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FSD進入中國”系列評論之二：

馬斯克可能與中共做哪些利益交換？

雷歌 2024年5月6日

上一篇談馬斯克與李強會談後，特斯拉的FSD（完全自動駕駛）系統被允許進入中國市場，FSD會不會被中共偷走或搶走的話題。許多網友對此話題反響熱烈，議論很多。有些相對懂行的朋友看了我的文章後說，文章的前兩部分比較深入專業，但第三部分討論中共會不會或能不能偷走FSD的部分說得太簡單粗略，主要是因為篇幅問題（已經3600字）。由於它確實比較重要，而且也涉及一些專業問題，因此今天就此話題進一步展開，深入談一談馬斯克與中共在特斯拉FSD問題上可能做哪些利益交換。

讓特斯拉的FSD進入中國，中共和馬斯克各想要什麼？

中共突然向特斯拉開放FSD市場，有兩個明顯的因素：

一是目前外資在紛紛撤離中國，中共需要特斯拉這種在世界範圍有重大影響的標杆企業加大在中國的投資，給予種種好處，以取得示範效應。

二是電動汽車是中國所謂“新質生產力”的標杆行業。2019年特斯拉在上海建廠投產，曾帶動了中國電動汽車整個產業鏈的蓬勃發展，目前至少在產能、產業鏈布局（包括電池）和出口方面已經全球領先。

但現在電動汽車的發展已進入2.0時代即智能駕駛時代。而在智能駕駛領域，特斯拉的FSD是當之無愧的全球領先者。而中國國內的智能駕駛因為跟着谷歌Waymo等創新公司走入了激光雷達+高精地圖的死胡同，目前正全面轉向特斯拉FSD模擬人類駕駛的“端到端”AI大數據訓練模型。中共希望特斯拉FSD的進入，能像2018年一樣，帶動智駕產業跟上先進潮流，甚至實現“彎道超車”。

以上僅是產業角度的獲益。從政治軍事全球競爭角度，中共自然也對擁有太空互聯網星鏈技術、超級火箭回收技術、腦機接口技術和全球領先無人駕駛技術的科技狂人馬斯克想入非非。如果能通過某種方式控制住馬斯克，說不定天上會掉餡餅，讓在中美全面較量中處於明顯劣勢的中共撈到一根救命稻草。

另一方面，馬斯克也非常青睞中國市場。特斯拉2019年在上海的投產，曾讓馬斯克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迅速成為全球電動車市場老大。但數年之後，全球電動車市場已顯疲態，增長乏力，而智能駕駛正藉助AI成為電動車領域新的風口。

中國是特斯拉僅次於美國的全球第二大市場，目前有超過170萬特斯拉用戶，但FSD一直因中國政府的限制不准進入。在去年FSD的V12.3版本發布後，眾多特斯拉用戶試駕體驗顯示，最新版本的特斯拉FSD正快速逼近全程無人操控安全駕駛的臨界點。

對馬斯克而言，FSD進入中國有兩大明顯的好處：首先這個市場巨大，僅賣FSD軟件（不算車價），這就是一個千億級市場。其二，中國用戶產生的大量數據對FSD正在加速迭代的AI“端到端”訓練模型將如虎添翼，中國道路的複雜特性也將極大豐富訓練數據的類別和質量，這將加速FSD跨越L4門檻臨界點的到來。FSD所謂“ChatGPT時刻”的來臨，將是特斯拉再次飛入AI風口的歷史性轉折點，馬斯克關於“特斯拉市值超過蘋果加沙特阿美總和”的預言必將成為現實。所以，在特斯拉今年的第一季度財報會上，馬斯克也誓言要全力推進FSD的快速升級迭代，並宣布將於8月8日正式推出無人駕駛出租車項目，這個項目的核心技術就是達到L4級的FSD平台。

那中共與馬斯克能就FSD做什麼交易呢？

在與李強會見後，中方發布《關於汽車數據處理4項安全要求檢測情況的通報（第一批）》，特斯拉成為唯一一家符合合規要求的外資企業。隨後，中國政府全面解除了對特斯拉在機關單位、機場和高速等區域的禁行禁停限制。

