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安澜

小小的篡用一下韩国演员徐甲淑的自传体小说名。

日剧里的熟女，我喜欢两个，一个是《轻井沢夫人》，一位就是这个《娼年》里的老鸨御堂静香。也许，我身上的负能量太多，或者干脆说，我妥妥的就是一个负能量。所以逛网，感兴趣的也多是负能量的东西，某时无聊，搜索熟女图片，和御堂静香对上眼了。循迹，找到了《娼年》。什么样气味的人，摄入什么样气味的资讯，网络的多元，让负能量也有落脚的地方，网上的世界，真好。

而御堂静香，也正是从气味上来考察、判断潜在的鸭子能否成为真正的鸭子。做鸭子不是跨间插根葱就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得的，而要看有没有潜质。御堂静香这次显然老马失蹄，和男猪森中领虽然有眼缘，但差一点走眼，要不是女儿（哑女）把壹万日圆压在她的伍仟日元上面，哦，上帝呀，差一点就埋没了一个优秀鸭子的红起。

御堂静香贵为老鸨，当然不是浪得虚名，她对大孩子小男人的研究，要甩一些性学专家、心理学专家几条大街。有的人从事自己的行业，是为了养家糊口，御堂静香显然不是，她把老鸨做成了哲学，把自己做成了性哲学家。从把男猪森中领钓到手，到男猪被哑女考官剥衣服之前，和男猪一连串的对话，其对性的理解，足以无愧为一个优秀老鸨。如果进行优秀老鸨评选，她稳进前三强。但反过来说，做鸭子的，都是半谙世事的少年，身上没有完全褪尽桀骜不驯的痕迹，譬如当御堂问男猪对做爱的看法时，男猪老头老脑的冒出一句，“做爱只是动物本性的一种运动而已”。我估计，男猪的这句话，一定抵消了御堂对他的第一眼印象。我也是从年轻过来的，回想自己刚走入社会时，也确实说过、做过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事傻话。现在偶尔想起，脸上还火辣辣的。观察御堂，其容貌气质，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足矣压住一般的愣头青。使他们不敢妄言妄动。我想，御堂如果没有两把刷子，也确实难于使他们驯服。

御堂静香的性理论尽管一套一套，说的头头是道，但判断男猪，显然失眼了。虽然一再强调要从男猪的体味、汗味、精液味来判断男猪的合格率，但不知是固步自封思想自我僵化了呢，还是自己女人情绪的嬗变作祟，差一点就毁弃了自己未来的台柱子。幸亏女儿及时补救，给男猪亮了五颗星，才挽救了男猪的从鸭之路，也间接挽救了御堂自己的青楼生意。我们可以把这理解为剧情的设置，但我更愿意理解为，御堂静香用哑女的身体来测试男猪，男猪对性爱的粗糙不入御堂的法眼，以御堂的观察，在整个过程中，男猪没有抓住女性的敏感点，一味冲撞蛮干。御堂淘汰男猪，估计跟男猪冒失的话有关。但男猪对性爱的综合得分，最有发言权的是哑女，显然，哑女从对男猪的性交体验中，敏锐地觉察出了男主的潜力，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哑女可谓是男猪的知音。

苍老师说，我脱光衣服站在镜头前，是为了生活。看完全剧，我就一个感受，这他妈鸭子也太难当了。女人身体敏感，情绪嬗变，胆小谨慎，如何侍候女人，是一门学问。在和哑女的过程中，男猪原始本能一直占据上峰，其性交的生嫩一览无遗。原先我以为，做鸭子只要体力好，就万事大吉。一直到看到《娼年》里的男猪，才知道体力好只是做鸭的基本条件，真是人社崩塌。如何取悦女人，从言行举止各方面都要有修养，如何随机应变来应付女人，至少不惹女人讨厌，这是真本事。有时候，鸭子还得串演演员，扯谎张口就来，而且不露声色，把柏拉图扯到公园里耍的团团转，真是佩服男猪。我想那些想做鸭子还没入行的看了《娼年》以后，一定会望鸭兴叹，望鸭却步的。这当《娼年》里的鸭子太难了。当然，当《鸭王》里的鸭子就相对简单多了，只要侍候好几个富婆就OK。

