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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門情思 2.老北京的草根文化(圖)
送交者:  2011年05月23日16:02:51 於 [世界音樂論壇] 發送悄悄話

http://www.youtube.com/watch?v=ZBzQvJyqS_Q

http://www.youtube.com/watch?v=Mv3Xoq4Ry_4&feature=related



天橋八怪 老北京的草根文化(圖)



天 橋

“酒旗戲鼓天橋市,多少遊人不憶家”,着名劇作家曹禺先生,用質樸的詩句描繪了老北京天橋昔日的繁華。

天 橋位於宣武區東部正陽門外,原有漢白玉石橋一座,因明清兩代皇帝祭天壇時必經之路而命名天 橋。其範圍包括正陽門大街,經東西珠市口而南,迄天壇壇門之西北,永定門之北地區。從雅的視角來說,按照歷代的慣例,天橋應該稱作朱雀橋,劉禹錫的《烏衣 巷》中的“朱雀橋邊野草花”就是指這座橋;如果從俗的方面講,它是下層社會民眾消費和娛樂的地方,後來逐漸形成另有“京味”特色的天橋市場。


天 橋

解放前,許多江湖藝人在天橋“撂地”。所謂“撂地”就是在地上畫個白圈兒,作為演出場子,行話“畫鍋”。鍋是做飯用的,畫了鍋,有了個場 子,藝人就有碗飯吃了。天橋市場的雜耍表演是一大特色,不但項目繁多,而且技藝高超。拉弓、舉刀、舞叉、爬竿、耍中幡、車技、硬氣功,老一代的民間技藝, 匯聚與此,應有盡有。

在老北京看來,天橋是藏污納垢之地,婦女兒童不宜,稍正經的一些人也不往這裡跑。但自解放以來,這種情況有了很大改 變,天橋鎮壓了一些地痞流氓和惡霸、淘汰了一些污穢,小孩和婦女也能到這裡來走走了,天橋成為了看熱鬧、玩耍和開心智的地方。

而說天橋,就不能不說說“天橋八怪”。清初,天橋地區逐漸形成了一個民間娛樂中心,這裡遍佈茶館酒肆,活躍着各種行當的民間藝人,其中不乏擁有獨門 絕活者,人們遂將那些給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藝人歸納總結出來統稱為“天橋八怪”。他們相貌奇特,身懷絕技,這“怪”字應理解為“怪才”或“怪傑”。至於為 什麼以“八”字名之,這只是一個虛數,表示其多,不限於“八”人。


天 橋

從清末到民國末期,不同的時代天橋八怪的具體含義也有所不同,前後一共出現過三代天橋八怪,最出名的,當屬第一代。第一代“八大怪”,大 約出現於清代咸豐、同治、光緒三朝。他們是窮不怕、醋溺膏、韓麻子、盆禿子、田瘸子、丑孫子、鼻嗡子、常傻子,八位民間藝人。

窮不怕,原名 朱紹文,相傳是相聲的鼻祖。他還能以白土子面、用二指捏之,向地上撒出“一筆虎”、“一筆福”、“一筆壽”等大宇。醋溺膏,也是相聲演員,長於口技,並依 此躋身八大怪之列。韓麻子,單口相聲藝人,此人專以詼諧逗笑或學各種賣貨聲,甚有趣味。盆禿子,禿頭藝人,表演民間小唱,用筷子敲瓦盆伴奏雖然簡陋,卻抑 揚頓挫頗為悅耳。田瘸子,早年因為練武落下殘疾,在天橋表演槓上二指禪等硬功。丑孫子,相聲藝人,以扮怪樣聞名,他拿手的節目是演“出殯”,一個人模仿出 殯的場面。鼻嗡子,表演小曲的藝人,鼻子裡插進兩根竹管就能吹出曲調,腰間掛一個洋鐵壺敲打出節奏,因此也被稱作“敲馬口鐵壺的”。常傻子,表演硬氣功的 藝人,招牌是掌劈鵝卵石,兼賣大力丸。


