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之城

认识世界，首先要突破认识的障碍。愈是深入自己，对外部世界的洞察力便愈强。一旦完全穿透了自我，也就同时洞穿了这世界。

因为你自己，便是那障碍。

近年，全世界的目光开始聚焦台海，两岸持续不断的口水仗开始升级为军机、军舰绕台演习，而且大有演变为兵戎相见的危险。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介入，他们对台湾关注重视有加，甚至视其为世界的一部分，这让大陆官方以及许多大陆人很生气。

武统台湾似乎已成为大陆的普遍民意。年初北京聚会，与老同学之间有段这样的对话：

老同学：台湾越来越不像话了，跟他们废什么话！打过去就是了！

我：我坚决反对打台湾！

老同学：为什么？

我：中国人不能再打中国人了！

老同学：可台湾要独立呀！

我：独立又怎样？

老同学默然，或许是怕进一步伤了多年的友谊......

的确，不知为什么？好像大陆的很多人都痛恨台湾，就像他们痛恨美国、亲近俄罗斯一样。

可他们痛恨的理由何在？难不成依然困在以往“宣传”的陷阱中无法摆脱？这些人到底了解台湾多少？可曾清楚台湾的历史？又是否踏上过那片土地，去亲身感受过真正的台湾？

我去过！

尽管时间短暂，但所见所闻却足以突破自身固有的认识障碍。近日重读当年所写的“游记”，那地，那山，那水，特别是那人，竟愈发感到亲切、自然。

遂想，这些身临其境的第一手体验，或许对他人了解台湾有点帮助吧。于是决定逐一贴上这篇6年前的“游记”。

为什么要去看台湾——初识台湾（1）

2017年10月22日

台南日落

飞机开始下降，透过舷窗，银白色的机翼远处是蓝天下的朵朵白云。广播中：飞机将在30分钟后降落台北桃园机场……。计算了一下时间，担心的飞机晚点看来不会出现了，如果飞机可以正点抵达台北，我们已提前订好高铁车票前往台南的时间将有近一小时的富裕，完美的开始。

云朵如同海面上翻起的浪花

手持相机眺望窗外，试图寻找合适的角度在空中捕捉那台湾岛进入视线的最初一瞬，但一段时间过去了，却总也见不到期盼的陆地。渐渐发现，我们在邻近台湾的空中转了一大圈，接着，竟然又转了一个圈！广播再次响起，由于机场繁忙，飞机将继续在指定区域上盘旋，直到得到机场降落的指令。

悬着的心再次提起，在持续进行的原地盘旋中，心中期盼着飞机能够尽快继续前行。当然，这一变化无意间给了我空中拍摄的更多机会。

台北机场的确繁忙，机翼下频繁可见距离我们不远的飞机

如此这般，我们的飞机竟在邻近台湾的上空盘旋了整整50分钟！其间，向漂亮的空中小姐探问这种情况是否经常出现？空中小姐笑答，她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

现在想来，或许原本就是这样的安排：非如此方能得到欣赏台湾上空空中美景的更多机会？同时，又可以带给人们更多的心境调整时间，从而获得充足的心理预备，进入之前的准备？

总之，飞机终于在晚点近一小时下平安降落台北，原本留出的中转时间余量已然用去。

终见台湾

落地台北，直抵台南。

计划中的台湾之行就这样开始了，这计划进行了十年！

世界这么大，未抵达的地方那么多，缘何要急着去看台湾？

记得母亲十几年前曾说：此生的两个愿望之一，就是一定要去台湾看看，那是我们魂牵梦绕的宝岛！

2008年6月，台湾开放了大陆居民赴台团队游。我在第一时间为母亲报了名。记得当时旅行社的人问我，为何不一同前往？我答，期待自由行开放。

现在想来，实际上那只是个借口，因为在内心里，对“为什么要去看台湾”这一问题并无清晰认识，心理上恐怕并未做好必要的准备吧。

于我而言，本来并非凡事行动前都要有充足的理由，所谓随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而已，但其实内心中总感到，去台湾总要有一些预备。

集中于一点，好像无法绕开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去看台湾？

以自然风光看，台湾虽有阿里山、日月潭、垦丁、野柳、太鲁阁……，但相对大陆丰富的自然景观——高山大河，原始森林，雾凇雪乡，神奇九寨，雅丹丹霞，高原雪山湖泊等等——恐难有过高期待。

谈到人文，不时地从新闻传来针对大陆访客的不和谐之声，加之意识形态差异之大，何以非要前往？

然而，这些都不能阻止我对台湾的好奇和向往。

只是因为：

那里是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不断接触、不断认识、不断关注，却又总是充满距离、充满隔阂甚至一度充满敌意的所在。

从某种意义上说，那里是中华民国的延续，承载着106年民国现代乃至当代的历史。那里所走过的，是一条与我们截然不同的道路，而这些在今天看来，却面临着巨大的变数。

那里有着高山族众多分支的原住民，以及经过漫长时间保留下来的生活印记。

那里记载着这片岛屿的百年沉浮，既有着西班牙、荷兰等欧洲文化侵入的烙印，也有着近代日据时期的深刻影响，筚路蓝缕，欢喜哀愁。

那里有着光复的历史，有着“二二八”，有着“美丽岛”，有着乡土文学，有着“汪辜会谈”，有着“921”大地震……

那里还有着殷海光、雷震、李敖，有着少年棒球与垒球，有着纪政，也有着邓丽君、琼瑶、秦汉、林青霞……

然而这些还不重要，更重要的是，那里有着一群与我们一样的人，拥有相同的肤色，操着相同的语言，书写着相同的文字，传承着相同的文化传统（甚至比我们更加纯粹），延续着相同的生活习俗、人情世故，还有美食，……当然，更有着背后与我们千丝万缕、爱恨情仇、无法言说、难以割舍的骨肉情义。

多少年来，那里的悲痛，也是中国人的悲痛；那里的希望，也同样会是全体中国人为之鼓舞的希望。

总之，那是一个在纷扰中艰难前行的所在，那是一个令人不禁会产生出一探究竟的冲动的地方。

这些，或许就是今天我对这一问题的回答吧，虽然仍感到意犹未尽。

不过，这些理由难道还不够充分？！

于是，就有了这场旅行——内心并不平静的旅行。

真实的台湾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千个人或许会有着一千个不同答案。我们无法预知，除了地理分隔，两岸之间的心理距离究竟有多大？海峡的阻隔究竟还会持续多久？这些问题绝非“初识”阶段所能解答。

这里仅就个人体验加以录述。由于时间所限，此次赴台略去了阿里山、日月潭、垦丁等经典去处，重点在人文与历史体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