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琳

周末陪领导在油管上看柴静对韩秀的访谈节目《柴静访谈逃出文革期间的美国知青韩秀》，里面说，韩秀出版了50多本书，其中有一本，叫做《多余的人》。

• 韩秀是文革中的美国知青，1948年还是婴儿时被陌生人带回中国，此后32年经历了所有主要政治运动。8岁被当成靶子站在天安门广场的火圈里，17岁去山西插队，20岁在文革中逃亡新疆，险些葬身大漠。她的身世特殊，与周恩来和老舍有直接的命运交集。韩秀说，这是她第一次面向大陆背景的观众讲述历史，也将是她最后一次公开谈论往事。回忆是沉重的，但她说这是幸存者的责任。00:00 开场 01:08 生我的人不想把我留在世界上，我高中前不知道生父，因为她谈论的是另一个人。02:13 韩秀生母赵韫如与美国使馆秘书谢伟思的恋情，国共双方都曾警告他她是间谍。06:20 展示老舍先生留下的小铜壶。在花丛中我把（赵清阁）的信递给老舍，她为什么要写信让他回国？07:05 老舍一边掉眼泪一边改茶馆的结尾，他一再委曲求全。08:00 赵清阁不肯写歌颂大跃进的剧本，是老舍的800元让她没有饿死 10:11 赵韫如表示要改造思想争取入党，得到一声反问“你？”10:57 老师让我站在中间，他们点了火 16:42 我母亲卑微地伸出手，周恩来没有理睬她 17:09 我问周恩来，你怎么看斯特朗，斯诺和谢伟思？17:26 他脸上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记得 18:03 我的高考卷被钉书机钉了，戳上写“此生不宜录取”18:21 党委书记说，跟你父亲划清界限 19:39 我不能对不起我自己 21:16 老舍在下乡前时送我四个字 22:18 山西插队 使我臂力现在还能打保龄球 24:00 游街的老太太小脚都是鲜血，我给她洗脚 25:27 老百姓让我走，红卫兵来了，你绝对活不了 26:13 目睹罗瑞卿从高处被坠下 26:53 焦菊隐在扫厕所，看到我哭了 28:36 外婆一个一个数，说到舒先生（老舍）没了，我呆了。29:49 我爱咱们的国呀，他谁爱我呀 30:37 要是1966年8月24号您在北京，会不会拦着老舍？32:13 只有你把我杀掉，我绝不自己了断 33:39 我大叫 我哭得像鬼一样 我外婆70岁的人，遭她女儿出卖 34:15 我到新疆，我在内衣缝一个小口袋里，把我父亲照片藏在里头，他和我在一起 36:43 我有过一次从靴子里拔出那把刀 37:54 只有一粒子弹，我抱着那把枪，等。我要活着走出去。39:47 冲过来一枪托把我打倒，“你要走？让你走！”41:32 中苏交恶，周恩来邀请谢伟思访华 41:51 邓小平办公室“此人不宜留在新疆”42:03 我母亲检举我的材料堆在地上三尺高 43:50 我看到了曹禺揭发陶金为中情局工作的内容，陶金至死不知。44:29 我不是恨她，我没有恨，我是看不起，这就没辙了。45:13 “真的？真的没有选择啊？如果大家都是这样的话，这就是为什么文革会延续十年 47:37 拿到新护照后我被逮捕，他们要我写检查，我说“拿纸拿笔来！”我写给华国锋！48:52 中美建交时我当成礼物，包好送了出去 49:38 站在父亲墓地前，我对他说，我回来了。 51:47 我把母亲接到美国，她在我电话里装了窃听器 52:27 外婆走的时候，床前的鞋还是我做的 54:15 沈从文说，”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55:52 我再也不能浪费一分一秒，因为我被浪费了30年 57:27 一个民族如果不知道自己的历史，自己的光荣也好，罪恶也好，这个民族是没有希望的。

加上我党早年领袖人物瞿秋白写下的《多余的话》，中间是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莫言，最后是华裔美国人韩秀声泪俱下的《多余的人》。话不让多说，人不让多生，饭不能多吃，水不能多喝，大概是对那个时代那个政权和那个民族最好的脚注了。

诚如所言，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引自1935年瞿秋白《多余的话》）。其实早在1921年，瞿秋白在《赤都心史》那本书中，就有一篇《中国之多余的人》问世。

• 咦！我生来就是一浪漫派，时时想超越范围，突进猛出，有一番惊愕歌泣之奇迹。情性的动，无限量，无限量。然而我自幼倾向于现实派的内力，亦坚固得很，“总应当”脚踏实地，好好的去实练明察，必须看着现实的生活，做一件事是一件。理智的力，强行裁制。我很知道，个性的生活在社会中，好比鱼在水里，时时要求相适应。这我早就知道！二十余年来的维新的中国，刚从“无社会”状态出来，朦胧双眼，——向没有见着自己的肢体肤发，不用说心肝肺脏了，他酣睡中的存在，比消灭还残酷。如何不亟亟要求现实精神呢。然而“刚从无社会状态出来……”可知是开天辟地草创的事业。此中的工作者，刚一动手，必先觉着孤独无助：工具破败，不堪适用，一切技术上的设备，东完西缺，总而言之，这是中国“并非社会压迫个性而为社会不助个性”之特别现象。自然而然，那特异伟力超越轨范的需要也就紧迫。两派潮流的交汇，湍洵相激，成此旋涡——多余的人。假使有人在此中能兼有并存两派而努力进取，中国文化上未始不受万一的功劳。然而“我”，——是欧华文化冲突的牺牲，“内的不协调”，现实与浪漫相敌，于是“社会的无助”更深丧“我”的元气，我竟成“多余的人”呵！噫！忏悔，悲叹，伤感，自己也曾以为不是寻常人，回头看一看，又有什么特异，可笑可笑。

呜呼，何止一个瞿秋白，又何止一个韩秀，一百多年来，成千上万上亿的中国人，都成了多余的，可有可无的，可随意掐死的，不让出生的，让铁链拴上的，不让吃饭的，不让做爱的，不让说话的，可随意强奸的，没有任何意志，也没有任何自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