天 橋

“天橋八怪”的藝術形式包括說、拉、彈、唱、武術、雜技、寫字繪畫等,藝術風格與造詣,只有雅俗之分,而無高下而論,異彩分呈,各逞英 雄。他們個個出類拔萃,藝術精湛高超,差不多可以說是在他們的行業中在當時達到了藝術的頂峰。天橋就是他們施展技藝的地方,也是他們出賣血汗賴以生存的地 方。他們繁榮了天橋市場,天橋市場也造就、養活了幾代民間藝人。沒有這些民間藝人,也就沒有天橋社會的底層文化的發展歷史。

1949年之 後,隨着對天橋地區的整頓和改造,這裡再也沒有天橋八怪了,但是,“天橋八怪”雕像對面,也有了天橋雜技劇場和現如今一票難求的德雲社,它們在繼續着天橋 的文化。


天橋兒在北京一直是藝人的代名詞,一說到天橋兒,自然就會有一幅熱鬧喧譁的場面出現在眼前,很多老北京的小吃也是在這裡被人們所熟知,這裡是北京平民遊藝 場所聚集地和商品市場,天橋是許多民間藝術的發祥地,為了謀生的人們在這兒打把勢賣藝,賣野藥,說書唱戲,演相聲……當時著名的有天橋八大怪,他們或身懷 絕技、技藝超群,或相貌奇特、言行怪異,在群眾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被人們所熟知和傳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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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天橋的琴書表演




 
 

1.北京天橋八大怪之賽活驢-關德俊


驢型道具,用黑布精製而成,穿在身上栩栩如生。表演時,他妻子關金鳳騎在驢背,在三層三條腿的板凳搭成的“旱橋”上表演各種難度較大的驚險動作。


2.天橋八大怪之拉洋片的“大金牙”,原名焦金池,口內鑲有一顆金牙,人稱大金牙。


3.天橋八大怪之數來寶-曹麻子
曹德奎,說唱滑稽數來寶,因滿臉麻子而都叫他曹麻子。他表演與眾不同,頭上系一根窄帶,後面掛一個小銅球,頭動球搖引人發笑。


4.天橋八大怪之單口相聲-窮不怕
相聲創始人朱紹文,藝名窮不怕。他以說單口相聲為主,也會唱。每天開說之前,用白沙子在地上撒字。


5.北京天橋八大怪之頂碗-程傻子
程傻子,耍狗熊和頂碗,遠近馳名。他功底紮實,技藝超群,頭頂十三隻話碗,還能彎腰折腿練出幾道花樣。他演完之後,便又敲鑼打鼓再耍狗熊。


6.天橋八大怪之耍中幡-王小辮
中幡是直徑約半尺,長三丈的大竹竿,有幾十斤重,扔起來在手、肩、頭、胸前、胸後等部位練幾手絕技,最後把它扔起來用門牙接住。


7.天橋八大怪之胸前開石-沈三
沈三,練氣功和摔跤。最拿手的是“雙風貫耳”——就是在太陽穴上砸磚和“胸前開石”——就是將一石磨盤壓在胸上,用鐵錘擊碎磨盤,而人卻安然無恙。


8.北京天橋八大怪之砸石頭-常傻子
常傻子能用手掌辟碎大鵝卵石,還能用手指將石頭戳碎。當他表演之後即向觀眾兜售他的“百補增力丸”。




天橋——我童年的樂土


·王克斌·

我生在甲申年(1944),屬於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二代。提起我的童年,總是離不開天橋。每當提起天橋,又總會有一種眷戀之感 在我心中油然生起。天橋曾給過我莫大的歡欣,天橋曾開啟了我對人生的情趣。當然,天橋也給了我難於割捨的土氣。從中國到美國,經過多所大學的薰陶感染,我 的言談舉止居然還是同那些蹬三輪的,拉排子車的天橋眾生大同小異。我從小就欣賞他們的率直與粗獷,我從小就埋下了對他們的那種素樸的情誼。

