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派”耶伦发声,如何看其对华经济政策?
直新闻:美国财长耶伦定于东部时间周四上午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发表政策演说,全面阐述对华经济政策,你对此有何前瞻?
特约评论员 管姚:很显然,对今天这场预定演说,白宫方面以及美西方媒体都相当重视。美国财政部已经在周二发布官方声明。彭博社昨天的报道标题,则称耶伦将发表有关美中经济关系的重要演说,是所谓“Major Speech on US-China Economic Ties”。“福布斯”财经网站特别在标题中突出这一背景:在双边关系紧张之际,美国财长耶伦将就美中经济关系发声。英国路透社昨天发自华盛顿的电稿也强调,耶伦将在周四演说中,阐述美方对华经济政策的要点。
我认为,需要补充几个关键信息点。首先,为什么演说选在霍普金斯大学?更具体说,为什么是大学国际高级研究院即SAIS?这里是美国国际关系研究的学术重镇之一,现任院长斯坦伯格曾任克林顿时代的副国安助理,也曾在奥巴马时代当过副国务卿,所谓美中关系“双向再保证”,就是其率先提出的政策倡议。当然,美国政府素有在学术机构发表政策演说的传统,去年国务卿布林肯系统阐述对华政策,也是在华盛顿另一家知名学府乔治·华盛顿大学发表政策演说时作出的。
其次,全面阐述经济政策,为什么是耶伦?我之前在节目中曾调侃,商务部长雷蒙多,现在俨然白宫内阁“对华经济政策一姐”,媒体能见度最高,政策影响力执行力据称也最大。我理解,由耶伦出面谈,也可能是要淡化对抗色彩。从过往发声,耶伦涉华表态相对温和,上周参加IMF与世界银行春季年会,耶伦再度表态,期待能在适当时点访华。耶伦一月间在慕尼黑与时任副总理刘鹤会谈,这也是近期中美高官间为数极少且气氛相当融洽的当面沟通之一。同时也要强调,即使耶伦被贴上温和派标签,但她的政策演说,实际上也是布林肯涉华政策演说的延续,只不过聚焦经济领域而已。所以,耶伦口中的对华经济政策,一定是在美国的对华政策框架之下,是服务于美国自身国家利益的。
直新闻:了解到这些背景,你预判耶伦演说将释放哪些重要信息?对中美经济关系又意味着什么?
特约评论员 管姚:美国财政部声明,已经预告了耶伦的演说要点:美方无意“脱钩”,强调对华经济关系的重要性,美方将基于对自身经济基本面的持续实力,自行处理对华经济议题。这实际上就是美方所谓基于实力对华对话竞争那套嗑,在经济领域的落地表达。当然了,之前在拜登政府启航之后的中美高官首次对话会上,中方已明确告知美方,你们没有资格在中国面前说,你们从实力的地位出发同中国说话。
那么,美方对华经济政策有哪些目标?会有哪些政策面临调整?这要看耶伦具体怎么说,但财政部声明也大致给出了线索:包括捍卫美国国家利益,保护人权,寻求建立健康、互惠的经济关系,在健康公平环境下进行经济竞争,就全球宏观经济稳定加强交换信息,就应对气候变化与全球债务削减寻求与北京合作,等等。
布林肯去年5月在乔治·华盛顿大学发表演说,以投资、协同、竞争这三个关键词,定义拜登政府的所谓对华战略,即所谓投资国内的实力基础,强化与盟友及合作伙伴的网络协同,全面推进对华竞争。所以大致也可预判,拜登的对华经济政策,其实也遵循同样的政策脉络。但我相信,在某些美方认定的关键经济领域,美方所谓对华三大竞争手段的攻击性,是会显著加大并强化的。
直新闻:此前有美媒爆料,称白宫将就美方对华投资,采取前所未有的限制行动,你对此怎么看?面对美方在特定领域强化攻击,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特约评论员 管姚:对此爆料的是美国网媒Politico,即“政治”网站,注意,此前在专机上专访法国总统,也正是这家美国网媒和法国另一家大报《回声报》的“唯二”记者。正是在那次专访中,马克龙的“不做美国附庸论”,遭到了大西洋两岸同步且猛烈的围攻。
“政治”网站爆料所谓unprecedented action,即白宫前所未有行动所指,是拜登已接近签署总统行政令,预料将在四月底公布,将就美国对华投资明确设限,至于设限具体领域,尚无最后确切信息。此前有内部人士放风,投资设限集中于中方五大产业领域,包括微芯片、人工智能、量子运算、生物技术及清洁能源,但因业界的反对与压力,很可能后两个微观领域,即生物技术与清洁能源,已退出设限名单。
此外,拜登政府也在由贸易谈判代表戴琦牵头,对前任特朗普所谓对华贸易战即“附加关税”政策进行全面评估,“政治”网站的一个爆炸式说法是,拜登政府不排除会继续加码附加关税。
在我看来,结合耶伦政策演说,有关爆料称拜登总统令设限对华投资,应属大概率事件,甚至一定程度上,耶伦周四的演说,可以看作是为总统令作舆论热身,而即将签字通过的总统令,又将被炒作成对华经济政策的最新“大动作”。事实上,这也与拜登政府尤其在军事安全及高新技术两大领域,无所不用其极强化对华竞争的逆流大势一致。对此,我们不应有丝毫幻想,必须坚持底线思维。
当然,我们也要有战略自信,更应有这个战略定力,美国固然是全球最大经济体,但美国绝非全世界,美国也主导不了全世界。特朗普发动贸易战,拜登维持了对华附加关税,但恰恰在去年,美对华贸易赤字创下历史新高,这实际上早就再次宣告对华贸易战的彻底破产。作为美国铁杆盟友,法国总统马克龙都有这个觉悟,强调欧洲战略自主,不能一味追随美国,法国财长勒梅尔也有这个底气自辩,做美国的盟友,不代表就要处处与中国为敌。
那么,美国又有什么能耐去支配操控整个世界?就连今天走进霍普金斯大学SAIS的耶伦财长,上周接受CNN采访时也公开承认,美国对外一再挥舞制裁大棒,实施出口管制,一定程度上也在动摇美元地位。甚至按照她的悲观判断,假以时日,“美元霸权”即所谓“the hegemony of the dollar”,也不排除会因此遭到严重削弱。从这个意义上说,美方对华投资傲慢设限,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