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為八屆六中全會作準備的鄭州會議上的講話第六次講話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十日下午) 毛澤東 記錄改為政治局決議。下面回去就實行。政治局補行法律手續。 報上儘是詩。大躍進有些把人搞得昏昏沉沉。“詩無達話”,是不對的。詩有詁,字句確鑿。睡不着,想說一點。試圖搬斯大林,繼續對一些同志作說服工作。我是自以為正確。對立面如果正確,我服從。 一個是不要劃分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界限的問題,一個是不要混淆兩種所有制,即全民所有制和集體所有制的問題。 商品生產制度,不是為了利潤,而是為了發展生產,為了農民,為了工農聯盟。對於集體所有制採取資產階級遺留下來的形式,現在仍然是農民問題。有些同志忽然把農民看得很高,以為農民是第一,工人是第二了。農民甚至比工人階級還高,是老大哥了。農村有些走在前面。這是現象,不是本質。究竟鞍鋼是大哥,徐水是大哥?有人認為中國無產階級在農村。鞍鋼八級工資制未成立人民公社,是落後了。有些同志在徐水跑了兩天,就以為徐水是大哥了。好像農民是無產者,工人是小資產階級,這樣看,是不是馬克思主義?有些同志讀馬克思教科書時是馬克思主義,一到實際當中遇到實際問題他的馬克思主義就要打折扣。這是一股風,這是要向幾十萬幹部進行教育的問題。幹部中有幾十萬,甚至幾百萬人,至於群眾也有些昏昏沉沉,覺得好像快要上天了。於是你們謹慎小心,避開使用還有積極因素的資本主義的範疇——商品生產、商品流通、價值法則等來為社會主義服務。並以第三十六條為例,儘量用不明顯的文字,來矇混過關,以便顯得農民進入共產主義了。這是對於馬克思主義不徹底、不嚴肅的態度。這是關繫到幾億農民的事。斯大林說不能剝奪農民,理由如下。(一)他的勞動力如同種子一樣,是屬於集體農莊和公社。這和鞍鋼工人不同,他們是為全民生產。集體農莊和公社,不但有種子,還有肥料、產品。產品所有權在農民,不給他東西,不等價作買賣,他是不給你的。是輕率地還是謹慎地對待這個問題呢?斯大林死啃着大機器,看起來好像要啥拿啥。實際上心疼得很。修武縣第一書記,不敢宣布全民所有制,一條是怕災荒,減產了,發不了工資,國家不包,又不能補貼,二條是豐產了,怕國家拿去。這個同志是想事的,不冒失,不像徐水一樣,急急忙忙往前闖。我們沒有宣布土地國有,而是宣布土地、種子、牲畜、大小農具社有。因此這一段時間只有經過商品生產、商品交換的形式,才能引導農民發展生產,進入全民所有制。 《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第一章第四頁第二段說,自由是被認識了的必然。客觀法則是獨立於人們的意識之外的,客觀法則和人們的主觀認識是相對立的,認識客觀法則才能去駕馭它。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法則,要研究它的必然性。成都會議提出的意見,看來行之有效,八大二次會議作了報告,看來還靈,是不是合乎法則?是否就是這些?是否還會栽筋斗?還要繼續在實踐中得到考驗。時間要幾年,或要十幾年,我曾對××××說過,你還要看十年,我們過去,革命是被人懷疑的,中國革命應不應該,應不應奪取政權,國際上某些人是堅決反對的,但革命這些年證明了路線是正確的,實踐證明是對的,但還只是一個階段的證明。合作社、公私合營,增產都是證明。增是增了,但建設八年,才搞了三千七百億斤糧食,今年搞多一點,曉得明年如何,×××同志建議,今年十二月,明年一月、二月、三月 這四個月,第一書記還要抓一抓農業。這關繫到夏收,請大家考慮。