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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馬克思主義者和中國系列1 -黑豹党
送交者:  2022年02月11日11:16:23 于 [世界时事论坛] 发送悄悄话

Harrison Zhang

近年美國非裔民權活動再度風起雲湧,我想起了美國人中“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及其中國情懷。説起對中國情有獨鍾的美國左派,埃德加.斯諾和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等幾位自然先映入腦海。這些人對毛氏山溝馬列主義(簡稱溝馬)之心向往之,著書立説宣傳山溝馬列,其堅定革命信念,受到後輩憧憬和敬仰,《黑人命也是命》BLM邉影l起人之一的洛杉磯活動人士帕翠喜.卡洛斯就説過,牛頓領導的美國黑人革命組織黑豹黨就幹了許多“偉大工作”,為美國黑人解放邉幼龀隽撕芏嗬碚摵蛯嵺`的貢獻。某種意義講,黑豹黨許多口號和理論是後來黑人邉拥木窳α亢驮慈

在這個系列中,我想聊聊同中國的“溝馬”有關千絲萬縷或丁點關係的美國馬克斯主義者牛頓、杜波伊斯、威廉姆斯、卡雯、保羅丁、白勞德、阿德勒、卡洛斯,戴維斯和奧斯瓦爾德還有“們”。

說起黑豹黨,當然離不開創始人之一的牛頓。

學習馬列

此牛頓全名是修伊.牛頓 (Huey P Newton 1942-1989),跟英國那大科學家牛頓不是一個人。他是美國人,1942出生在印第安納州門羅的一個基督教牧師家庭,3嵗跟父母移居加州奧克蘭。童年失學,後來勉强高中畢業,但基本上還是兩眼一抹黑,認不得幾個字。

藉助字典,牛頓啃下了柏拉圖著的《共和國》(又譯理想國)一書。

牛頓的大學是在奧克蘭城市學院(現在叫梅裡特學院(Merritt)讀的,在學校,他積極參與政治活動,努力讓校方把黑人歷史也編入了教學内容,設置了相關課程。上學期間,他還研讀了馬克思、列寧和毛澤東的書。1966年10月15日,牛頓24嵗,跟同學波比.希爾一同發起了黑豹黨,牛頓擔任黨的防衛部長。那時的中國文化革命烈火燒起,全民上街破四舊,打“壞人”,如火如荼。

他們組織黑人在社區巡邏,挎著體育打獵用槍,(理論和法律上不能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子彈上膛,到處走動,看到警察對黑人不好,就前去支援群小K麄冞支持學校給黑人窮學生提供免費午餐、鞋子並提供醫療服務。給中小學生提供免費午餐,後來在全美許多地方都開始實行這種社會主義。

1968年,當局認爲他開槍打死了奧克蘭警察約翰 佛雷判其有罪,牛頓因此坐牢一年半,最後,才洗清了罪名,獲釋回家。1970年,是黑豹黨和黑人邉拥母叱保暦Q在全美國有數千成員,引起了美國當局的高度關注,在各地警方特別是FBI的打壓下,黑豹黨開始走下坡路。1974年,牛頓又陷入另一樁命案,當局說他殺人,法庭判其保釋,以後上堂受理其案。牛頓戴罪逃到了古巴避難,在那裏生活了3年。1978年他回到了美國受審,但最終被宣佈無罪開釋。

1980年,牛頓拿到了加州大學聖塔克魯兹分校的博士學位。1989年,也就是中國八九民吣且荒辏nD被黑幫團夥開槍打死,終年47嵗,一代天驕,嗚呼哀哉。

敢於反潮流

牛頓最風光的年月,大概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1973年,他31嵗,出版了一本書《革命自盡》,其中引用了毛澤東爲人民服務那句:人總是要死的,但死的意義有不同,司馬遷説過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爲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還重,替法西斯賣力,替剝削人民壓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鴻毛還輕。當然,他沒有全引,只是“取其精華”。

牛頓說,自己也可能活不到革命成功那天,但希望自己能和泰山一樣。

牛頓是馬列信徒,也是毛澤東的崇拜者。他和波比創建黑豹黨的1966年,也是毛發動文革的那一年。那幾年,牛頓領導的黑人民權邉涌芍^風起雲湧,追隨者校L頭一時無二,該組織的意識形態就是信奉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參加社會革命實踐,支持黑人民族主義;反對資本主義、法西斯主義、帝國主義。他們的革命目標和中共的口號高度一致。

