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评论员 梁浩明

　　今年初，内地富豪肖建华从香港被带走。到了2月10日，中国证监会主席刘士余在全国证券期货工作监管会议上「一声惊雷」矛头直指资本大鳄：「资本市场不允许大鳄呼风唤雨，对散户扒皮吸血，要有计划地把一批资本大鳄逮回来。」由此，中央政府便逐渐揭开了对金融市场利益集团的严厉打击。

　　在刚刚结束的十九大中央金融系统代表团小组会中，中国证监会主席刘士余发言指，十八大后查处薄熙来、周永康、令计划、徐才厚、郭伯雄、孙政才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形容他们牵涉的案件是「阴谋篡党夺权」，令人不寒而慄、触目惊心。讚扬总书记习近平有政治智慧，果断处理有关案件，消除了对党和国家的隐患，挽救了国家和社会。刘士余的惊人言论内地媒体没有高调报道。

　　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上提到的「五年来，我们勇于面对党面临的重大风险考验和党内存在的突出问题，以顽强意志品质正风肃纪、反腐惩恶，消除了党和国家内部存在的严重隐患。」从侧面证实了中共党内曾经存在相当大的政治隐患。也说明刘士余没有违反纪律“不合时宜的乱说”。

　　值得注意的是，这是改革开放三十年来，首次有中共高官公开宣称内部存在「阴谋篡党夺权」的人物。似是有心，有似是无意，「篡党夺权」这四个字便从一个并不大直接相关的中国证监会主席刘士余的口中流露了出来，自然会催生外界无限的联想，

　　一直以来官方基本都是用「贪腐」定义落马官员。特别在诉讼过程中，起诉、定罪都使用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罪名。刘士余此言引发外界关注。

　　不妨回顾过去的一些案例，发现对周薄令孙等人的问题通报中，从未有出现过「篡党夺权」的说法。

　　薄熙来：「担任大连市、辽宁省、商务部领导职务和中央政治局委员兼重庆市委书记期间，严重违反党的纪律」。

　　周永康：「严重违反党的政治纪律、组织纪律、保密纪律」、「泄露党和国家机密」。

　　令计划：「严重违反党的政治纪律、政治规矩、组织纪律、保密纪律」、「违纪违法获取党和国家大量核心机密」。

　　孙政才：「毫无理想信念，背弃党的宗旨，丧失政治立场，严重践踏党的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泄露组织秘密」。

　　近年来，中共反腐的一大重点就是党内政治规矩和政治生活问题，要求党员必须「坚持政治立场和政治原则，遵守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

　　而这次刘士余在中央金融系统分组讨论会的场合上讲出「篡党夺权」的说法或有其背后考量。虽然说法严厉，但是从证监会主席的口中说出，其政治意味相对较轻。也传达出一种信息，就是已经落马的周薄令孙等人，其违法违纪行为，涉及经济问题，并非外界认为的单纯政治问题。

　　这与2015年的股灾是一场“经济政变”的说法不谋而合。若将此与“篡党夺权”联系起来，那么让刘士余的身份来公开就不难理解了。同时也有消除外界把反腐打贪理解为内部权力斗争的认识，显示政府更有意愿将中共历史上存在的政治斗争与反腐权力分配问题作出区分。一直以来，有人提权斗之说是既有媒体市场又能够迅速而简单地“解开”迷雾，意在指中国内部的“复杂权力结构”分配出现问题，但反观美国，又何曾不是有着更复杂的权力结构呢?白宫的权力斗争，三天一小闻，五天一大闻，已经导致多人出局，共和党内，共和党与民主党，多重权力内讧更为精彩，也催谷媒体点击率。比中国有过之而无不及。

　　值得指出的是，此次刘本人证实「夺权」说法在另一方面能反映出中共的宣传话语体系正在逐渐透明化。

　　而在中央金融系统分组讨论会这个场合说这话，明显是在金融反腐和保证金融稳定的局面下之警号。面对利益集团催生寡头政治的形势，中共将大刀阔斧治理旧政商关系。

　　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上便已经提及「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保证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坚持受贿行贿一起查，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而过去一段时间，中央密锣紧鼓整顿金融业，这股风潮亦吹至民营集团，万达、安邦、海航、复星这四个民营企业集团都先后受到「吹袭」。除了因为在不同领域各有影响力之外，亦可能与他们踩上一些政策「红线」有关。

　　与中国古代不同，现代西方政治学对不仅承认利益集团的现实存在，而赋予他们合法地位，允许其在政治活动中发挥作用，透过影响政府决策来保障其自身利益。这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金主”。

　　然而对改革开放的中国来说，不断积累经济资本的资本家阶层一方面入党增加政治资本，一方面用自身经济实力围猎官员影响施政，官商勾结乱象加剧，出现了相当一批「白手套」、「红顶商人」，更有甚者如辽宁贿选案一般骑劫政治体系运作。官方目前有意整顿改革开放以来政商关系，随著中共领导层警告干部「防止被利益集团围猎」，「红线时代」或者经已来临。

　　早在2016年12月3日，刘士余低调执掌证监会10个月后，在一次公开讲话中突然放话称，“我希望资产管理人不当奢淫无度的土豪、不做兴风作浪的妖精、不做坑民害民的害人精……用来路不当的钱从事杠杆收购，行为上从陌生人变成野蛮人最后变成行业强盗，是不可以的”。 听到“妖精”、“害人精”的说法，一度引发金融界人士嘻笑，但是旋即出现了一场面向金融领域的海啸。金融界人士再也笑不出来，脱不了干系者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回顾，刘士余的所谓“害人精”指称，成了2017年金融整顿的先声，背后有着中共高层的决策。

　　2017年10月19日刘士余的这番重话会否再次成为另一场金融领域政治风暴的先声?抑或只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式的总结?又或是对孙政才的审判与定罪做的铺垫?一切尚未可知。笔者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切均会牵涉到经济领域。

　　历史无数次说明，对权力或财富的谋取，若不具有合法性和合理性，终归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是南柯一梦。

　　(2017.10.30猫眼社评逢周一，周三，周五在大洋洲首份电子日报《熊猫时报》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