據路透社報道，馬斯克與中方討論FSD進入中國的一個最核心訴求，是“尋求獲准將在中國收集的數據轉移到國外，用以訓練自動駕駛技術算法”。自2021年以來，按中國監管機構的要求，特斯拉只能把在中國收集的所有數據存儲在上海，並未將任何數據轉移到美國。

近幾年來，中共以“國家安全”為由，《反間諜法》《新國安法》等紛紛出籠，對“數據安全”的防範已到歇斯底里的地步，怎麼可能允許特斯拉把中國用戶的數據轉移到美國去呢？

看上去馬斯克的要求有點匪夷所思，不可能符合中國政府的安全標準。但數據處理技術的進步卻使這一切成為可能。

據路透社援引業內專業人士的分析，目前有一種叫做“聯邦學習”的區塊鏈數據處理技術（谷歌2016年的發明），能夠實現數據的分布式處理，然後再把脫敏後的數據上傳到雲端，進行中心化整合。具體到電動車，就是特斯拉可以把每輛車在實際運行過程中獲得的各種數據直接在單車上完成訓練，然後再把那些與敏感數據無關的部分如數據特徵和模型權重等等上傳到雲端，進行中心化整合。這就解決了既要保證中國的數據安全、又能把數據傳輸到中國境外的矛盾。

如果給了特斯拉把脫敏數據傳到國外這項特權，那中共想從馬斯克那裡獲得哪些現實的好處呢？

最現實的好處，可能是要求馬斯克允許中國電動車出口大戶如比亞迪等使用特斯拉的FSD平台，這就消除了中國電動車出口歐美市場最大的“國家安全”障礙。你用國產系統，歐美國家都心懷疑慮，TikTok正在美國受到圍剿出於同樣的原因。加上中國政府補貼造成的低價傾銷，中國電動車出口會有巨大障礙。而使用特斯拉FSD平台，則數據全在國外，至少沒有了歐美國家在數據安全上的擔心。

進一步，在特斯拉與國內企業的各種深度合作中，中共也期待國內企業能藉機追上甚至超過特斯拉，通過什麼手段再說。如果不讓特斯拉FSD進入，中共就連門邊都摸不着，只能眼睜睜看着特斯拉在無人駕駛技術領域一騎絕塵。

許多人擔心，中國公司與特斯拉合作，大量使用FSD，特斯拉的核心技術會不會被中國公司偷走呢？其實如果只是使用，這種技術是偷不走的。除了科技人才之外，這種技術的核心要素就是三部分，即基礎技術平台、大數據和AI算力。除了技術人才可以流動，其它東西都在美國。

中國公司可以追趕，甚至可以一聲號令，集全國之力，把中國所有電動車公司的全部大數據都集中到一起，再建一個儘可能先進的超級計算機，用“舉國模式”搞一個AI自動駕駛的訓練平台能不能跟特斯拉乃至美國拼一下呢？

中共玩“舉國模式”確實可以干許多事，但在某些科技領域，“舉國模式”還真的不怎麼管用。

比如高端芯片的開發，光靠舉國之力砸錢去山寨別人已經做過的芯片就沒用，董明珠誇海口要砸500億做芯片的誓言已經成為業內笑柄。因為芯片迭代很快，摩爾定律告訴我們，芯片性能每18個月左右就會翻倍，且成本會減半。你拼舉國之力整出幾塊“高端”芯片，只能自娛自樂，不會有任何商業價值。這種特性使得後來者瘋狂砸錢“自力更生”做芯片的努力，會成為一種徒勞無功的愚蠢。

用AI神經網絡系統訓練自動駕駛大模型也有點類似芯片的製造。AI自我學習和迭代的速度非常快，慢一步就是慢百步，你就永遠落後，差距會越來越大。後來者早晚也能夠訓練出達到L4級別的無人駕駛系統，但等你達到L4時，先進者的智駕平台可能已經高於你三個、五個甚至十個等級。你為什麼不直接去用更先進的平台，而要自己花費巨資重新研發呢？拼了老命研發出來又有多大價值呢？

當然，中共倒行逆施，主流國際社會將限制中共獲得高科技，這時中共就只能被迫關起門來“自力更生”，瘋狂砸錢。並可能像前蘇聯一樣，因為要與美國比拼高科技而導致經濟崩潰，墜入深淵。

下一篇我將重點講講在智駕領域，目前中國國內的科技公司與特斯拉的FSD到底有多大差距。敬請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