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是彻底颠覆否定既有体系而从头建立全新体系，而改良是在保留既有基本体系的同时改掉其中不适应现实的部分。

    革命的代价当然远高于改良，但非革命不可时你想改良也只是苟延残喘浪费时间。所以到底是革命还是改良，关键要看，那个不适应现实的问题是否已经病入膏肓，以及这个体系是否还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像晚清和民国，都烂透了，改良没戏，只要革命才有活路。

    具体到苏联时代，我并不认为它的问题已经严峻到亡国灭种，并且苏共已无回天之力的地步。苏联毕竟家大业大，它的问题并不比改革开放前的中国更严峻。中国能做到的，为何苏联不能？这是明摆着的道理。虽然历史不可假设，但中国这个参照物已用事实证明了这点！

    我之所以说普京有这见识很了不起，是因为在俄国现在很少有人认识到或者说敢于承认自己错了。我有许多俄国朋友，各界精英都有，虽然都对现实不满，但无一后悔苏联解体。毕竟，勇莫过于知错，承认这个民族都走错了路是很悲摧的心灵打击。普京虽然始终都是这么清醒地认为的，但也就近年其地位稳固到无人撼动了，才敢如此放肆大胆地公然讲出来。毕竟这不是俄民众普遍的看法，换别个民粹主义的总统是万万不敢说这种真话的。

    但我之所以说普京只说对了一半，是因为他后面的解释中，依然是纠缠于政治体制。他所说的改良，不过就是保留苏共原有体系的同时，引进一起西方民主的概念。这个是非我不去说它，但不得不指出，这其实不是问题的关键。

    当年苏联之所以问题缠身，困于综合实力不能继续上升甚至有走下坡路的迹象，主要是因为其计划经济体制太过时了，已经成为国家发展的桎梏。毛子不在经济改革上下功夫，却以为问题出在政治体制上，甚至误以为只要引进西方民主政治，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结果苏联和其它“转型国家”的经历都证明了，以政治改革解决经济问题，根本就是个笑话！

    其实当年，戈尔巴乔夫也是想通过改良来解决问题的，这路数跟普京说的没啥本质区别。他甚至也在经济上试图做些改革，只是误用了美国开出的“休克疗法”的错误药方。这个疗法简直就是经济领域的一夜革命啊，根本不是改良。所以经济改革失败了，政治体制的“改革”却继续失控发展而最终变成“革命”。

    相比之下，邓小平就高明太多了。当年中国敏锐地看出了自家的问题关键是在僵化的经济体制，所以把改良的功夫都下在经济改革上，而政治上则强调稳定压倒一切，以便为经济改革提供一个稳定的环境。在经济改革取得初步成就后，改革就得到了民众的广泛支持，政治更加稳定，有条件继续推进经济改革，形成良性循环。

    所以邓是改变中国历史命运的伟人，而普京还远远没有扭转俄国的国运，后者只是阻止了俄国的崩溃而已，但并没带来转折性的强大内生发展动力。当然，我们不能苛求普京，他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些年忙着对内清理财阀，对外对付美国压力，实在无力集中精力搞经济改革。但他的主要毛病，也正是在经济改革上建树有限。我去过俄国多次，那种僵化落后的产业状况，颇有苏联时代遗风，与国际水准恍然隔世，没有啥国际竞争力可言。前几年，俄经济略有回升，但主要拜油价暴涨之福，可俄总体上已从工业顶级强国沦为以出卖能源原材料为主了。普京距历史伟人，其实就差振兴经济这一步，我看不出他在这方面能成功。

    这些年，中国网民把普京捧得有些太高了。也许这是一种人家的LP更漂亮的错觉。中国人完全可以骄傲地说，我们比俄国强得多。中国人要保持定力，已经探索出来并且取得了辉煌成就的道路上继续奋力前行，让还不知出路在何方的毛子去羡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