牛頓及其黨組織的活動,引起了美國政府、政界反共人士和FBI高度重視,成了重點打擊對象。在FBI全力打壓下,這個激進組織分崩離析,于1982年宣告解散。當局最知名的一次行動,是芝加哥警方組織的。1969年12月4日,芝加哥特警隊,破曉時分突擊了西郊某居民樓,打死了芝加哥黑豹黨分部領袖佛萊德.漢普頓 還有馬克.克拉克,打傷數人,抓捕了一批,以殺人罪將其送上法庭。警方說,當時發生了激烈槍戰,但黑豹黨辯護律師說,黑豹黨只打了一槍,而警方卻開了90多槍。

牛頓崇拜對象不僅僅是馬恩列斯毛這些,他對黑人民權領先馬爾科姆X還有南美游擊隊偶像切格瓦拉,都情有獨鍾。

訪問中國

1971年10月,29嵗的牛頓訪問了中國,沒見到毛澤東。按説,牛頓這樣級別美國黑人領袖,到了北京,那是必然會受到毛澤東接見的。不知爲何,也許毛澤東忙於搞文化革命,百忙之中無法偷閑見牛頓,也許林彪剛出走事件讓他徹底衰老無法再理黑人哪怕是來自美國的黑人兄弟加同志,不過,他倒是讓周恩來和江青出面接待了這位黑豹黨創黨人,也算是給足了牛頓面子。

毛澤東曾在1959年接見了來訪的美國黑人學者社會活動家W.E.B杜波伊斯;1965年會見了美國黑人民權領袖羅伯特.威廉姆斯,並給予其政治庇護,允許其在中國久居。

牛頓訪華回到后曾說,中方同情美國黑人受到的打壓,同意讓他像威廉姆斯一樣,留在中國,免遭美國當局的政治迫害,牛頓沒有同意。他還是願意回到美國,他說:我的鬥爭事業在美國。

紅寶書在美國

剛成立黑豹黨時,買武器和軍火需要經費,他和波比.希爾曾走上街頭,賣毛主席語錄小紅書。至於毛語錄的來源,他們到舊金山的中文書店,每本20美分買了一百本書,然後,拿到校園每本賣一美元。用獲利的錢,再去買書,然後再賣。這樣,積攢一些資金,購買一些殺傷力較小的體育用槍。然後,拿上這些槍,在社區明裏暗裏同找黑人岔兒的警察較勁,並呼籲更多的非裔群心闷饦寔砀畮帧

在六十年代,尤其在末期,也就是中國文革高潮期,美國黑人大學生中,非常流行讀毛著毛語錄,很大程度都是黑豹黨的宣傳成果。當時,很多黑人學生加入黑豹黨的首要必讀課,就是學習毛主席語錄。很多成員都奉行毛的“論持久戰中”的這種主張:“革命戰爭是群眾的戰爭,只有動員群眾才能進行戰爭,只有依靠群眾才能進行戰爭”。

文革中最著名的毛澤東三篇文章:爲人民服務,紀念白求恩,愚公移山,由於林彪的推薦和當時的政治氛圍,成了人人必讀的三篇文章。黑豹黨也開始使用爲人民服務的口號,來爭取人心。

大環境小環境。黑豹黨的宣傳成功了,儘管只是一時。到六十年代末期,毛主席語錄,在黑人社區備受歡迎,在紐約哈勒姆區,更是隨處可見。好多黑豹黨的成員或支持者都在街頭巷尾兜售紅寶書,為革命籌款,或者為自己秩∷搅ⅰT诤谌松鐓^,穿著像紅衛兵或中國農民的人,時常出現在人們的視綫中。

牛頓在奧克蘭城市學院讀書時,通讀了毛澤東選集四卷,他認爲,在資本主義制度下,人民被剝奪了天賦人權。在暴力下,百姓遭到搶劫。如何對付這種局面,百姓只能揭竿而起,拿起手中的武器,反抗暴政。

FBI打壓

正是黑豹黨這種又拉又打兩面出擊的兩手政策,引起了FBI的高度重視。1969年6月15日,FBI局長胡佛發佈了一份内部指示,要求采取高壓政策嚴肅對待黑豹黨。胡佛說,毫無疑問,黑豹黨是對美國國家安全的最大威脅。他要求,到明年年底,一定要徹底肅清黑豹黨,將其一網打盡。

胡佛說,對美國最大的威脅,并不是槍支本身,而是“那些為孩子們提供的免費早餐”。胡佛認爲,黑豹黨這些“爲人民服務”項目,實際上是民間激進組織在和當局“爭取民心”,實在是對人民思想一種潛移默化的滲透和侵蝕,用這種小恩小惠拉攏草根階層民械娜诵暮椭С帧