抓鋼鐵同時抓農業。第一書記召集一個會,把勞動力分一分,宣布一下,強迫命令一下,交給農業書記負責。省、地、縣都要負責,搞不好不行,不然無人負責。各說各有理,大家都拖到鋼鐵方面去了。山西說:工業、農業、思想三勝利,這個口號是好的。搞掉一個就是鐵拐李了。缺農業就成了斯大林了,搞農業的要死心塌地的搞農業。決議上再寫一下,不要把農業丟掉了。第一書記要心掛兩頭、三頭、四頭,學會多面手,一個月搞一天,四個月搞四天,太少了,工業、農業、思想是成都會議提的,這是山西人的創造。如同苦戰三年是河南人提的,現在變成全國的口號,搞試驗田是湖北的口號,我們這些人頭腦是不出任何東西的,無非是把各地的經驗集中起來加以推廣,作成如成都會議、北戴河會議那樣一些產品。這次出了兩個產品,一個立即實行,一個是初稿。 我們的措施是否完全符合於客觀規律呢?大體符合就可以了。斯大林說。 “蘇維埃政權當時必得在所謂‘空地上’創造新的社會主義的經濟形式。這個任務無疑是困難而複雜的,是沒有先例的。”母胎里只有思想,經濟形式是後創的。我們是有先例的,有蘇聯成功和失敗的經驗。斯大林這本書極為有用,編了教科書,我未好好看,現在逼着我看,越看越有興趣了。××、富春知道的多,去取過經。有了先例,我們應該比他們搞得更好一點。如果搞糟了,就證明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者用處就不多。 該書第六頁第二段,第七頁第二段,說消滅創造法則是不對的,客觀法則和政策法令不能混為一談。有計劃發展的法則是作為無政府狀態的對立物而產生的,那裡無政府,這裡有政府。我們也搞過計劃,也有經驗,一個風潮煤太多了,又一個風潮,糖多了,一個風潮,鋼鐵多了,強迫賣給蘇聯,第二天又毀約,因為又不夠了。上月說多,下月說少,心中煩悶不知如何是好。如像蒼蠅在玻璃房裡盲目地向玻璃亂碰。經過這些曲折,馬鞍形的教訓五六年小躍進,五七年躍退,經過比較,想出了一條路,叫作總路線。農業四十條也有曲折。一時說靈,一時說不靈,歸根結底還是靈。已經基本完成了,總不能說它是錯誤的,新四十條是不是也靈?我也有懷疑,準備再談一下。十五年按人口趕上英國是不是可以?苦戰三年不發表,以免嚇死人。那時嚇帝國主義一下,也嚇朋友。一千萬,三千萬,過幾年嚇慣了就不怕了。 客觀法則,是不是總路線的一套,是反應得比較完全,還是沒有搞好呢?搞鋼就無煤。上海、武漢沒有飯吃。對客觀世界要逐步認識,不到時候沒有展開矛盾,不反映到人們的頭腦中來,不能認識。八年不曉得以鋼為綱,今年九月才抓住了以鋼為綱,抓住了主要矛盾的主要側面。一元論不是多元論,抓住了主要矛盾就帶動了一切。不是煤、鐵、機平列,大中小以大為綱,中央、地方以中央為綱。和跳舞一樣.男女跳舞女的鬧獨立性如何行?應該在服從中取得獨立性,不服從男的就沒有獨立性.你不跳舞,文化貧弱,我和你沒有共同語言。 “必須研究這個經濟法則,必須掌握它,必須學會熟練地應用它,必須制定出能夠完全反映這個法則的要求的計劃。”斯大林這段話很好。我們還沒有充分掌握,學習熟練地應用這個經濟法則,不能說過去八年,我們是完全正確地進行計劃生產的,是完全反映經濟法則的要求的,當然成績還是有的,是主要的,缺點、錯誤是第二位的。計劃機關是什麼?是中央委員會,大區、各省、各級都是計劃機關,不光是計委。有可能計劃好,但不能與現實混為一談。要變成現實,就必須研究,必須學會熟練地應用它,制定出完全反映法則的計劃。你(富春)要注意喲!小土群一噸鐵十噸煤,是不是一個法則呢?洋的只要1:1.7,1:2。這就有法則問題。一噸鋼要百分之二的銅鋁。不能說八年計劃完全反映法則,不能說今年一年都完全反映這個經濟的法則要求。 斯大林談到這裡為止.這個問題沒有展開,他研究到什麼程度,我是懷疑的,為什麼不兩條腿走路呢?為什麼重工業要那麼多規章制度呢?