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奖得主：要求乌克兰割让领土的提议卑鄙无道

OriginalAlain王勤伯勤伯看彩2023-05-09Posted on 意大利

原载：瑞士《新苏黎世人报》2023年5月9日

记者：安德雷亚斯·吕艾思

乌克兰律师奥历珊德拉·马特维丘克创办的人权组织公民自由中心成立于2007年，该组织与阿莱斯·比亚利亚茨基和俄罗斯人权组织“纪念”共同被授予2022年诺贝尔和平奖，以表彰其“促进批评权力的权利，保护公民的基本权利，为记录战争罪行、侵犯人权和滥用权力作出杰出努力。”

近日，《新苏黎世人报》对奥历珊德拉·马特维丘克进行了采访。

马特维丘克女士，去年12月您在奥斯陆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据说您是在自家厨房里借着烛光写下了获奖感言。这是传说吗？

不，这不是传说，这是我们的现实(笑)。去年秋天，俄罗斯加强了对乌克兰民用基础设施的空袭，剥夺了数百万人的电力、暖气和自来水供应。12月的时候，我们在基辅的公寓里好几天没有电，所以我借助烛光还有手电筒来写演讲稿。

但您总得给手机充电，这是怎么做到的？

缺少如此。但主要是人们的团结提供了帮助。城市里的一些地方仍然有电，所以可以去那里得到帮助。有一些公司安装了发电机，邀请大家过去免费给自己手机充电，或者取到可以煮咖啡的饮用水。一些邻居在街区群聊里留言，他们那里有一个煤气灶可以使用——任何想做饭的人都可以去他们那里做饭。这种团结帮助我们度过了整个冬天。我不希望任何国家经历我们的经历，因为战争是可怕的。但这个悲剧时刻给了人们一个展示自己最佳品质的机会。

您采访了数百名幸存者，记录俄罗斯的战争罪行。从个人层面来说，要如此直接地面对人类的邪恶，您是如何坚持过来的？

这是一个困难的问题，因为我不知道答案。我们乌克兰人都有情绪上的巨大起伏。我们有一个叫“情感壁垒”的说法。有时不得不退回到这个壁垒后面，聚集新的力量，然后继续我们的斗争。对我来说，一段个人经历很重要：2014年，我是一群人权活动家中唯一的女性，他们收集整理一份关于顿巴斯战争中非法拘留、性暴力、酷刑和杀戮的报告。我报名参加了关于酷刑的章节——不是因为我对这些案件特别感兴趣，而是因为我想在心理上能够承受这种恐怖。我失败了。我不可能无动于衷。直到今天，我为每一个受害者的故事都感到痛苦。我仍然对残忍所达到的程度感到震惊。也许这是件好事。如果不是这样，我会失去人类的同情心。

您的调查发现了什么，哪些类型的战争罪行特别突出？

几乎找不到俄国人没有犯过的战争罪类别。俄罗斯军队故意炮击住宅、学校、教堂、医院和博物馆。他们攻击平民逃生通道，在人口稠密地区使用违禁武器。俄罗斯占领者组织对平民的流放，并强迫带走乌克兰儿童，让他们被领养和再教育，成为“俄罗斯人”。占领者对平民百姓实施酷刑、性暴力、绑架、谋杀和其他罪行。简而言之，他们不仅违反了《日内瓦公约》。他们故意造成巨大的痛苦，目的是想要破坏民众的抵抗。这是一场残酷的实验，让人们处于无助状态。

乌克兰检察官办公室已经记录了超过8万起战争罪行。如此数量庞大的调查可以把乌克兰司法系统搞垮。您的建议是？

我们需要一个着眼更广阔的战略。这其中的一个要素就是新成立的侵略战争罪特别法庭。因为在目前情况下，目前没有任何法院，包括国际刑事法院（ICC），对这些罪行拥有管辖权。战争罪和反人类罪案件数以万计。即使是世界上最好的法律体系也无法应对，更何况是在战争时期。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不仅仅一个特别法庭。

最近对俄罗斯那个人发出逮捕令的国际刑事法院，您认为它能发挥什么作用？

国际刑事法院的工作非常重要。乌克兰不是《罗马规约》缔约国，但是由于我们组织之前做出的努力，基辅政府已经承认法院对乌克兰战争罪行的管辖权。但该法院的调查局限少数类别的案件上。问题是，那些许许多多普通的受害者将如何寻求正义，例如普通农民、教师以及其他命运得不到国际媒体关注的人。为了他们，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混合模式，在国际社会的援助之下加强本国的司法体系。

具体来说，这将如何运作？

乌克兰法官将不得不与国际法官合作，乌克兰检察官将与国际检察官合作。乌克兰无法单独应对这一挑战。它需要一个特别检察官办公室和特别法庭，在这样的法庭里，外国司法专家被纳入其中并享有参与诉讼的地位。我们需要的不是顾问，因为我们并不缺乏专业知识。但我们的人手真的太少了，根本无法完成这项工作。

所谓的现实主义者反对设立特别法庭的想法，说不应该用审判来威胁俄罗斯那个人，而必须为他提供一个面子上的出路。对此你怎么说？

相信给了面子然后那个人就会结束战争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这并不符合专制统治者的逻辑。他们只有在被阻止时才会停止，当他们发现对手软弱，他们就会发动攻击。我们把妥协、对话、国际法这些视作文明的成就，他们从中只看到软弱的迹象。

然而，这样说意味着，乌克兰目前需要的主要不是司法程序，而是武器。这是阻止俄罗斯那个人的唯一方法？

是的。自从战争开始以来，我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奇怪的境地。每当政治家或记者问我如何最好地保护被占领土上乌克兰公民的人权，我的回答是：“向乌克兰提供武器，使其能够解放这些领土。这是唯一的办法。” 对于一个人权律师来说，这像是一个可怕的声明，但它符合现实。我们不能简单地将这些人遗弃在酷刑和死亡的命运中。这也是为什么将乌克兰领土割让给俄罗斯的提议卑鄙无道。俄罗斯人甚至公布了他们砍掉乌克兰人头颅的视频。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能简单地说“我们什么都不做”，而允许生活在占领区的人们被俄国人折磨、强奸和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