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魯迅評蔣介石的《敵乎,友乎》 (“友乎?主乎?”) |
| 送交者: x-file 2016月11月28日23:30:24 於 [世界遊戲論壇] 發送悄悄話 |
| 回 答: 蔣介石:敵乎?友乎?——中日關係的檢討 由 x-file 於 2016-11-28 20:09: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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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這篇文章當中,暗藏着怎樣的抗日策略? ![]() 圖註:三十年代蔣介石與宋美齡合影 短史記第329期 蔣介石撰文《中日關係的檢討》,借他人名義發表,被魯迅指責“賣國” 1934年末,一篇洋洋灑灑,長達近兩萬字的文章——《敵乎?友乎?——中日關係的檢討》——在中國主流報刊媒體,迅速流傳開來。文章旨在檢討中日關係,認為彼此交惡,對兩國都不是好事,長遠而言,“中日兩國……實在是生則俱生,死則同死,共存共亡的民族。”“我敢說,一般有理解的中國人,都知道日本人終究不能作我們的敵人,我們中國亦究竟須有與日本攜手之必要。”① 此文引發了國內輿論界的熱烈討論,批評者尤其之多。如魯迅在給友人的信函中,即指責該文“賣國”,如此譏諷道: “你記得去年各報上登過一篇《敵乎?友乎?》的文章嗎?做的是徐樹錚的兒子,現代闊人的代言人,他竟連日本是友是敵都懷疑起來了,懷疑的結果,才決定是‘友’。將來恐怕還會有一篇‘友乎?主乎?’要登出來。”② 然而,魯迅所不知道的是,此文雖署名徐道鄰(“徐樹錚的兒子”),但其真實作者,卻是蔣介石。去台後,蔣曾撰文回顧該文的出爐始末: “民國二十三年秋,中日局勢更趨危急,正進入最後關頭,極思設法打開僵局,乃在病榻分章口述,而屬(囑)布雷同志筆錄其詳,以此為中日兩國朝野作最後之忠告,期其警覺,克免同歸於盡之浩劫。惟以當時政治關係,不便以布雷名義出之,乃托徐道鄰君印行。”③ 在華北日軍不斷製造事端,步步蠶食中國主權的現實背景下,《敵乎?友乎?》這篇文章逆民意而動,倡言“中日友好”,自難免讓魯迅一流人物視為“賣國”、“漢奸”。這也正是文章雖是由蔣介石口授、其秘書陳布雷筆錄,但刊登時卻要借用徐道鄰之名的緣故。然而,蔣介石卻並不認為自己寫這篇文章是在“賣國”,相反,是為了給“今日最後關頭”的中日局勢“打開僵局”而作,這又是怎幺回事呢? 若能對照《敵乎?友乎?》之原文,與同期之蔣介石日記,則不難發現,蔣介石寫這篇文章,確實有着極為深刻的挽救民族危亡的用心。而這種用心,因不能明言宣傳,故難為滿腔憤慨之愛國青年諒解,也在情理之中。 蔣動念寫作此文,至少可以追溯到1934年11月28日。當天,蔣“以牙疾休養在家”,苦思如何緩解戰爭一觸即發的中日關係。其思考重點,在如何利用“日本內部文武兩派”——“使文派抬頭,以制軍閥?抑(或)使軍閥橫行,以促其孤立乎?”,最後,蔣決定採取一種策略——“對倭諒解,使其對俄”。④略言之,就是通過營造、推動“中日友好”氛圍,來緩解華北所承受的日軍進逼壓力,並推動日、俄衝突加劇。 ![]() 圖註:1935年時任日本外相的廣田弘毅 作為局外人,魯迅並不了解該文背後,蔣介石所隱藏的抗日策略 在蔣看來,實現“對倭諒解,使其對俄”,首先必須“對倭說明以華制華之謬見,與以夷制夷之誣妄,以及以華制夷之得計。”⑤意即,必須讓日本當局明白:1、支持中國地方軍閥,顛覆南京中央政府,“以華制華”,是一種無利可圖的“謬見”;2、中國政府無意引入歐美勢力,用“以夷制夷”策略牽制日本;3、中日攜手,“以華制夷”,共同對付蘇聯,才是兩國真正的共同利益。 