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闻铭
社会治安,最多也是最轻的事,是开车违章超速吃罚单。你超速,警察在路上拿着测速枪记下来,叫停给你开罚单。你吃了罚单,一般就交钱认罚,不服气不想认这个罚,可以定个日子上法庭跟开罚单的警察对质。每个郡,都有专门的法庭和专职的法官,一天到晚听大家和警察对质。你要是两件都不做,就从加倍罚款开始,到吊销驾照,麻烦会越来越大。
不想认罚,去法庭一看,和警察对质的有不少。如果你运气好,给你开罚单的警察有其他事来不了,这罚单就作废。 美国司法最重要的原则,是 due process, 就是你不管被谁罚,为什么事被罚,都必须有另一个机构程序,能够独立核查罚你罚得对不对。开车超速吃罚单,不是大事,但是也要有due process,让你能到法官面前和警察对质。这也是对警察的约束。老开无理罚单的警察,要求对质的人多了,就干不长。
为什么不能像中国那样,到处装摄像头,测速器? 那样抓超速,证据确凿没得跑,连到法庭对质都可以省了。警察局长认为是好主意。不过他只有开罚单的权,没有装摄像头的权。 局长就去跟市长商量。市长一听,笑了,说你这是脑袋进水了,我要是到处装摄像头,下回就不用再竞选连任了。 其实警察局长没糊涂。 他说当然没法到处装,但是市里有几个路口,老有人闯红灯,事故多。在那儿安上几个,总可以吧。市长一想,这倒可以,减少交通事故,也算是我的政绩, 就同意了,在几个路口安了摄像头。这一下,就有热闹看了。这是在我们这儿真实发生的事。
开始是莫名其妙地收到一封信,警察的罚单,说我闯红灯,罚单后面就是照片,原来是左转急了违规。 自己的错自己认,当时就写了张一百五的支票寄出去。不过闯红灯不但要交罚款,而且要记点,保险会涨。想要保险不涨,再交两百上一天的交通规则课。三天后,又收到一封信,从一个律师所来的,说知道你收到罚单了,给我五十,告诉你如何让这个罚单作废。罚款都交了,就没理它。过了两个月,又来了罚单,还是左转急了违规。这回比上回麻烦大,因为上课不记点不长保险,每两年只能有一次。过了几天,上回的律师所又来信,说给我五十吧,教你如何让这个罚单作废。好,给他五十。他告诉我,你就当没看见这个罚单,三个月后,它就作废了,原因是州法规定,罚单必须送到当事人手上,送到你邮箱里的平信,不算送到手上。还真是这样。后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警察局改寄挂号信了。
我收到罚单,可以想像,很多人也收到了。美国的选举,两年一次,除了选从总统到郡市的大大小小的这个长那个长,还有一堆提案。 有人就出头招集签名,弄了一个本市不许装交通摄像头的提案, 还真通过了。 装上了的摄像头,也都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