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四千八百七十四

　　赵大夫话室的帖子〈余茂春是汉奸吗？由余的跪地铜像谈起〉火了。倒不是帖子访问量高，而是跟帖的人太多（我没看完正文，顺手一拉，见那么多人跟帖，就忍不住想撰写此文了）。

　　首先，我以为，是不是汉奸真的太不重要了；重要的，余茂春终于被他人塑像了，而且是铜像（当然，跪地、挂牌，不能算太好，但、不比没有人替你塑像好吗）。

　　如此一来，余茂春不就成了永垂不朽了？永垂不朽，太美妙了！这是中国文人千百年来的梦想。中国人为何要读书？不就是为了参加科举考试吗？参加科举考试，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当官吗？当官又为了什么？

　　这，就要分两种了：一种，那就是为了好腐败。为了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戴好的……进而，全家吃好的、喝好的……再进而，世世代代吃好的、喝好的……整个家族都吃好的、喝好的……等等。

　　还有一种，那就是为了青史留名。青史留名，又分很多种：有的，爬呀爬，爬到了宰相……青史留名吧？还有的，为了老百姓，敢于向皇上死谏等等……也青史留名吧？更多的，是一边做官，一边做学问，梦想着青史留名……是不是？我说的对不对呢？

　　而余茂春，好家伙，一家伙就青史留名了；且，还不是简简单单的青史留名，而是被铸了铜像……被铸铜像，何止是青史留名啊？这不是永垂不朽了吗？太划算了。

　　虽然是跪像，不能与毛泽东比、不能与周恩来比……那也快相当于岳飞了。不是吗？也许，有人觉得岳飞是英雄，余茂春不配比。而我觉得，不能这么说——你说岳飞是英雄，因为他抗金；而他抗金、又不是抗日……怎么能说是英雄呢？金也罢，宋也罢，不都是中国人，有啥抗不抗的？

　　即使把余茂春比秦桧，我亦以为不坏。你想，一个读书人，读成秦桧，容易吗？我是没机会当秦桧。如果谁让我当秦桧，我就当；让我跪岳飞像前，我就跪……有啥了不起的？一万年以后，肯定翻桉。现在都宋金皆是中国人了，一万年后、地球村里，谁还好意思谈抗金？

　　是不是？而我当了秦桧，青史留名了，永垂不朽了；而如果我不当呢？一万年以后，谁还知道顾晓军？是不是？

　　所以，有句话咋说的？好像是——宁当大坏蛋，不当小好人。要想青史留名、永垂不朽……就要当最大的大坏蛋。当然，不是不能当大好人、最大的大好人，而是大好人太难当了，竞争那么激烈，咋可能当得到？当不到，那就当坏蛋。

　　严正声明：我原本是想当好人的，非常想当好人；确实是因为当不到，大家不给我机会，才没办法、才只好当坏蛋。我当坏蛋，一半是大家的错。

　　当然，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比如，我「打倒鲁迅」，大家是不是也应该为我塑个像？或者，把我和鲁迅塑一起，让他站着、我跪着……我不计较，也不在乎。而且，我非常的自信：一万年以后，我一定能够翻桉。到了那时候，就是我站着，而鲁迅却跪着……哈哈，太好玩了，赶紧替我塑像吧！跪着的，也可以。真的，我绝不计较。

　　　　　　　　　　　　　　顾晓军 202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