天 橋這塊地方本沒有橋,它只是一個大約500米見方的街區。東以前門外大街為界,北臨永安路,南接北緯路(南橫街)。裡面縱橫有幾條巷子和幾塊用作圍場的空 地。在這個巴掌大的地方,壅塞着四,五個劇場,兩個影院,還有幾個唱大鼓或演皮影的茶館。此外就是那些零羅分布的撂地攤了。不外乎說相聲的,耍雜技的,摔 跤的,變戲法的,等等。除此之外,自然少不了那些飯館和小吃店,供應着炒疙得兒,燴餅,切糕,爆肚,油茶。喝的有酸梅湯,大碗茶。

守在 街口附近,門朝南的是中華電影院,另一個是新民電影院,它在天橋的裡面。門票一毛,循環場,進去以後可以接着看,不過,一天內只放一部片子。

記 得我在小學一年級的時候,父親帶我去看過一個電影,米丘林。看完電影后,我的腦中總是浮現着那些果樹,幻想着我將來要是能栽培出梨蘋果,給大家吃,多好。 回想起來,那時,我已經初具可塑性了。還有一次是同我農村來的老叔一起去的,看的是智取華山。我和我父親還在新民電影院還看過一個英國電影,三頭凶龍。

天 橋後面有條南北暢通的商業街。其中有不少門臉,有五金雜貨,還有鞋鋪,等等。娛樂區集中在商業街的東側。然而,沿商業街中段朝西北方向,有條通往永安路的 斜街,街旁也有三兩個地攤。天橋這個不大的地方曾羅列着好幾座劇場。天樂演京劇,萬盛軒,小小,和小桃園演評劇。在天橋南側,北緯路的路南,坐落着丹桂劇 場,專演河北梆子。在這裡演出過的評劇有寶蓮燈劈山救母,小女婿,藝海深仇,麻風女,柳樹井,鳳還巢,鋦碗丁,趙連璧借糧,天河配,人面桃花,杜十娘,畫 皮等。在這幾個劇場演過的藝人有鴻巧蘭,竹麗霞,孫少魯,曹金福等。竹擅長苦戲,據說還是纏足。孫是位老太太,卻喜歡演戴鬍子的員外。那時,劇場裡有賣糖 果瓜子的,賣煙捲的,還有沏茶倒水的。顯然,比起今天的大劇院,秩序差多了。然而,到那裡去圖的是樂,亂一點又有何妨呢。由於出生太晚,我沒能趕上那扔手 巾板的熱烈場面,後來,還是從侯寶林大師的相聲(關公戰秦瓊)中聽說過。遺憾的是我從未聽過河北梆子,其實,梆子高亢激越,也不失為珍貴劇種。

幼 年曾隨大人看過多次評戲,但當年齡稍長以後,便覺得評戲裡大多是男男女女搞對象的對兒戲,於是逐漸失去了興趣,轉而愛好京劇。像失空斬,群英會,整齣戲里 都沒有一個女的。陽剛之氣稍微見短的要算周瑜了,不過他畢竟還是個千軍萬馬的統帥。一個小男孩的排斥異性的心理,也在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化。經歷了樣板戲 壟斷充斥的年代後,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聽到了梅先生在霸王別姬里的那段西皮南梆子,雍容華貴,字字珠璣。那唱腔,那過門,娓娓動聽,餘音繞梁,令人頓覺清 爽。後來,又喜歡上貴妃醉酒里的那段二黃四平調,如詩如畫,如夢如醉。

