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打击稀土走私，海外企业“断供”危机严峻

KEITH BRADSHER

2025年6月5日

2020年，警察在一条从广西通往越南的铁路线上巡逻。中国的走私者有时会穿越中越边境的山林将稀土矿物运往境外。 Lu Boan/Xinhua via Getty Images

中国政府正在展开一场全面行动，防止稀土在未经北京许可的情况下出境。这一举措导致这些对汽车制造商、军工企业和许多其他行业至关重要的矿产资源的短缺问题愈发严峻。

中国官方媒体本周报道将该行动描述为反走私，它是北京今年春季加强对稀土行业控制的核心举措，旨在将稀土作为国家战略工具。

北京于4月4日停止了七种稀土及相关稀土磁体的合法出口，并表示今后这些几乎完全在中国加工的稀土和磁体均需获得许可证方能出口。

目前获批的许可证寥寥无几，与此同时，北京正施压美国及其他国家降低对华商品关税并允许向中国出售敏感军事技术。

长期以来，美国、欧洲及其他地区的许多企业依赖中国供应稀土金属，如今发现库存正迅速耗尽。

中国的反走私行动对这些企业而言堪称双重打击：北京不仅停止了合法出口，同时也在严厉打击非法出口。

大规模的走私此前曾削弱中国稀土出口限制的效果。2010年领土争端期间，北京对日本实施了两个月的禁运，并在2009至2013年间间歇性施加限制，以迫使全球制造商将工厂迁至中国。

直到2010年北京首次尝试限制走私前，中国有组织犯罪集团每年走私的稀土量高达中国年产量的一半。起初，北京的努力成效有限，在波音、大众和丰田等跨国公司依赖的长供应链中，合法与非法生产的稀土混杂。

然而，在近期打击行动之前，非法运输的规模就已经有大幅缩减。“走私已不像过去那么容易了，”博伊西州立大学稀土专家戴维·亚伯拉罕表示。

5月9日，中国海关、商务、警察和情报机构的高级官员开会商讨打击策略。三天后，11个国家部委和七个省份的官员召开会议，并通过商务部发布联合声明。

声明称：“战略性矿产出口管制关乎国家安全和发展利益，加强全出口链条管控是关键。”声明还呼吁对稀土生产和运输的每个环节进行全面追踪。

3月，来自中国广西的卡车通过一处口岸进入越南。 Cao Yiming/Xinhua via Getty Images

中国商务部表示，新的许可制度旨在限制稀土金属的军事用途。美国军工企业高度依赖从中国进口的稀土磁体和其他关键矿产，用于制造导弹、无人机、坦克、火炮和战斗机。

中国商务部现要求国内生产商在申请出口受限稀土或磁体时提交详尽文件。三家中国以外的稀土行业领先企业透露，为防止转售，申请不仅要求中国企业证明材料购买方身份，还需说明其在后续生产环节中的用途，有时甚至需要提供产品照片。

这些文件可能为北京提供稀土海外用途的详情，使其未来更易针对特定企业和国家采取行动。

“这本质上正在成为一项情报收集工作，”美国MP材料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詹姆斯·利廷斯基表示。该公司拥有美国唯一的稀土矿，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山口市。

由中共机关报《人民日报》主管的中国国有新闻机构《证券时报》本周在一篇报道中称，与越南接壤的中国南部地区广西正特别加强对稀土走私的审查。

在新冠疫情前，走私者经常跨境向越南运输大量稀土。越南北部一家小型精炼厂是中国以外唯一能承担复杂的重稀土化学处理的设施。

但在疫情期间，中国因一系列境外人员输入感染事件，在南部边境修建了带有运动探测器的精密护栏系统。事实证明这已成为走私者的障碍。

这家位于越南的小型精炼厂因与该国税务部门的纠纷，已于一年多前关闭。

2010年中国对日本实施禁运期间，另一种走私手段是将稀土熔入钢梁，随后出口并在目的地重新熔化以提取稀土。

但中国已加强对钢铁行业的监控，许多小型钢厂关闭，取而代之的是数量更少、规模更大且受国家监管更严格的钢厂。

随着中国以外地区稀土短缺加剧、价格飙升，愿冒风险的走私者可能获得巨额利润。

Li You对本文有研究贡献。

Keith Bradsher是《纽约时报》北京分社社长，此前曾任上海分社社长、香港分社社长、底特律分社社长，以及华盛顿记者。他在新冠疫情期间常驻中国进行报道。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