但是,黑人領袖如牛頓這些人認爲:黑人都是來自黑人社區,為自己的社區服務,何來滲透一説?要説對黑人社區的滲透,沒有別人,正是胡佛自己。

牛頓在中國

1971年,就在913林彪的飛機墜毀在蒙古溫度爾汗后不久,牛頓率領黑豹黨代表團(其他人包括伊蓮.布朗和羅伯特.貝和查爾斯 加里)訪問了北京。之前不知他從哪裏得到的消息說,尼克松也將要訪問中國,所以他決定自己最好能趕在尼克松的前頭訪問中國。9月下旬,是牛頓剛獲釋后不久。他們一行數人,在中國停留了10天。在那裏,他們見到了江青還有周恩來。和所有“中國人民的老朋友”一樣,這些美國非裔客人,受到了熱烈歡迎,讓他們到大會堂參加國慶宴會並到全國各地,參觀工廠學校和人民公社生產大隊。中國這種接待模式,幾乎和蘇聯是一模一樣,就是想讓外國人看到社會主義國家在欣欣向榮地發展。

他們回到美國后在舊金山機場面積不大的小屋子舉行了記者會,擠進來幾十名記者,人頭攢動。人們都想知道,竹幕後的中國和中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鐵幕后的中國領導人,是否是面目猙獰的共產妖魔鬼怪。

好景不常在

正是在牛頓這次中國行之後,美國黑豹黨就開始走下坡路。FBI全面打壓是主要外因,關鍵問題是黨内分歧導致最後的四分五裂。當時該黨有位重要領導人叫克利佛 (Eldrigde Cleaver 1935-1998),是個作家和思想家,他的主張更加激進,堅信槍桿子裏面出政權,曾直接參加街頭巷戰而被捕入獄。牛頓訪華囘美后,同宣傳部長克利佛發生激烈爭論,牛頓向社會民主主義轉化,呼籲大家走選舉和議會道路,槍桿子不一定是解決問題的最後和最好辦法。

在這點上,他和美國共產黨領導人白勞德的觀點一致。白勞德也主張走修正主義道路,工人階級通過參加選舉獲得參政機會和權利,並兩次參加了美國總統的競選活動。

1973年,黑豹黨開始行動,正式參加政治競選活動。牛頓參加了奧克蘭市議會的競選,而希爾參加了市長競選,如同白勞德競選總統一樣,兩人雙雙落敗。牛頓說,他到中國訪問,受到的最大啓發是,中國(北京)可以加入聯合國,那麽,黑豹黨的同志們,也應該能從政治角度考慮參政,而不一定非要采取激烈行動。他認爲,參加政治競選,只是一種策略而不是最終目的。實現這個最終目的和參加競選並不產生根本性的矛盾和對立。能進入主流政治,也是一種革命。

牛頓從中國回來後跟克利佛發生尖銳對立,一怒之下,將後者開除出黨。在任何一個有影響力的政黨,只要高層分裂,勢必對全黨的發展帶來負面影響。這兩位黨的領袖分道揚鑣,導致黨内大分裂大站隊,很多黨員跟著克利佛走了,不僅如此,兩派還發生了肢體衝突和械鬥,打得不可開交。黑豹黨紐約分部幾乎全都退黨了,甚至還鬧出了人命。

另一方面,牛頓本人又因爲吸食毒品,精神狀態不佳。1974年,他甚至把創黨老同學老戰友老同志希爾也開除了,整個黑豹黨四分五裂完全垮掉。在這一年,牛頓本人被控謿ⅲ瑳]按照法庭指令而潛逃到了古巴,在那裏待了三年。到了70年代末,黑豹黨已是强弩之末幾近銷聲匿跡,到80年代初正式烟消雲散。

牛頓的戰友克利佛,先是同牛頓公開在電視上激烈辯論,後來徹底同黑豹黨決裂,轉爲共和黨,還參加了多次加州地方選舉,均不成功。他在1998年去世,比牛頓多活了將近10年。

休伊·牛顿会面周恩来,1971年 (图片来自馬列網)

黑豹党代表团访问中国长城,1971年(图片来源:哈佛大学中国研究中心)

https://medium.com/.../teaching-china-through-black...;

原图片下方注释:站立在长城前一行人中,最右上方的是医生托尔伯特·斯莫。1971年,他作为黑豹党代表团的一员访华。图片来源:黑豹报

https://libcom.org/.../black-panther-newspaper-bl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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