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校加速裁撤文商科，大学生“弃商从工”为就业

中国高校加速裁撤文商科 大学生“弃商从工”为就业

黎康

入学中国中部一所大学一年后，李玉婷（21岁）决定“弃商从工”，去年9月从财务管理换到通信工程专业。

一个月后，这所大学作出文科专业优化调整，10多个校内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机构被撤销。

李玉婷接受《联合早报》采访时说，虽然学校并没有撤销商科专业，但她仍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技术是国家大力发展的方向，我们肯定要响应号召，才能找到工作。”

中国教育部去年印发最新高校学科设置改革方案后，全国高校专业调整的动作显著加快。官方数据显示，去年中国高校共新增1673个专业，撤销1670个专业，数量创历史新高。

在中国大力发展科技、推进科技强国目标的背景下，这轮专业调整涉及到的工科专业数量最多，达到1322个，占比39%。与国家需求同频共振的人工智能、智能制造、数据科学成为过去几年新增数量最多的专业；相反，与科技联系较弱的文商科专业则被大量裁撤。

《联合早报》梳理过去一年部分大学发布的专业裁撤公告发现，被撤销的文商科专业主要涵盖文学、管理学和艺术学等几大类，不同学校根据原本专业设置，裁撤专业侧重略有不同。

理工类、技术类大学裁撤文商科专业的概率更高。例如，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去年10月宣布裁撤英语、传播学和考古专业；大连理工大学今年7月宣布撤销当代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同月宣布撤销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部。

文商科裁撤也正从本科阶段，上移到硕士阶段。据中国高校研究机构麦可思统计，本月已发布2025年研究生招生公告的高校中，已有至少20所宣布停招文学、语言学、管理学和法学等文科类硕士。

学者：文科专业减少是全球趋势

四川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邓曦泽接受《联合早报》采访时指出，文科专业减少是全球趋势而非中国独有，西方大学多年前已出现削减文科专业的现象。

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的数据显示，与10年前相比，2020至2021学年文科专业减少了10%，英语文学更是锐减32%；同期电脑与信息科学专业增加了144%，工程和生物医学专业则分别增加65%和46%。

美国顶尖大学的文科学生数量也在减少。福布斯去年11月的一篇报道指出，2022年仅7%的哈佛大学新生计划主修人文学科，低于2012年的20%和1970年代的30%；斯坦福大学文科专业学生数量过去10年也下降了14%。

邓曦泽说，从人类知识生产的角度，文科产生的有效知识越来越少。“全世界大体如此，西方的文科也在‘炒冷饭’，也就是内卷，是日益精致的平庸。当然，各国在文科领域的具体表现不同。”

研究中国高考志愿填报多年的青年经济学者叶晓阳受访时说，中国高校的专业设置一方面自上而下，服务于国家社会经济发展大局；另一方面也有自下而上的专业预警机制，通过毕业生就业率倒逼学校调整专业。

不过，他指出，后者是一个非常漫长的传导体系，这就造成中国大学的反应“非常不灵敏”。

叶晓阳说，中国高校的专业调整是一个“黑箱子”。大众能看到专业调整信息时，高校基本已经完成调整；至于调整的具体原因，高校多年以来从不对外公布。

他认为，一个良好健全的高等教育体系，专业调整需要自下而上的力量发挥更大作用，促使学校改变。“如果学校转变太慢，可以想象将有许多不幸的学生被耽误，因为他们学习的专业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窗口：中国名校扎堆开设运动专业 足球首次成为大学本科专业

在中国新一轮本科专业调整中，全国57所院校获批开设24个新专业，包括电子信息材料、大功率半导体科学与工程、生物育种技术等。

不过，开设数量最多的不是上述高新技术专业，而是首次成为本科专业的足球运动。

据《联合早报》统计，中国教育部今年审批开设足球运动专业的高校有30所，既包括体育类院校，如北京体育大学、辽宁体育学院；也有一些综合型和理工类大学，如河南大学、江汉大学、东华理工大学；还有不少师范学院，如江西师范大学、曲阜师范大学等。

从校方发布的招生信息来看，开设足球运动专业的大学普遍将从事足球教学与训练指导放在首位，也就是说，侧重于培养足球教练而非球员。

在体育强国的战略下，今年开设体育和运动类专业的院校范围进一步扩大，其中不少是中国知名院校。

例如，自清华大学去年获批开设体育教育专业后，北京大学、北京科技大学、北京理工大学等10所高校今年也获批开设该专业。

另外，获批开设运动训练专业的大学也再添31所，包括复旦大学、厦门大学、山东大学、中山大学、西安交通大学、中央财经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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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少文科、增加工科是对的，只是质量控制要把好关。

工科相对于文科的好处是：职业上替换门槛高。文科很多专业，老实说，替换的门槛很低，尤其是财务、人事这些“专业”，说得不好听一点，“谁来都能干”，当然有很多专业技能在里面，但学习、入门的门槛低。即使找到工作，也不牢靠。中文系毕业的更是如此，如果只凭中文系毕业的本事，不管干什么，几乎做不到“不可替代”。相比之下，硬核工科的替换门槛就要高得多了，不是谁都能拉进篮里就能干化学工程师、电气工程师、机械工程师的。

中国人从来重理工，轻文科，看不懂为什么这些年文科大爆发？是因为入学门槛低、“不管学什么，有一个大学学位就是好的”？

外语专业真是可以大砍特砍，哪需要那么多专业外语人才？现在英语教育那么发达，英语媒体接触面那么大，很多年轻人不是学英文的，英文学得很好，但专业是理工文的什么科，英语只是工具。这就对了。英语本来就是工具。把英语当专业，除非去教英语或者专职翻译，毕业了就得改行，否则还能干什么？

艺术类也是一样，哪需要那么多艺术毕业生！

不过看不懂为什么体育专业大行其道，清华、北大、复旦、哈工大都弄起体育专业，需要那么多吗？他们毕业了干什么，体育老师？该不会是语数物化的老师吧？“村里张家他娃考上清华啦！”“哇，有出息啊！”“知道吗，学足球专业的！”“哇，啥？？？”

中国有很多“科技大学”、“理工大学”、“工业大学”，顾名思义，都是理工科的。倒是也不一定非要严格理工科，但既然顶着这个名号，还是要敬业一点吧，文学、艺术、外语、体育这些不必太下功夫？

理工科这边，也需要有序扩大、有序招生。

有一个想法：所有公立大学（中国有私立大学吗？）都必需在每年学年结束时，公布各专业毕业生去向，包括找到工作（含工作性质，如对口/不对口/有序转行/先找一份工作再说/……国企/私企/外企）、考研（本校/外校/保研/直博/……）、创业、待业。各地教育当局和国家教育当局汇编出版年度大学毕业生就业分类报告，供学生和家长对专业就业前景有一点概念。

全国教育当局汇总这样一本大书，每年可以卖不少钱呢。但这是人们愿意花钱买的信息，物有所值。每年1000多万人高考，怎么地也能卖个百把万册吧？三下两下，收入就上亿了。有人会对这些数据不屑一顾，但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比“听人说……”还是要靠谱多了。

现在估计是依赖毕业班老师指点，但有多少老师对各专业都真了解的？

当然，理工科教育也需要改革。理工科教育里尤其需要增加人文教育，弄到最后，谁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理解人、懂得与人交往、懂得历史和世界的语境，对理工科也同样重要。理工科还有理论联系实践的问题。这是很大的话题，以前扯过些，还有很多可以说，但这里就不扯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