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数学物理教育 难度比不上欧洲100年前？

最近清华线性代数用英文教材的事情，毕业于数学专业的我，也凑热闹说几句吧。

中科院物理所的一次开学典礼上，曹则贤研究员有一个演讲，说：“当前中国的数学和物理教育连欧洲100年前的难度都达不到，而且是远远达不到。”

全文的链接在此，这个演讲非常有趣，有些说法比较夸大，但既有争议也有意思。值得认真看一看。

http://edu.iphy.ac.cn/moredetail.php?id=24671

60后、70后那一代，确实不少人有历史局限性，一个人早年生活环境和经历形成的价值观，30岁后是很难改变的，往往看西方的东西都觉得比中国的好。

不过曹则贤老师我是非常尊敬的。他这样一顿吹，首先是干货满满，言之有物，更重要的是，他的目的是激励同学们勇攀科学高峰，看到一种天外有天的境界，因为格调是正能量的，所以并不让人反感。

欧洲（包括苏俄）的数理教育，如果客观对比中国，确实把很多更深刻的内容放到了中小学阶段。我刚进大学的时候，连微积分都没学过，大学物理课上要用到微积分，但数学课上还没教到。

中国的应试教育不是说太难了，而是太简单了。这个简单不是说题目好做，容易考高分，这个简单是说在低层次的知识上纠缠太久，低水平重复于一些解题技巧，所以“减负”没有错，减的应该是负担，不是减能力、减知识。

而如果对比美国的话，中国的教材，特别是大学教材，既陈旧，又写得太精练、学术化。美国的教材不仅有非常多的例子，非常详细厚实，而且也真的像老师上课那样在一步步教你。所以清华学生会说英文教材反而容易，这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也就是说，论难度比不上欧洲，论好用比不上美国，中国的业界确实挺悲哀的。

比如谭浩强，他的C程序设计能够用到今天，一代代老师用下去，委婉的说法是经典，耿直的说法就是可悲，业界这样原地踏步，根本没有人为学生做贡献。

之前有个美国人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只要中国精英还让子女去美国常春藤念书，西方就还有希望。这个话，很戳中大家的情绪，我们内心当然不服，但眼下这口气又出不了。

其实这个世界充满了中国制造，很多非常先进的工业品都是中国人制造的，但许多产品的背后，有些是核心技术不在中国人手里，有些是品牌不在中国人手里，有些可能仅仅是资本不是中国的，各种各样的原因吧，你说是国产的还是进口的呢？多数时候这种区分不太重要，因为无论你怎么称呼，这些产品都离不开中国，更不要说它们最重要的市场也往往是在中国。

而世界上的信息、思想、文化，还没有充满“中国制造”。我们中国人原创的贡献写进教科书的还太少，这可以理解，还需要很多时间。但把已有的世界文明成果“编”起来，这件事本来应该是made in China所擅长的，中国人培养自己下一代人的教材，我们尚且不能编好的话，就没有任何理由搪塞了，这不是我们积累不够，也不是做不到的问题。

最近，基辛格、美国防长都出席的人工智能大会上，美国人展示了中国的一本为幼儿园小朋友设计的《人工智能实验教材》。这套书其实是民营机构办的，叫好学智慧教育科技，出口到很多国家。（http://world.people.com.cn/n1/2019/0907/c1002-31342058.html）

我是非常支持公办教育的，但是公办教育和民办教育相比，必然也存在不足之处，比如缺乏活力，少了一些激励措施，当然，这都是可以通过改革来弥补的。怎样在公办教育的制度基础上，把一些市场化的优势纳入进来，兼顾公平和质量提升？

我觉得问题的根本，应该还不在于公办还是民办，其实两种制度下编出好教材都是可能的，譬如前苏联的数学教材，体大思精，至今仍为经典。问题的关键，还是考验决策者的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