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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不是美國的核心利益,以色列恐怕才是 zt
送交者:  2024年10月17日11:19:38 於 [世界軍事論壇] 發送悄悄話

閻學通激辯米爾斯海默:台灣問題不是美國的核心利益,以色列恐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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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1日下午,清華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名譽院長、文科資深教授閻學通與美國芝加哥大學政治學教授、美國藝術與科學學院院士約翰·米爾斯海默在清華大學辯論後握手。圖自清華大學清華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

編者按

時隔5年,中美頂級國際關係學者閻學通與米爾斯海默就“全球秩序和中美關係”再次展開辯論。中美關係的性質是什麼?兩個大國將會建立什麼樣的國際秩序?理論分歧如何映射出中美戰略觀的不同?《鳳凰大參考》特地進行整理,以饗讀者。

核心提要

1. 米爾斯海默與閻學通的基本爭論點在於中美關係是生存競爭還是領導權競爭。前者認為行為體的意圖無法判斷,所以只能最大化自身權力以保持生存。他舉例稱中國建設軍事力量,繼而成為地區霸權國家,會讓美國感到恐懼,美國應該予以阻止。閻學通則認為在核威懾保障的兩極格局中,中美之間沒有生存的問題,有的只是對領導權的競爭。而關於如何獲得和使用權力、如何獲得權力,不同領導者之間的區別非常大。比如哈里斯更急於維持美國全球權力,特朗普更多關注國內利益。

2. 關於國際秩序,米爾斯海默認為當下形成了中國領導的秩序和西方領導的秩序,他認為中國建立秩序是出於自身的利益,比如在中東保護石油航線。而閻學通認為,是美國帶頭破壞自由主義秩序,開始進行小圈子的國際化。種種行為引發了反全球化的民粹浪潮。閻學通認為這源於西方出現了很多特朗普式的領導,領導層的變化產生了體系變化。他認為中國堅持的經濟市場化和政治多元化是國際秩序的核心。

3. 兩位學者繼續從領導力討論到了理性和非理性的決策。米爾斯海默並不同意閻學通關於民粹主義興起影響國際秩序的論述,他爭辯稱國內政治仍然是個黑箱,雖然很多時候國家行為並不理性,與現實主義的邏輯矛盾。但他表示這只是理論簡化帶來的問題。閻學通追問米爾斯海默,美國對以色列的支持是否理性?米爾斯海默坦承:目前美國的政策是極端愚蠢且不道德的,也並不符合美國的戰略利益。

4. 關於美俄結盟對付中國的設想,米爾斯海默認為這完全可能,只是因為美國愚蠢的北約東擴和對烏政策才把俄羅斯推向了中國懷抱。而閻學通則認為,在兩極格局中,美國需要從高級夥伴歐洲處獲得支持,這就必須把俄羅斯視作威脅。後續米爾斯海默迴避了“台灣問題是不是美國核心利益”的提問,他認為一方面美國要阻止大陸的兩棲作戰,另一方面要阻止台灣宣布法理“台獨”。閻學通教授重申,台灣問題是中國的核心利益,不是美國的核心利益,而以色列可能是美國政界的核心利益。

5. 綜合來看,米爾斯海默和閻學通的觀點分別代表了美中戰略界的底層邏輯,米爾斯海默的進攻性現實主義理論因其簡潔而又立足於部分人性,所以在“泛安全化”的背景下顯得很有解釋力。但閻學通的道義現實主義的假設更加符合當今國際社會存在諸多國際規範和國際網絡的現狀,而且他認為領導力的道義權威可以增強本國的實力,這一點上,閻學通的理論又具有更強的解釋力。但米爾斯海默近期也在研究兩個區域霸權相處的議題,這種實事求是的認真精神值得學習。


視頻鏈接

文丨鳳凰網國際主筆 侯逸超

編輯丨侯逸超 黃舒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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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自社交媒體