《敵乎?友乎?》這篇文章,正是按上述思路而作。為“對倭說明以華制華之謬見”,文章以三千餘字細緻論述了日本滅亡不了中國的理由,斷定日本“如欲以海軍力量封鎖中國海岸,將成為全世界公敵”,“如欲造成第二第三‘滿洲國’,決非日本財力及軍力所許可”,“如對中國正式出兵,仍不能達到徹底消滅中國的目的。” 為“對倭說明以夷制夷之誣妄”,文章對日本當局“坦承”:此前藉助國聯及歐美勢力制約日本的政策失當,“當時中國自政府以至人民,總以為國聯盟約具在,日本為聯盟之一,如其悍然不顧,聯盟必能依照約章,實施經濟的制裁,同時又以為英美或其它國家,如友誼的斡旋無效,亦必能為保障盟約尊嚴,或保障世界和平,起而作有力之干涉。……其後英美諸國之干涉固然不見事實,而國聯除幾次決議以外無表示,除所謂道義同情以外,亦更無力量,當時這種判斷的錯誤,三年後的今日,也已證明。” 為“對倭說明以華制夷之得計”,文章寫得非常露骨:“現在日本如欲東向美國啟釁,中國即在其背面,如欲北向蘇俄開戰,中國即在其側面,所以日本如欲對美對俄備戰,如不消弭側背面的顧慮,豈但沒有制勝的把握,直無開戰的可能。消弭側背方面顧慮的方法,本來也有兩途,一種是以力量絕對控制住這個鄰國,使無能為患;一種是與這個處在側背方面的鄰國結成協調關係。現在日本人既不能從協調方面與中國提攜,則日本人的打算,顯然是採取以強力控制中國的辦法。然日本能否絕對達到控制中國的目的呢?而且以我們所見,中日兩國既已交惡到這般田地,只控制中國也還不是辦法,而必須在對美或對俄開戰以前徹底滅亡了中國,若日本不能如孫中山先生所說,十天以內滅亡了中國,則日本地位甚為危險……美或俄必不能坐待日本之從容對付中國,而將迫日本以速戰。” 此文發表後,在蔣的授意下,不但在國內主流媒體刊出,在日本也傳播甚廣。日本當局也收到中方暗示,知曉此文乃蔣介石所作。作為呼應,蔣還在接受日本《朝日新聞》採訪時,明確表示:“中日兩國不僅從東亞大局上看來,有提攜之必要,即為世界大局想,亦非提攜不可。……中國不但無排日之行動與思想,亦無排日必要之理由。”⑥同時,對媒體刊登排日文章、民間抵制日貨運動等,也作出了限制。但在日記中,蔣卻始終堅持認為,“倭寇欲望無厭,侮辱如昔,何得望其變更夷華侵凌之方針,惟望其緩和時間足矣。”“倭寇方針決不能變更,吾人惟在爭得時間,望其略為緩和可。”⑦ 不過,蔣此番“對倭諒解,使其對俄”策略,並未能夠產生明顯效果。其主因在於,此一時期的日本,軍部為自身勢力的擴張,斷不容內閣對華“親善”;內閣既無力制約軍部,且受國內狂熱民意影響,除了不斷追認軍部對華侵略行為的“合法性”之外,已無別事。次因則在於,中國地方軍閥,為自身利益,與日軍勾結,不惜挖中央政府之牆角。如1935年1月,西南軍閥領袖胡漢民,公開告誡日方:“南京對日僅是假意親善”。胡的這一告誡,在上海的日本報紙發表後,引起中外大嘩,國府中央政治會議要求胡公開更正其言論,卻遭拒絕。⑧ ![]() 圖註:1929年,蔣介石(左一),胡漢民(左三)在南京合影 注釋: ①《敵乎?友乎?——中日關係的檢討》,下文引自此處者,不再另注。②《致蕭軍、蕭紅》,1935年2月9日。收錄於《魯迅書信集》(下),人民文學出版社,1976,P751。③蔣介石:《中國之命運》附錄,1950年9月。④《蔣中正總統檔案·事略稿本》,1934年11月28日。⑤蔣介石日記,1935年1月17日。⑥《總統蔣公大事長編初稿》,P172-173。⑦蔣介石日記,2月“反省條”、2月25日。⑧鹿錫俊:《蔣介石與1935年中日蘇關係的轉折》,《近代史研究》2009年第3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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