天樂劇場位於通向北緯路的一條小巷的東側,是我去的次數最多的劇 院。有好幾次,我同父親一起去的。門票三毛,並不算貴。固定在天樂演出的是鳴華京劇團。鳴字取自梁益鳴,華字取自張寶華。這兩位藝術家和張寶榮乃是弟兄三 人。梁專工老生,尊馬派,遺憾的是未能成為馬連良的入室弟子。他主演過的劇目有群英會借東風。

在群英會中,他飾魯肅,張寶榮飾孔明,到 借東風時,他又出演孔明。這和電影群英會不大一樣,其中,馬連良飾孔明一竿子到底,而譚富英則飾演魯肅。此外,還上演過四進士,鐵蓮花,生死牌,法門寺, 蘇武牧羊,楊家將等。慶幸的是在出國前,我曾經從收音機錄製過一段梁先生唱的打豆謠。身在異國,偶爾聽起,倍感親切。頭幾句馬派味道很濃,但到後來,嗓音 略嫌纖細發悶,比不得馬先生寬厚洪亮,落落大方。這也許是馬派獨特難學而又後繼乏人的緣故吧。

武生主角張寶華演過猴戲,如鬧天宮。他在 不上大軸時,也為其兄長來場帽戲,如在殺四門中演秦懷玉。團里還有個多面手,王益祿,他既可以在古城會中演關羽(紅淨),又可以在群英會裡串周瑜(小 生),可算是團中的一塊瑰寶。該團旦,淨角色稍顯薄弱,未見有能擔綱挑梁者。旦角如張金秋,刀馬旦如解麗秋,她與王森林合演過紅霓關。其他的武戲還有石秀 探莊,界牌關,伐子都等。

我喜歡天樂的原因有兩個,一是離家近,二是門票便宜。在大劇院裡演出的固然都是名角兒,但畢竟太貴,只好望洋興嘆了。而花上兩三 毛錢去趟天樂,既可過一大把戲癮,還能學上三句兩句。到了快上中學的時候,去天橋的次數就少了。天樂劇場留給我腦中的最後的印象就是除四害的時候了。那是 在1958年的夏天,全國人民總動員,不分晝夜,追殺麻雀。到了後半夜,我不知為什麽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天橋。遠處傳來急急風般的鼓聲,頗有擂鼓抗金兵的陣 勢。走到裡面,才知道這鼓是由天樂的人在劇場房頂上敲的,難怪如此專業。可憐這些小小的麻雀,無處棲身,於筋疲力盡之後,一片片地墜地而亡。

比 劇場低一個層次的要數那幾家曲藝館了。不外乎西河大鼓、河南墜子、單弦等。有的還演皮影戲,或流行歌曲,我聽過的歌有王大媽愛和平。這幾家曲藝館,我鮮有 光顧,知之甚微。再往下數,就是那些地攤了,玩意兒雜耍,無處不在。印象深的有頂罈子的山東許,耍大刀的劉雨林,摔跤的寶三,大變活人的辛穩立。餘下的還 有雜技,戲法,京劇清唱。這些地攤都是開放式的,觀眾來去自由,圍成一圈。練上幾趟,就拿個小笸簍,轉着圈要錢。多少不限。沒錢的站腳助威也行。場面大的 要數飛飛飛的中幡了,四周用布帳圍着,進去要買票。這個簡單的原因使我從未看過裡面的表演。直到21世紀,才有幸從電視劇里觀賞到耍中幡的壯觀場面,沒想 到這一拖竟是50年。

在50年代,小學校的生活節奏比起當今的孩子們要慢了許多。一來那時的家長們大多沒有望子成龍的奢望,孩子大了, 能耍門手藝,養家糊口,便是修成正果了。而那時的老師們哪,雖然也兢兢業業,但沒有把學生輸送到重點中學的指標,作業留得很少。孩子們的肩上幾乎沒有壓 力,放學會家,寫寫畫畫,有20分鐘的時間,就可交差打發了。那些天真而土氣的孩子們,竟然不知曉什麽清華、北大,更無論哈佛、劍橋。然而,倒也落得個輕 松愉快,不亦樂乎。我家離天橋只有三站地遠,於是,憑藉着這天時與地利,我便成了天橋的常客。小小的天橋,密密麻麻遍布着有1,20個景點。常常是人山人 海,熙熙攘攘,像趕廟會一樣。這裡的大部分玩意兒雖然不免低俗,難登大雅之堂,但對那些勞苦一天而又囊中羞澀的老少爺們兒來說,卻也算得上花團錦簇,一片 樂土了。