“你們才是進攻性現實主義!”,10月11日晚,一張國際關係學者米爾斯海默滿頭大汗手忙腳亂的圖片出圈了,當時數十名學生“咄咄逼人”地圍着他簽名。

這正是一場重磅辯論結束後的小插曲,當天下午400多名參會者圍觀了閻學通與約翰·米爾斯海默的對話,有不少人評價:“真是一場理論盛宴”。

雙方都源自國際關係主義的現實主義流派,因此相較於前幾周米爾斯海默與經濟學家傑弗里·薩克斯的辯論更具針對性。這也是兩人第三次進行辯論,前兩次辯題分別是2013年“中國能和平崛起嗎?”,2019年“管理中美戰略競爭”的主題辯論。今年的平實主題——“全球秩序,中國和中美關係”,在全球“泛安全化”的背景下,更顯示出平地驚雷般的躁動感。

正是因此,辯論的細節很快流傳。但零散細節終究不如高屋建瓴的全貌精彩,所以筆者試圖總結此次辯論的若干主題,相信對於讀者理解當下世界具有非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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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論後嘉賓與觀眾合影。圖自清華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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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輪交鋒——基本假設:中美之間是生存競爭還是領導權競爭?

米爾斯海默的開場濤聲依舊——國家的最主要目標只有生存(survival),而不是經濟學家所說的繁榮或者發展,原因則是國際體系沒有最高的權威,沒有最終仲裁者。因為沒有辦法確認大國的意圖,在這樣的混亂世界中,最好的行事方式是就是最大化自己的權力,並成為霸主。

因此他推斷,國家都希望成為區域性的霸主,並確保沒有人挑戰。比如美國不會容忍其他區域挑戰者,並打敗了20世紀的德意志第二帝國、日本帝國、納粹德國和蘇聯。至於中國,他認為在美國稱霸的“單極時刻”之後,中國崛起並把經濟實力轉換為軍事實力,並意圖主導整個地區成為霸主。他又以中國加強投射能力建設藍水海軍為例反覆表示,這就是零和遊戲——美國人不會容忍真正的競爭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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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中的米爾斯海默。圖自清華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

針對中國的和平表態,他繼續提到“中國很多人否認中國將要追求區域霸權,這很聰明(全場笑)”。在他這樣的進攻性現實主義者眼裡,稱霸植根於環境壓力下的基本人性,與國家的性質和意圖無關。

米爾斯海默認為,中美當前正陷入一場激烈的安全衝突,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衝突可能會愈演愈烈。這是一個悲劇性的局面,與中國文化或美國文化無關。——他的論據是,因為從1991年到2017年,國際體系的力量平衡產生了變化,引發了激烈的安全衝突,他希望未來能避免發生戰爭,“希望這場衝突像冷戰一樣冷卻下來。”

這些假設和推論在閻學通的發言中受到了質疑。

閻學通表示:區別於生存,他更強調競爭;區別於均勢(balance of power),他更強調全球領導。他的假設是,在安全和生存得到保障後,行為體依舊會為了其他東西競爭。

閻學通否認中美之間存在生存的問題,目前中國的實力達到美國的三分之二,這是兩極格局。在這一格局中,中國沒有威脅到美國的生存,也沒有試圖對美國構成真正的生存威脅。但美國將中國視為對其全球主導地位的挑戰,尤其是高科技領域的系統性挑戰。(其實米爾斯海默在發言中也表示,中美的圍繞尖端技術的競爭是雙方經濟關係的核心所在。)中美之間的關係並不是關於生存的問題,這兩個國家可在接下來100年裡都會存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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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為Mate60 Pro手機內的Kirin 9000s芯片,由中國製造,以突破美國的芯片管制。圖自Getty Images

關於米爾斯海默提到的戰爭可能,閻學通認為在核威懾保障下,我們可以免於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威脅,衝突特別是大國對抗和摩擦可能發生,但不會演變為戰爭。而且中美之間的競爭領域主要是技術發明,而不是像美蘇競爭以意識形態為主,所以中美之間陷入類似美蘇之間代理人衝突的可能性也較小。

在答問環節,米爾斯海默繼續就生存問題進行了討論,他認為如果中國成為區域霸權國家,在東亞將沒有任何威脅,可以去西半球自由漫遊(free to roam),就像美國在東亞的所作所為,他繼續表示,中國正在建立軍事力量投射能力,如果成為區域霸權並進入西半球,會讓美國人感到恐懼。