問題是我們是否研究了,掌握了,熟練地應用了?至少是不充分。我們的計劃如同他們一樣,也是沒有完全反映法則,因此要研究。 第二章,商品生產。現在,我們有些人大有消滅商品生產之勢,有不少人嚮往共產主義。一提到商品生產就發愁,覺得這是資本主義的東西,沒有區別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商品的本質差別.沒有懂得利用其作用的重要性。這是不承認客觀法則的表現,不承認五億農民的問題。社會主義初期,應當利用商品生產來團結幾億農民。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我以為有了公社,商品生產,商品交換更要發展,有計劃地大大發展社會主義的商品生產,例如畜產品、大豆、黃麻、腸衣、香腸、果木、毛皮,現在雲南火腿不好吃了。破除迷信又恢復迷信。有人傾向不要商業了,至少有幾十萬人想不要商業了,這個觀點是錯誤的,這是違背客觀法則的。把張德生的核桃拿來吃,一個錢不給,你是否干?不認識五億農民,無產階級對農民應採取什麼態度,把七里營的棉花無代價地調出來行不行?要馬上打破腦袋。產品在舊社會對人是有控製作用的。我們只占有生產資料和社會產品的一小部分。斯大林分析恩格斯的話是對的,我們的全民所有制是很小的一部分。只有把一切生產資料都占有了,社會商品十分豐富了,才能廢除商業。我們的經濟學家似乎沒有懂得這一點。我是用斯大林這個死人來壓活人。斯大林對英國革命成功後廢除商品仍有保留,我看英國與加拿大合成一個同家才好辦。(十頁第二段)恐怕至少有一部分能廢除,斯大林對這個問題並不武斷,他沒有作結論。 第十一頁三段中說。有一些“可憐的馬克思主義者”要剝奪農村中的小生產者,我們也有這種人。有些同志急於要宣布全國所有。不要說剝奪小生產者,只要說廢除商業,實行調撥,那就是剝奪,就會使台灣高興。我們五四年犯過錯娛,徵購太多,要搞九百三十億斤糧食.全體農民反對我們,人人說糧食,戶戶談統購,這也是“可憐的馬克思主義者”,因為不知道農民手裡有多少糧食。曾經有過這種經驗,犯過這種錯誤,後來,我們減下來了,決定搞八百三十億斤糧食。第一個反對的是章乃器,可見資產階級唯恐我們天下不亂。總之,這個規律我們過去沒有摸到。中國農民有勞動所有權,土地、生產資料(種子、工具、水利工程、林木、肥等)所有權,因此有產品所有權.不知道什麼道理,我們的哲學家、經濟學家顯然把這些問題忘記了。我們還有脫離農民的危險。所以,“三三制”,三分之一上繳(包括縣內調濟),十年之內做到可能是要的。你(譚)要留八分之二,農民要打架的,你也打不贏。中國工人窮慣了,工作起來很努力,又有幹部下放,打成一片,干十二小時,叫他們回去都不走。農民煉鐵煉鋼以後說,工人老大哥可不簡單。農民太窮,工資太少,現在拿的多了不好。每人(按全部人口)平均五元是少數。 第九頁關於商品生產命運問題。列寧的回答:“奪取政權”,沒收工業我們辦到了。公社比蘇聯進了一步。發展工業,加強農莊,我們也在作。不要剝奪農莊。公社辦工業比斯大林膽大。會不會搞資本主義?不會,因為有政權,依靠貧農、下中農,有黨,有縣委,有成千成萬的黨員,過去想過賺錢的工業要鄉政府搞,不要合作社搞,這有點斯大林主義殘餘。政社合一,放在區委管理之下辦工業,到處發展,遍地開花,這樣,不是錢少了,而是多了,李先念也想通了。現在公社太窮。管飯之外,發工資很少。有的只發幾角錢,吃也是很窮,在水平以下,還是一窮二白。我說這是好事。老根據地就不起勁, “不想前,不想後,只想高級化前土改後”,那時是黃金時代。“革命到了頭。革命革不到頭,革命革到自己的頭”,這是山西的話。不斷革命沒搞,停頓了。我說要動中農,“和尚動得,我動不得?”列寧說:在一定時期保持商品生產(通過買賣交換)。這是唯一可按受的。要全力展開貿易。