而鸭子对性，当性成为工作以后，已了无乐趣可言，性交纯粹成了一门技术。而女人花钱索求的，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抚慰。这是技艺和爱欲的落差。我们的男猪，从酒保华丽转身为鸭子以后，到做到御堂堂子里的优秀员工，我们在这里表扬男猪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看来做鸭子也要有天赋，也要有灵性的，从普鸭到红鸭，是男猪的涅槃。更可贵的是，男猪还有牺牲精神。男猪侍候七十的老太太，胃口之粗大，令我吃惊。不管是《鸭王2》里的开发石女，使石女开花；还是《娼年》里抚慰撒尿到高潮的变态女或者应付那双变态的绿帽奴二次元夫妻，都是苦差使。

粗看，男猪木讷，不苟言笑，郁郁寡欢，正是男猪忧郁的气质吸引了我。外表老实内心闷骚，我自认和男猪有那么一点共性。在《娼年》中，我收获了喜欢的熟女和喜欢的同类。不亦乐乎。观是剧，男猪的一言一行潜意识里使我找到了参照系。使我也常常自觉不自觉的代入到影片中。咋看，男猪好像不适合鸭行，御堂静香把他领进门，说明了御堂的眼光。常年从事老鸨这行的素质摆在那儿。接下来就失准头了。不知是御堂欠缺火候呢还是男猪欠缺火候，御堂不知道，打造一个男人，让他们把小男人前面的“小”去掉，是需要点拨的。一方点拨一方茅塞顿开，这就是火候。好的钢，需要锻打淬火，才能成为好工具。一个青年人，去掉生涩走向成熟，有时候也要前人搭把手的。我们喜见，后来御堂也慢慢摸索出来了，大家都是聪明人。

说实在的，看《娼年》，我只觉得心殇。怎么这么说，首先男猪是大学生，误了学业去做酒保，去做鸭子，心渐渐野了，在社会上披风斩浪之后，很难收得住心，急刹车回到学校里读书。一个人一生要有所成就，需要毕生不断的自我教育。以男猪的状况而言，多数情况下容易在社会漩涡中沉沦下去，难于自拔。可惜了。其次，男猪像个孤儿，母亲就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出去援交，而不知怎的死于非命，可以说男猪从小命运多舛，《娼年》全剧色调是暗淡的，一个失却家庭关爱的人，后来御堂被抓，男猪万分怀念和御堂母女三人共餐，像家人一样渡过的美好时光。男猪天生没有过亲情，从地上捡来的亲情，似乎这被时光煮过的亲情，更让人回味无穷，我看到这儿，十二分心塞。几不住掉眼泪。

说《娼年》是腐剧，因为剧中的性，钱，乃至感情都只是表象，内在太复杂、太庞杂的社会因素是底色。社会是残酷的，我们每个人都不得不被卷入其中。而男猪看似潇洒，实质是始终在枷锁之中徘徊挣扎。两重锁，其中一重是心锁。一想到同样挣扎了半个世纪的我，前途茫茫前路茫茫，看不到希望感受不到未来，这种痛苦，男猪有的我也有，男猪没有的，我更有。所以观此剧，看的人心无处安放没有着落，几次点暂停键不忍看下去。命运的可怜引发感情的浪潮。一个浪子随波逐流，我们希望他好起来，但理智告诉我们，浪子最后必定会淹没在社会的惊涛骇浪之中，很难幸免。这就是心殇的原因，也是这部剧作的全部意义所在。社会太苦、朝代太苦、百姓太苦，所以我理解了为什么从关汉卿以降，中国人总喜欢以大团圆的结局，来麻痹自己。对比徐甲淑《我有时也想成为A片的女主角》改变而成的同名电影来说，张成秀导演、韩智秀出演，相比就粗线条的多了，贯穿全剧的主线也单一化，不过是女猪脚在青春即将褪尽时，荷尔蒙爆棚，千方百计要抓住青春的尾巴，不负韶光而已。如果对比《鸭王》的粗线条，简直没法比，《鸭王》纯粹是吃着薯片，拿来打发晚饭后的休闲时光的。

2022年9月2日23：19时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