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

我敢下结论：华裔川粉不一定都是种族主义分子，但那些具有种族主义倾向的华裔一定是川粉。

特朗普就是有这个本事，他上台前后在世人面前掀起一次一次有关道德、价值的争议。不过我认为，这次围绕他究竟只是发表了种族主义言论、或者他就是一个种族主义分子的丑剧向民众揭露：特朗普并不是利用了这些年美国白人边缘化后对外来移民不满心理而上台，其实他一直在煽动、操纵那种情绪，他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白人至上主义信奉者和种族主义分子。难道种族主义分子的形象真的让人不齿？特朗普鲜廉寡耻，糟蹋了做人、做政客所有形式和内容的decency，可他却偏偏不敢承认自己就是种族分子，这不得不让人三思。

对于大陆移民，我们没有亲历美国的民权运动。由于文化上的隔阂，我们也许并不真正了解什么是种族主义。不过如果把特朗普怀疑奥巴马具有美国国籍、到否认墨西哥裔法官能够公正判案、到宣布从墨西哥来的移民是强奸犯、到全面禁止穆斯林人进入美国、到评论夏洛特维尔事件中两边都有好人、到非洲国家是屎坑、直到最近他公开要有色人种议员滚回原籍，我们从中不归纳出一个相同点，那就是他总是以种族背景作为衡量人和事的价值标准。揭露这一点对我们华裔尤其重要。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在特朗普眼里，合法、非法移民其实是一回事。也就是说，这些年他反移民是外在形式，而种族主义才是实质内容。只要你不是白人，这里就不是你的国和家，他就可以叫你滚。那么，是什么让一部分华裔同特朗普产生了共鸣？

我们知道，中国大陆地域偏见、肤色歧视现象非常严重。比如人分南方、北方；城里、乡下；户口分城市、乡镇和农村，等等。国人一贯看不起黑人、印度人，如今再加了穆斯林人。说华人是种族主义分子可能太重，但是说有种族歧视的倾向则不会错到哪里。既然西方种族主义分子外在表现是拿种族肤色来说事，那么到了美国的华裔还时时以黑人，黄人，白人来画线站队，并以之作为评判分析的前提和依据，那么这种形式同种族主义已无二致。这让我想到2016年初在海外中文世界曾经发生过的那起“挺梁事件”。

挺梁在当时看好像是一个孤立的事件，直到挺梁人士投入了特朗普的怀抱才揭开了那个谜底。

纽约华裔梁警官（Peter Liang）在2014年11月执行公务时失误开枪导致一黑人死亡。在该案审理中，梁说他没有扣动扳机，是手枪意外走火，所以他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公诉人指出，纽约市警察局为了防止警员走火或失误扣动扳机，特意让制造商改动设计，将格洛克（Glock）19型（9mm）手枪从民用型5.5磅扳扣力增加到12磅，故该款手枪机械故障而走火的机率几乎为零。陪审团看了现场监控录像，每个成员还轮流实际操作了手枪，确认它的扳机需要11.5磅的力量，所以判定事故现场手枪没有走火而是人为。经过17个小时的评议，陪审团裁定梁误杀、故意伤害和其他刑事罪名（总共五项）成立而起诉。2016年2月法庭判决梁警官被控罪名成立，面临最高15年的刑期。

从被起诉到判决的一年时间里，梁警官案受到华人社群的关注。判决出来后，有人在白宫网站发起撤回对梁刑事指控的请愿，同时召集在多个大城市举行游行示威。民主社会有不同意见可以公开发表，游行集会示威抗议也都是其中的要义。但问题的另外一面是，我们究竟抗议什么？如果我们不顾事实，对法理的理解缺乏依据，仅凭“一腔正义”行事，那反而告诉人们我们别有他意。根据事后网络文章，我发现梁警官支持者们有这么几个认识的误区：

第一，华裔是“替罪羊”。理由是：每年美国警察击毙数千人，其中至少有上百起是误杀。犯事警官多半只接受行政处置，很少有检察官会对警察误杀进行起诉而背上官司， 近年来只有梁警官是因为意外事故被起诉的。梁警官是亚裔，亚裔成了替罪羊而受到了这样的处罚。

第二，司法不公。梁警官案只不过是执法过程中的意外事故，但陪审团却却以二级误杀、二级攻击、二级疏忽致险、刑事疏忽杀人及渎职起诉，而法官居然接受检察官的全部指控，没有任何协商的余地， 这在美国司法判决中是极其罕见的。

第三，华人要帮华人。挺梁派责问：大纽约地区有那么多华人，可是有多少人出头担任公职？检察官里有多少是华裔？这次梁案陪审团本来已经有3位华人入选，但他们却以各种理由推脱陪审的机会。假如那个陪审团中有一名华人，判决结果会是这样的吗？ 这三位华人是谁？ 你们还是人吗？ 下一次，你们要是被抢、被杀，我们一定发文祝贺你们！

第四，判决是“黑人的胜利”，“华人的失败”。因为判决结果出来后，纽约布鲁克林非裔社区皆大欢喜。 黑人为什么高兴呢？ 因为他们终于有一个机会狠狠地报复警察了。

我一直认为当时华裔上街的这些理由很弱，现在也不值得再去反驳。不过放在今天关于种族主义的讨论这个背景下，我们不妨做进一步的思考和分析。

这些年在特朗普责疑奥巴马是否有美国“出生证”的狂飙下，部分华裔骨子里的种族歧视释放且膨胀开来。一个例子是对“黑人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的反应。部分华裔认为，人的生命都是命，不能因为黑人就需要区别对待。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但美国的现状是执法过程中的伤害事件受害人更多的是黑人。就那个实情，黑人社群有那样怨气可以理解，我们华裔族群何必去锱铢必较？有人甚至认为，这八年黑人总统提升了黑人的气势则明显暴露其种族主义的内心。

回到梁警官事件上，如果归化美国的华裔时时处处还在以某一个族裔作为坐标、作为衡量是非利益舍取的标准，那么我看那离开种族主义分子确实已经不远了。我在万维博客里看到有人这么问：“如果是黑人警官打死了手无寸铁，完全无辜的路人皮特梁，最后判黑人警官二级误杀罪成立，华人会游行抗议黑人警官被冤枉吗？肯定不会。这就说明了，这些挺梁人士不看对错，只认种族。判定是非是种族之上，自己才是种族主义者，暴露出自己狭隘的民族主义情结。”

老资格共和党员、保守派作家、媒体评论员乔治·威尔（George Will）日前指出：让我惊讶的是，世道变化如此之快，有些事情（比如总统赤裸裸地发表种族主义言论）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如今不仅可以想象而且已经付诸行动。为此特朗普不仅不用承担责任，而且还能够成为总统。确实，2016年美国人选出了这么一个总统让正直的人感到气馁，但审视我们华裔的表现和立场也许更让人沮丧和失望。但是如果把问题朝我们文化背景上做反向思考，把老中头脑里各种各样的歧视放到太阳底下，我们大概就容易找到答案。

美国政治文化中反对种族歧视、性别歧视等等是经过多少年、几代人的努力而得来的成果，是政治正确的必然内容。而我们华裔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结果我们又成了少数竭力诋毁政治正确的有色人种之一，这不是心理变态又是什么？

下一次选举我们必须打败特朗普。但在华文社群，我们必须先揭露川粉的变态和扭曲。川粉不一定都是种族主义分子，但是种族主义分子一定都是川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