閻學通教授並不認同。他指出想成為全球領導力量,並不必要成為地區霸主。他認為,相比於18-19世紀以領土為目的的競爭,現在的關鍵在於誰能向世界提供更加先進便宜的數字技術,做到這一點的大國將能夠擁有更多的追隨者。所以閻學通總結:“我認為中國不會成為地區霸主,因為在中文中,‘霸主’是一個非常負面的詞彙,意味着欺凌鄰國。因此,他認為中國應該以數字技術為基礎,優先建立友好睦鄰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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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輪交鋒——國際秩序:統一還是分裂?誰在破壞國際秩序?

反駁了米爾斯海默的觀點,閻學通指出中美之間真正的問題並非霸權之爭,而是按照誰的理念來塑造國際秩序。 米爾斯海默也說,秩序就是誰來制定規則。 但兩位學者似乎對於國際秩序的形態和目標有不同看法。

閻學通指出,過去各個領域都有全球化秩序,而在全球治理上,自由主義也具有優勢。但目前冷戰後的全球化秩序正在被逆全球化的秩序取代,現在美國認為自由主義國際秩序對中國更有利,所以美國放棄了全球化開始進行小圈子的國際化(internationalization)。因為全球化意味着向美國之外的世界其他地區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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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中的閻學通。圖自清華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

而米爾斯海默的版本則是——冷戰期間並沒有國際秩序,而是存在兩個有邊界的秩序:美國主導的西方秩序和蘇聯主導的共產主義秩序,直到冷戰結束後蘇聯秩序消失,中國加入了WTO代表的美國秩序。而中國變得強大之後就開始制定自己的規則,比如亞投行、“一帶一路”倡議等等,現在中國領導的秩序和西方領導的秩序正在形成,它們中美安全競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可以看出,閻學通的假設是,國際秩序還是總體統一而非分裂的,只是有不同的趨勢。國際秩序有個方面;一是秩序的有無,即有序和混亂,比如世界大戰就是混亂而無秩序;二是秩序的特性,自二戰結束以來全球秩序在類型上有所不同,有二戰後的冷戰秩序、冷戰後的全球化秩序和現在的反全球化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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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斯海默提到冷戰期間自己在空軍情報部門,常常關注蘇聯的威脅,可以確定蘇聯的能力,但很難辨別蘇聯的意圖。

米爾斯海默則認為存在兩種並行的秩序結構,而且中國會根據自身的利益訂製不同的區域秩序。比如在答學生問時,他就提到:中國在不同區域會有不同的目標:“出於安全考慮,中國會非常重視波斯灣地區,這裡大量石油出口到中國,我相信中國的藍水海軍是為了確保中國這一條航運線路的安全。而在可預見的未來,中國不會對向非洲投射軍事力量感興趣。在那裡,中國的利益主要甚至是幾乎完全是經濟性質的。對於歐洲,我認為情況也是類似的。”

但閻學通在答問時重申,中國對國際秩序的態度就是防止戰爭的發生,所以中國支持“不打核戰爭”的表述,其次,中國在經濟層面上倡導經濟全球化,這意味着恢復國際經濟合作以及相互依存的關係。而在政治層面,中國追求的是政治多元化,而不是民主化。冷戰後的全球化包括了兩部分:經濟市場化和政治民主化。目前,中國大力支持經濟市場化,也就是自由貿易的全球經濟秩序。但在政治方面,中國並不認同全球政治民主化,認為不應該用單一的標準或參照來評判一個政治體制是否合法。

他也批評美國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改變。“美國在帶頭做什麼?帶頭破壞自由主義秩序,他在帶頭違反全球化。”通過這個概念,他引出了一種“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意味的領導力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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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輪交鋒——領導力與權力:每個人都想賺錢,但大多數人不會搶銀行

閻學通認為,當各國在均勢地位中感到滿足時,就會進行領導力的競爭。他舉例表示,目前逆全球化的趨勢取代了全球化,就是領導層出現了變化,西方出現了很多特朗普式的領導。在這裡,閻學通提到民族國家作為逆轉全球化的主體,對傳統上忽視國家意圖的進攻性現實主義提出了挑戰。

米爾斯海默則認為,並不是領導力不重要,而是它的重要性較低,應該讓理論儘可能簡潔。他的假設是,各國從來不會對自己在權力平衡中的地位感到滿足,它總是渴望更多的權力。所以領導力競爭可以融入權力競爭的理論中,他反問道:“領導力的特殊之處是什麼?”

