战役的重大意义已被历史所证实。这一仗,加速了国民党营垒的分化,对以后的西安事变、抗日统一战线的形成都有一定的积极影响。这次战役的胜利,彻底粉碎了敌人对陕甘边区的第三次“围剿”,为党中央奠基西北打开了新局面。此役,我红军将士全歼敌109师。作为徐海东的保卫干事,詹大南奉命捉拿敌酋牛元峰,并出色地完成任务。
詹大南的一生富有传奇色彩:红军时期曾两次救徐海东的命。百团大战时,曾亲率1个营,全歼日军140余名。辽沈、平津战役时,毛泽东多次在电报中直接点其名授其任务。抗美援朝二次战役中,率部全歼美军1个加强团(号称“北极熊团”),创造了在朝鲜战场上一次战斗全歼美军1个加强团的模范战例……但让他最难忘的还是当年击毙牛元峰的一幕。
10月6日,老将军向记者讲述了那惊心动魄的故事。
毛主席决心打一个大的歼灭战
1935年,我在十五军团军团长徐海东身边任保卫干事。10月下旬,我红十五军团继劳山伏击战大获全胜之后,又打响了榆林桥战斗。
战斗正在激烈进行时,军团政委程子华从军团部驻地道佐铺派通信员送信来,说毛主席、周副主席带着中央红军已到达吴起镇。徐军团长等正在指挥战斗,接信后,趁战斗间隙,召开干部会,传达了这个振奋人心的喜讯。
榆林桥战斗胜利结束后。毛主席派人给我们送来1部电台,并派来报务员和机要员。不久,毛主席和彭德怀司令员风尘仆仆来到军团部看望大家,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中央首长,心情十分激动。
红一军团与红十五军团会师后不久,为彻底粉碎国民党军对陕北根据地的第三次“围剿”,把革命大本营安在西北,毛主席主持召开重要会议,决心打一个大的歼灭战。
11月上旬,为隐蔽我军主力,红十五军团遵照毛主席的命令,先后攻下张村驿、东村、套通等敌占据点,并派出一支小部队到直罗镇、黑水寺一带活动,作为警戒和引诱敌人。同时,红一军团也采取了相应的行动。
不出所料,11月20日,国民党军第109师在飞机的掩护下,一部沿葫芦河川两侧高地边打边搜索前进,主力顺葫芦河川的大路,大摇大摆地开进了直罗镇。
当天晚上,中央军委下达命令:21日拂晓发起攻击。红十五军团按照原定方案,从张村驿一带出发,连夜急行军,赶到指定位置,并悄悄地占领了直罗镇南面的高地。
21日拂晓,进攻开始了。红十五军团先发起攻击,徐军团长站在镇南侧一个刚攻占的高地上,指挥部队向直罗镇内攻击,部队像一把锋利的钢刀插入敌人心脏,打得敌人惊慌失措。山川里全是敌人,像跑散的羊群一样拼命往北山上爬。
此时,北山没有动静,看不见人,也听不到枪声。其实,毛主席亲率的红一军团,早已隐蔽在山上,按照事先安排,等待敌人来到预设区域。
当敌人气喘吁吁地快爬到山顶时,突然伏兵四起。英勇的红一军团如秋风扫落叶,一个冲锋就把敌人压下去了。退下来的敌人又被红十五军团打死、打伤很多。
徐军团长命令我:“抓不住牛元峰莫回来”
第二天拂晓,山沟里一片沉静,连一声冷枪也听不到。这对我们这些连续作战、极度疲劳的人来说,正是睡觉休息的大好时机。但是,久经沙场、具有丰富战场经验的徐军团长,对这一异常现象十分警觉。他马上把我喊起来,带我去察看情况。我们从军团部所在地文家庙出发,沿着坎上的小道向土寨子急行。走了半公里多,天已渐渐亮了,当我们向北刚拐一个弯,发现右边坎下已收割的玉米地里有一个人影在晃动。我当即大喝一声:“干什么的?”那人惊慌地回答:“我是伙夫。”
“你从哪里来?”
“我是从寨子下来的。”
“土寨里的人呢?”
“都走啦!”
我们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近处东南山坡上有一条显然是敌人在慌乱逃跑中踩出来的烂泥路,清晰可见。
原来,敌人从山上看到南川小河,又窄又浅,本以为可以跳得过去。没想到过河时,又累又饿,却跳不过小河。慌乱中只好穿着棉衣过河,谁知河底淤泥很深,一踩下去就陷到大腿。上岸后湿淋淋的,拖泥带水,在山坡上原来没有路的地方踩出了一条泥路。
敌人本已成瓮中之鳖,结果溜走了。徐军团长十分恼火,命令我立即带少共营(陕北同志称呼为“娃娃营”)跟踪追击。他满面怒气地对我说:“抓不住牛元峰莫回来!”我二话没说,带着两个战士,顺着敌人逃跑的足迹追去。
被俘的敌参谋长指着山坡上的一具死尸说:“那就是牛师长”
在山梁上,我向少共营传达了徐军团长的命令,然后带着部队,沿着敌人留下的踪迹猛扑过去。这时,我们只有一个信念:抓住牛元峰。
在夏家沟南面山头上,我们与敌人的后卫部队交火。
敌人边打边撤,我们紧追不放,接连追了10多个山头,约10多公里。突然,前面的山梁上,枪声骤起,杀声震耳,敌人被红225团一部堵住了。这里是丁字形山脊线,对面是一道横梁,中间是鞍部,两边是又深又宽的谷地。我率少共营乘机冲上去,两面夹攻,猛打一阵。在战斗进行中,我边追边问抓到的俘虏,查问牛元峰的下落。一个敌伤兵对我说:“牛师长、参谋长与卫队一起,都在前面。”
大约9时,战斗结束。我急问红225团的同志:“有没有敌人向南跑掉?”他们回答说:“都圈在这里,一个也没有逃脱。”我心想:既然一个也没逃脱,就一定能找到牛元峰。
果然,在最后围歼敌人的地方,我们很快查找到了被俘的敌师参谋长。
我大声问:“你们师长呢?”
他指着离我们10多步远的山坡上的一具死尸说:“那就是牛师长。”
我开始还不相信他的话,又问了旁边几个俘虏。
这时,敌参谋长指着地上的一个红色长方形的大本子对我说:“请你对照军官录上的照片。”
我拿起一看,里面是敌少校以上军官的简历,并附有照片,第3页是少将师长牛元峰的,占了半页。我走过去看尸体,只见他头朝北趴在面向我追击部队的反斜坡面上,旁边还有几具敌尸。根据牛元峰这种死后趴的姿势和处在山脊棱线后的具体位置,可以断定:他是在抵抗过程中被我军击毙的。
我跨上一步,使劲地把尸体翻过来一看,面部和上身都是血。我辨认不清楚,不敢肯定此人就是牛元峰。
由于事关重大,我又接连问了其他几个俘虏。他们都说此人就是牛师长。接着,我从尸体上搜出一枚铜质狮头的私章,在手掌上印了一下,是篆体字,我不认识。于是,我让少共营留在原地待命,看守敌参谋长和这具尸体。我领着两个战士,带着军官名录和私章,从山梁上走下来,顺南沟门、新寨子回到文家庙,向徐军团长汇报。经过认定,私章是牛元峰的。
徐军团长高兴地喊到:“快!发电报报告党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