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化

当前席卷整个中国大地对民营资本的扫荡和整肃，完全符合几年前我对习共行将倒退回计划经济统购统销的预料。当时有人质疑我，即便习想走回头路，但已经高速发展了几十年，享有世界第二经济大国地位的中国人能容忍吗？有一定道理。人往高处走，正美滋滋感觉良好的人怎么能够接受突然的勒紧裤腰带呢？不过中国的事情有所不同，中国人特别驯服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中国人的家国观念。把国当家，以国家利益为重，完全能够接受为了国家牺牲自己。他们想，为把国家整顿好，我们暂时吃苦完全应该。国家这些年来已经给了我们这么多好处，到了该回馈的时候了。所以，中共用不着担心电力短缺，企业倒闭，失业攀升，物价飞涨，生活艰难，这不会让社会造成任何动荡。饿死三千万的困难都已经过来，现在也不过就点个蜡烛罢了，怕什么？

不仅这个，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中国文化传统习惯于仇恨资本。那些招摇过市的阔老阔少，富商巨贾，早就看不顺眼了，搞一场运动，把他们的财富收归国有，重新分配给穷人，理所当然。习总现在整肃资本，打击商人，我们正求之不得。况且，共产党还没有改名，当年打土豪分田地的丰功伟绩依然还在，再来一次共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仇恨资本的观念，加上前面说过的家国观念，这两重因素，估计可以顺顺当当把习近平送上连任的宝座，继续他引领中国回归毛体制的建国伟业。观念有时候是决定一切的，而不是逻辑。不过在我看来，习的这一大业，等同于正在阉割中国这一世界巨人的生殖器。

为什么这么不雅地把资本比喻为生殖器？别急，先了解一下什么是资本。在西方经济学理论中，资本是投入（生产资料）的一部分，包括：劳务、土地、资金。从企业会计学原理来讲，资本也是指所有者投入生产经营，能产生效益的资金。资本是企业经营活动的一项基本要素，是企业创建、生存和发展的一个必要条件。根据现今主流宏观经济学观点，资本可以划分为物质资本、人力资本、自然资源、技术知识等。至于生殖器是怎么回事，这里就用不着多费笔墨了。反正男人去掉了生殖器，保证产生不出一个后代。还有，伊斯兰的某些割礼习俗还阉割女性生殖器，意图清除性欲。要求是一样的。至于说个别左派朋友，从骨子里相信，资本是肮脏的，从头到脚流着脓血，必须把资本从一切经济活动中剔除出去，除了被马克思主义者愚弄，还有着特殊的洁癖，可能也是一种原因。

最近读了思芦博的大作《美国社会秩序的大断裂和重建》，是为一篇阅读福山的读书札记。我发现福山也不认同资本主义会对社会道德的破坏。文中同意孟德斯鸠和亚当斯密的说法，即商业往往能促进道德，人们在工作中建立起社会联系，协作关系要求人们诚实和稳重。通过商业活动，一个人学会了与人磋商、待人诚恳、举止礼貌以及言行审慎有度。要想成功就得诚实，小胜靠智，大胜靠德；短富靠勤，长富靠信。在商业活动重复的博弈中，诚实的声誉可以转化为个人资产。真可谓所见略同。我在文后的评语里也点了一句：“罪恶的不是资本，而是扭曲资本的人。”拿到这里就等于说，犯淫乱强奸罪的不是生殖器，而是滥用生殖器的人。不信，看看历朝的太监们，淫乱起来比正常人有过之无不及。

即便马克思本人的资本原罪说，被误解的成分也很多。一般人理解，“原罪”是一种少数不劳而获的富有者对大多数贫穷者的剥削与掠夺。资本从产生之日起，就天然带有剥削的基因。这种与生俱来的剥削本性伴随着资本从出生到灭亡的全过程，只要资本存在，其剥削的罪恶就不会消除。

可马克思真是这个意思吗？不是。马克思的本意被后来的所有“马克思主义者”扭曲了。不信的人自己去查阅《资本论》，具体出处在780页到830页之间。马克思认为，事实上，原始积累的方法决不是田园诗式的东西，而是“暴力”，是“征服、奴役、劫掠、杀戮”。而这种“暴力”，利用国家权力来大力促进从封建生产方式向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转变过程，缩短过渡时间。这种暴力方法“是对直接生产者的剥夺，是用最残酷无情的野蛮手段，在最下流、最龌龊、最卑鄙和最可恶的贪欲的驱使下完成的。”资本的原始积累，即资本的历史起源，既然不是奴隶和农奴直接转化为雇佣工人，因而不是单纯的形式变换，那么它就只是意味着直接生产者的被剥夺。这样才有了他的结论：“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原来，马克思所批判的资本原罪，竟然只不过是指资本原始积累中的暴力。大家听听，这是不是有点像“共产”，“对生产者直接的剥夺”？而接下来的“剩余价值”学说，讲的是另外一码事。如果马克思活得久一些，看到资本改变世界的魔力，恐怕会另写一部否定自己的资本论。

其实不用去翻书，几百年来资本世界的运作就证明了正常的资本行为无罪。资本进入中国是只近几十年的事情（洋务运动不算在内），有观察力的人都看到中国人摆脱了穷困，手头宽裕起来。有人说，可欺诈剥削权钱交换不都是资本家干的吗？不错，是那些不懂资本运作规律的人干的。但他们这样干，等于自杀。历史已经证明，凡是不择手段搞欺诈盘剥的老板，几乎没有一个会善终。无论他的商业帝国建造得多庞大，时候到了，一夜之间就坍塌。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违背了资本诚信和等价交换的规律，从而扼杀了资本。

左派朋友看到这里肯定还是不服气。他们会认为，既然你赞扬资本，那计划经济也很好啊，计划经济不但是资本运作，而且是掌控有度的资本运作！不过有人已经回答了，计划经济不是资本，而是对资本的傲慢。这里说来话长。

凡认为计划经济也是资本的人，完全不懂资本。计划，哪怕再周全的计划，也会违背资本的价值规律，我行我素搞一套看起来似乎高明的东西。人是地球上最复杂的生物。人的欲望和需求，千差万别，千变万化，根本不可能“计划”进一个整齐划一的系统。再者，人区别于其它物种的最重要特征是创造，而资本的优势正在于创造。这里借用汽车大王福特的一句话来点破。在谈到怎样搜集市场信息来指导生产这一计划经济核心思维的时候，福特这样回答：“假如让我去征求市场消费者的意见，一定有人会告诉我，他们需要大量的马车。”

估计在习近平二十大连任以后，中国的计划经济将全面推出。我没有任何阻止他的办法，只能在这里悄悄地建议：待把民营企业全部消灭干净以后，请还是多保留一些地摊吧。要不然，中国人真没活路了。

2021-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