閻學通同意沒有領導者會對現有權力感到滿意,他們會渴望更多的、無止境的權力,但他認為領導者可以決定如何使用權力,以及如何獲得更多的權力,領導者之間是非常不同的。

他舉例描述:就像我們每個人都想賺錢,但我們採用的方式各不相同。最簡單的方式可能是去搶銀行,但大多數人會說:“不,我不選擇這種方式,雖然這能更快致富,但我更傾向於採用其他方式。”因此,領導的類型決定了他們選擇什麼樣的策略來實現和獲取更多的權力,這就是為什麼領導力比任何權力都更重要。”

這就增加了認知的維度,“均勢是由領導者和政治家定義的,做決定的並不是國家,而是掌握國家權力的人。因此必須討論人的角色,領導者是個體的人,可以是理性或是非理性的。” 比如在比較美國總統候選人時,閻學通表示哈里斯更急於維持美國的全球權力,而特朗普更多關注國內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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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8月9日,美國總統拜登在白宮草坪簽署《2022年芯片和科技法案》。圖自美聯社

實際上,米爾斯海默在發言中也提到了中美不同領域的權力競爭,這場安全競爭並不僅僅局限於軍事領域,還廣泛涉及經濟領域。這種經濟競爭主要圍繞尖端技術展開,而這也正是當前中美經濟關係的核心所在。美國期望繼續在尖端技術開發方面占據全球領先地位,中國則渴望取而代之。

米爾斯海默繼續提問,關於你提到的領導力的含義,是更接近於國家領導力還是個人領導力?

閻學通直答:大國的領導力在個人、國家和國際體系三個分析層次上是相互關聯的,決策者是個人層次,但掌握着國家的權力所以也是國家層次,而作為大國,這些決策者也成為體系層次變量(國際領導)。比如說2017年特朗普上台,採取了與奧巴馬截然不同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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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學通表示,在自己主編的新書The Essence of Interstate Leadership. Debating Moral Realism《國際領導本質:爭論中的道義現實主義》中闡述了國際領導和國內領導的區別。圖片來自網絡

米爾斯海默又以理論的簡單性進行詰問:那麼如何簡潔地描述領導力與權力平衡的理論?

閻學通回應:當全球領導道德水平相對高,全球秩序相對穩定。否則,如果這個領導不道德,則會陷入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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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輪交鋒——國家決策:美國對以色列的支持是理性的嗎?

這就對領導人的理性和非理性狀態進行了更深層的探討。閻學通教授率先以米爾斯海默的新書《國家如何思考:外交政策中的理性》(How States Think: The Rationality of Foreign Policy)發問:你在新書裡談論理性或非理性,當然不是在說國家,而是說理性決策者和非理性決策者,你是如何從制度分析到個人層面分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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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斯海默的新著出版於2023年9月,網站薦語為“對國際關係中——‘國家是否理性行事?’這一核心問題的突破性研究”。圖自亞馬遜官網

米爾斯海默承認這本書並非在為現實主義辯護,他仍然認為國內政治是個黑箱,而且他們拆箱看到國內政治的內部運作過程,發現和理論預期的差不多,大多數時候國家行為都是理性的。但有些時候也經常與現實主義的邏輯相矛盾。但他還是為自己辯護——“理論是對現實的簡化,會忽略某些因素。”

閻學通接着發問,你之前和史蒂芬·沃爾特寫的書(指的是兩人合著的《以色列遊說集團與美國對外政策》,認為美國外交受以色列院外集團影響太大——編者注),目前共和黨和民主黨在支持以色列在加沙的政策上沒有很大差異,即使很多平民不幸喪生,也沒有什麼變化。

最近史蒂芬·沃爾特寫了一篇文章,認為當道德和現實利益衝突時,現實主義者總會賦予現實利益更高的優先級,但現實主義永遠不會建議一項既破壞國家形象同時也損害國家利益的行為。我想今天大多數人認為白宮在國家利益上採取了一項不理性的政策,你認為它是理性的嗎?