這段話,我們曾大吹大擂,這是社會主義性質的貿易。斯大林說是唯一適當的道路。我看是對的。只能貿易,不能剝奪,五四年.我們還是購買,不是調撥搞多了,農民還反對。 列寧的五條,我們都作了,並且建立了人民公社。以全力發展工業、農業和商業。問題還是一個農民問題,必須謹慎小心,一九五六年的錯誤的根源是沒有看到農民問題。現在又是不懂得農民問題,農民的沖天幹勁一來,又容易把農民當工人看,以為農民比工人還高,這是從右到“左”的轉化。 第十頁第十段“不能把商品生產與資本主義混為一談”,為什麼怕商品,無非是怕資本主義。現在是國家與人民公社作生意,早已排除資本主義,怕商品做什麼?不要怕.我看要大大發展。中國是商品生產最不發達的國家,比印度、巴西落後。印度的鐵路和紡織比中國發達。我國有沒有資本主義剝削工人,沒有。為什麼怕?不能孤立地看商品生產,斯大林完全正確(第十三頁)。商品生產要看它與什麼經濟相聯繫。商品與資本主義相聯繫就出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聯繫就不是資本主義。就出社會主義。商品生產從古就有,商朝就是作生意的意思。把紂王、秦始皇、曹操看作壞人是完全錯誤的,紂王伐徐州之夷,打了勝仗。捉了幹部,俘虜太多,血流漂杵(旗杆)”。孟子說,盡信書不如無書。說不相信有血流漂杵之事。奴隸時代並沒有引導到資本主義。封建時期已經形成了資本主義,這一點斯大林說得不正確,資本主義母胎中已經孕育了無產階級和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已經產生)。 一九四九年二中全會就說限制資本主義,不是漫天限制。五○年開始讓他們擴展六年之久,但又加工訂貨,到五六年公私合營,實際上空手過來了。“決定性的經濟條件”。我們完全有了。試問為什麼會引導到資本主義?這句話很重要。已經把鬼吃了,還怕鬼。不要怕,不會引導到資本主義,因為已經沒有了資本主義的經濟基礎。商品生產可以乖乖地為社會主義服務,把五億農民引導到全民所有制。商品生產是不是所有制的工具?為了五億農民,充分利用這一工具發展社會主義生產。應當肯定。要把這個問題提到幹部中討論。 勞動、土地、其他生產資料統統是農民的,是人民公社所有的,因此商品也是公社所有的。只顧商品換商品,此外的聯繫,農莊都不接受,我們不要以為中國農民特別進步。修武縣委書記的設想是完全正確的。商品流通的必要性是共產主義者要考慮的。必須在產品充分發展之後,才可能使商品流通趨於消失。同志們,我們才九年就急於不要商品,只有當中央組織有權支配一切產品的時候,才可能使商品經濟因無必要而消失。吳××同志也要同陳伯達同志搞在一起,馬克思主義太多了,不要急於在四年搞成。不要以為四年之後農民就會和鄭州工人一樣。游擊戰爭用了二十二年,搞社會主義建設沒有耐心如何行?沒有耐心不行。我們曾經耐心等待勝利。對台灣也是如此。爭取台灣一部分中下級和上級分裂不是沒有可能的。杜蔣在一起好,還是爭取一部分到我們這邊好。我們謹慎小心,蔣也謹慎小心。對美國老是警告,說明我們是受氣,許多人對我們警告不了解,我看警告三千六百次。現在美國不搞了,可見很靈。 只要存在兩種所有制,商品生產就極其必要,極其有用。你們來駁斯大林?兩種所有制如何過渡的問題,斯大林自己沒有解決。他很聰明,說要單獨討論需要很多篇幅。 只要把“我國”改成“中國”,就有興趣了。“只限於個人消費品”,行不通。還有農業工具、手工業工具也是商品,是否會導致資本主義?不會,赫魯曉夫不是把機器賣給農莊了嗎?歷來就有商品生產。現在加一種社會主義商品生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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