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 陈思佳】今夏以来，菲律宾接连遭遇台风袭击，许多质量不合格的防洪工程以及获得预算但从未开工的“幽灵工程”遭到曝光，激起菲律宾民众的愤怒。菲律宾财政部估计，防洪工程腐败给菲律宾经济造成超过1185亿比索（约合人民币148亿元）的损失。

据《菲律宾星报》12月9日报道，菲律宾监察专员办公室指控该国建筑承包商、曾被称为“防洪王后”的塞扎拉·迪斯卡亚侵吞政府项目资金，菲律宾总统马科斯宣布将发出针对她的逮捕令。面对司法部门的指控，迪斯卡亚已于当地时间9日向菲律宾国家调查局自首。

从未开工的防洪工程

迪斯卡亚和她的丈夫帕西菲科·迪斯卡亚经营着9家建筑公司，参与道路工程、建筑项目和防洪建设，两人在菲律宾有着“防洪之王”和“防洪王后”之称。帕西菲科已于今年9月被拘留，他被指控在菲律宾参议院的调查中提供了不一致的证词。

自2022年以来，迪斯卡亚旗下的Alpha & Omega承包与开发公司和圣蒂莫西建筑公司跻身菲律宾政府的前15大承包商之列，这15家企业总共获得价值约1000亿比索的防洪工程合同。

9月8日，塞扎拉·迪斯卡亚出席菲律宾参议院听证会 视觉中国

防洪工程丑闻曝光后，迪斯卡亚很快成为众矢之的。当地时间12月5日，围绕西达沃省一处价值近1亿比索但未建成的防洪项目，菲律宾监察专员办公室对迪斯卡亚、圣蒂莫西建筑公司总裁罗马·安杰林·里曼多及菲律宾公共工程与公路部的8名官员提出腐败指控。

监察专员办公室表示，被告合谋促成了一项9650万比索的合同，在西达沃省何塞·阿巴德·桑托斯市一处村庄修建防洪工程。但根据菲律宾政府的检查结果和目击者的证词，该项目从未开工建设，被告却宣布该项目“已经完成”。

调查文件还显示，迪斯卡亚家族的6家企业共获得了345份菲律宾政府的基础设施合同，价值合计252亿比索。菲律宾民众要求政府深入调查腐败案件，并追究相关人员责任。

马科斯9日宣布，菲律宾政府将发出针对迪斯卡亚的逮捕令，“我们预计本周就会发布逮捕令，她很快就会被逮捕。”此前，马科斯已指示司法部门密切监视迪斯卡亚等人的行踪。

《菲律宾星报》称，菲律宾尚未正式发布逮捕令，但里曼多已于当地时间8日向菲律宾帕西格市警方自首，迪斯卡亚也在当地时间9日上午向菲律宾国家调查局自首。菲律宾官员表示，对于这起涉及挪用公款的案件，如果法院认定有合理的理由，将不准保释。

漫长问责过程的开始

这是菲律宾防洪工程腐败丑闻的最新调查进展，今年7月以来，台风在菲律宾各地引发洪灾，许多不合格的防洪工程和获得资金但从未开工的“幽灵工程”遭到曝光，引起菲律宾社会广泛关注。菲律宾财政部估计，防洪工程腐败给菲律宾经济造成超过1185亿比索的损失。

今年9月17日，马科斯的表弟、菲律宾众议院议长罗穆亚尔德斯因卷入防洪工程腐败丑闻宣布辞职。

马科斯本人也面临腐败指控的冲击，上个月，前菲律宾众议院拨款委员会主席扎尔迪·科发布视频，直指马科斯才是防洪工程腐败的核心参与者。扎尔迪·科于今年7月逃离菲律宾，马科斯已在11月21日以“贪腐”为罪名下令逮捕他。

8月20日，马科斯视察一处“幽灵工程”地点 菲律宾ABS-CBN新闻网

尽管马科斯已成立独立基础设施委员会（ICI）来负责调查腐败问题，但菲律宾民众对马科斯政府的怀疑与日俱增。民意调查机构WR Numero上个月开展的一项调查显示，只有37%的菲律宾人认为ICI能够进行公正的调查，近三分之一的受访者公开表达了对委员会的不信任。

分析人士表示，马科斯的支持率已下降至21%，针对迪斯卡亚的行动不太可能扭转这一趋势。菲律宾马尼拉雅典耀大学专家吉诺·特立尼达表示，调查已经牵连到菲律宾政界人士，包括曾与马科斯结盟的人，迪斯卡亚的案件完全可以被理解为马科斯政府“只是在追查小角色”。

特立尼达认为，抓捕迪斯卡亚可能具有“象征意义”，但无法遏制菲律宾民众对“助长腐败的菲律宾政府”日益增长的愤怒。

民调公司WR Numero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克莱夫·阿圭列斯此前表示：“马科斯21%的满意度是他自2022年上任以来的最低水平，这表明他的‘反腐运动’适得其反。”他认为，马科斯试图对防洪丑闻展开调查，结果却让公众将矛头指向了他本人，他并没有在今年中期选举中执政联盟表现惨淡之后重建公众信任。

阿圭列斯指出，菲律宾民众仍然对马科斯的反腐努力持怀疑态度，认为调查“进展缓慢，主要涉案人员仍逍遥法外，而且整个过程缺乏透明度”。他说：“政府的应对措施非但没有建立起民众的信心，反而加深了人们对马科斯总统能否真诚公正地处理腐败问题的疑虑。”

马尼拉雅典耀大学助理教授阿尔詹·阿吉雷表示，随着马科斯与菲律宾副总统莎拉·杜特尔特的矛盾公开化，菲律宾政府内部的争斗已经让民众丧失信心。

阿吉雷认为，针对迪斯卡亚的指控只是漫长的问责过程的开始，但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支持，这一过程可能受阻。他指出，菲律宾许多腐败案件都缺乏证据支持，“起诉者往往更重视公开表演，比如公开羞辱、新闻发布会或政治斗争，而不是能够经得起司法审查的案件。”

在阿吉雷看来，马科斯现在公开谴责腐败更像是为了挽救不断下滑的支持率，而不是推动改革。他指出：“菲律宾政府需要的远不止零星的逮捕或公告，只有当真正有政治背景的人或与有影响力的家族关系密切的人被追究责任，公众才会开始认为调查具有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