米爾斯海默答道:這是非理性的,我同意你所說的一切。我認為,美國支持以色列造成種族滅絕在戰略上是極端愚蠢的,是極不道德的,它肯定與基本的現實主義邏輯相矛盾。毫無疑問,這不符合我們的戰略利益。

閻學通繼續追問:你認為是什麼驅使他們如此不理性?

米爾斯海默坦承:以色列遊說集團基本上迫使任何美國總統和國會在這一點上無條件地支持以色列。大家都知道,美國與以色列的關係在現代歷史上是無與倫比的。但決策者的非理性有時候也來自於頭腦中關於世界如何運行的愚蠢想法,在這裡米爾斯海默海以綏靖政策的張伯倫作為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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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日,內塔尼亞胡稱為了聯合國駐黎巴嫩臨時部隊(聯黎部隊)自身安全,他敦促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將聯黎部隊撤出黎巴嫩南部交戰區域。圖自華盛頓郵報

但似乎想到背離自己的理論較遠。於是繼續回到主場,他重申:在大多數時候,體繫結構迫使國家理性行事,這是支撐現實主義的基本論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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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輪交鋒——歐洲地區:美俄結盟對付中國,有可能嗎?

第一個提問來自華大學蘇世民書院客座助理教授、希臘國際關係理事會委員齊思源(Vasilis Trigkas),他首先提問米爾斯海默激烈批評美國政府,是否會申請中國的政治庇護,米爾斯海默回應,“目前並不考慮,希望將來也不需要,但是誰也無法預料,因為如今的美國政治太瘋狂了。”

齊思源繼續問道,根據你的結構理論,中國崛起本應阻止美國在中東的過度擴張與糾纏,但為什麼沒有出現這種情況呢?

米爾斯海默承認“由於這種過度擴張,美國很難完全轉向亞洲並應對中國,因為我們被困在這兩場戰爭中。”

對於美國在中東的捲入,他繼續認為以色列軍隊不會很快結束衝突,美國在這裡有根深蒂固的利益,而且對以色列的影響力微乎其微,所以無法結束。他還提出在目前的多極體系中,美國應該把第三強國俄羅斯作為盟友,但目前由於在烏克蘭的(北約東擴)的愚蠢政策,而把俄羅斯推向了中國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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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6月16日,在瑞士奧布爾根舉行的烏克蘭和平峰會,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與各位領導人會談。圖自美聯社

但在美俄結盟這一點上,閻學通並不同意,他認為美國斷然不可能與俄羅斯成為戰略夥伴。因為在全球兩極格局中,美國決策者更需要從誰那裡獲得支持?需要從高層的貿易夥伴——歐洲國家那裡獲得支持。美國需要歐洲國家支持其對中國的經濟遏制政策。因此,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需要讓俄羅斯成為一個共同的威脅。這樣美國才能更好地動員或贏得歐盟的支持。否則,歐洲人會問:“為什麼我要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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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輪交鋒——東亞地區:台灣問題與逼走美國

在現場一位國際學生向米爾斯海默發問:“您認為台灣問題是美國的核心利益嗎?美國目前在處理台灣問題上的做法是否存在危險?”

米爾斯海默承認當前局勢危險——任何人都可以說美國這是在玩火。因為中國認為台灣是神聖不可分割的領土,並且堅定實現兩岸統一,美國顯然阻礙了這一進程。“我看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我認為這個問題在可預見的將來都會存在。”

但米爾斯海默也從成本效益分析以及實力對比來看,宣稱美國及盟友會不遺餘力地阻止大陸的兩棲作戰,所以很難想象戰爭會很快爆發。他認為爆發戰爭的唯一例外是台灣宣布法理“台獨”,而美國會不遺餘力低阻止台灣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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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4日,中國人民解放軍東部戰區圓滿完成“聯合利劍-2024B”演習各項科目,全面檢驗了戰區部隊一體化聯合作戰能力。圖自《人民日報》

閻學通對此並不認可,他提到顯然台灣是中國的核心利益,而不是美國的核心利益,或許以色列可能被美國政界視為美國的核心利益之一(全場笑)

針對接下來如何理解“中國將把美國排除出亞太地區”的提問,閻學通進一步解釋:中國並不是想要將美國排除出去,而是希望將美國的軍事能力推得遠一點。現在美國貼着中國的邊境巡邏,離得太近了。

閻學通認為中國並不抵制美國在這一地區有影響力,中國需要美國的股市、需要美國學生到清華大學學習,也需要美國投資來促進中國的經濟發展,所以簡單說中國要把美國排除出去過於簡化了。

但米爾斯海默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包括閻教授在內的中國精英,實際上都希望中國將美國遠遠地推離東亞地區。他們希望中國的軍事力量能夠壓倒所有鄰國。這並不意味着他們想要征服這些國家或強迫它們做某些事情,再說一次,他們希望削弱美國的影響力。“這與我的理論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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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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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論現場座無虛席。圖自清華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

綜合全場看來,兩位的觀點實際上非常有代表性,米爾斯海默的觀點雖然被邊緣化,但依然是支配美國外交政策的核心底層假設,只不過美國政府和媒體常常以自由主義的話語包裹。道義性現實主義表面上年輕,但也和中國長期的外交理念若合符節。所以某種意義上講,這也是中美兩種戰略思想的辯論。

米爾斯海默的觀點勝在簡潔而又立足於部分人性——“每個人天然具有侵略的傾向”,又貼合逆全球化和泛安全化背景,因此非常流行。而閻學通的觀點因為領導力帶有主動創製性質,所以具備更強的解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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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論間隙記筆記的米爾斯海默。圖自筆者

筆者試圖總結雙方的核心論爭:米爾斯海默認為世界是追求生存的權力叢林,國家權力的組成部分主要是人口數量和財富。但這裡就引出了兩個問題:米爾斯海默的無政府假設是否可靠?在無政府社會裡,權力的來源還有哪些?

閻學通的假設恰恰認為生存不是當前國際體系最根本的問題,現在全球並非《三體》裡的黑暗森林,而是具有諸多國際規範和國際網絡的國際社會,是有序而非混亂。這就帶來第二個答案,在這樣的社會裡,權力的來源並非只有包括軍事、經濟和人口帶來的強制力,所有的政治學者都知道沒有正義的強權不能持久,所以馬克斯·韋伯才提出了合法性的概念,而閻學通正是把領導力作為國家權力的重要部分,重新定義了現實主義:一方面,領導者基於對於全球環境的認知可以主動選擇方向;另一方面,領導者的道義權威可增加本國的實力。

基於這樣的感覺,我醞釀了兩個問題:

首先,米爾斯海默教授您設想的無政府狀態是否過於極端,在國際社會的存在的當下,國家之間的競爭不僅關乎軍事,還關繫到夥伴網絡,比如特朗普這樣的“壞領導”造成的實力下降,就此您怎樣看待領導力的特殊地位?

第二,你怎樣看待自己的“國強必霸”理論被視為“自我實現的預言”?暗示中美處於囚徒困境,中美就很可能真的進入囚徒困境。我想知道您怎樣讓進攻性現實主義的理論以更具建設性的方式使用,比如你明天被提名為聯合國秘書長,你會做哪些事情?正如牛頓發現了重力,但人們依然可以飛上天空。

閻學通和米爾斯海默都是70多歲的理論家,但我一開始覺得要讓米爾斯海默改弦更張基本不可能。但通過偶然的渠道得知,他正在研究“兩個區域性霸權如何共處”,這種實事求是的精神令人肅然起敬,也祝他順利。

(為便於閱讀,本文對辯論的細節進行了重新組織。內容經閻學通教授審校,以保證準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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