山東許個頭兒不高,面色黝黑。身旁放着幾個大小不同的罈子。表演時,兩腿分開略微前屈,右手抓着罈子邊緣,身子略往前躬。上下 提拉幾次,然後向上一拋,仰着臉,伸開雙臂,讓罈子輕輕落到前額偏上的頭頂。每次開場之前,他都用粉筆在地上豎着寫幾個字,‘山東出水牛’。不過,每個字 都沒有中間的一豎。把這缺豎的五個字寫完後,他又把筆放回到‘山’字兒的中間,劃上長長的一豎直貫牛字。當我學了點粒子物理知識,回過頭來再想他這一大豎 時,頗有敬慕之感。我估摸着山東許大概沒受過高等教育,但他那時已經自發地建立了對稱性的概念,儘管這軸對稱因為牛字上的一撇而失於完備。漢語的字形多以 帶偏旁為特徵,左右對稱的不多,山東許能把這幾個字拼在一塊兒,並且還能有個完整的意思,也算是別出心裁了。

辛穩立當時約在50上下, 他的場地上擺着幾個大木箱子,用來大變活人。他上來先吹上一通,如何把他的家人變過來,再變過去。作為一個小朋友,對他的藝技,十分好奇,總想親眼看他變 上一回,但從未如願。好不容易碰到一次機會,他要請幾個觀眾鑽進箱子裡面,把人變沒。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如何能錯過,便自告奮勇,鑽到箱子裡面,心裡琢 磨着會被變到一個什麽地方呢。在黑箱子裡,只聽見他拿根棍子,用力地敲打着箱子,震耳欲聾。至於他說些什麽,則全無所知。過了10幾分鐘,他把箱子打開, 於是活人又被‘變’出來了。從那以後,每當有人提及‘天橋的把式,光說不練’時,我都會深有感觸,畢竟有切身體驗。

變戲法的攤子十分簡 陋。表演者坐在一個小凳子上,地上鋪着一塊藍布。藍布上放着幾個小碗和小紅珠子,外加一塊方巾,這便是道具。只見他一會兒把小球挾在手中,一會兒又把小球 放到碗下,變來變去,讓觀眾猜不出小球到底在哪裡。和今日中國雜技團的節目相比,用眼下時尚的語言來說,這可稱作是小兒科了。在雜技攤,表演的人要多一 些。在柔術節目裡,一個小姑娘,頭向後背彎曲,雙膝跪地,讓頭從雙腿中間鑽過。表演平衡的略分雙腿,站在一塊木板之上,木板下面有一根園木,可以左右滾 動。再有就是手握幾根1米見長的枝條,上端各頂着一個盤子,表演者的技巧在於讓這些盤子不停地旋轉而不使之脫落。余者還有車技,不過限於場地,表演人數不 多,談不上壯觀。

說到跤場,離不開寶三。他有50左右,個兒不高,身材敦實,咸默寡言,頗有長着風度。他是班主,很少表演,但他總披件 褡褳。據說。他是從關外來的,和我的一位郭姓同學是親戚。寶三的一個得力助手叫滿寶珍,大概是滿族人。他雖然身材消瘦,但精神抖擻,剛健有力。有時會摔上 幾跤。下邊有幾個小徒弟,均在20歲以下,大部分時間都是由他們表演的,一次約在10分鐘左右。兩個人先繞着場子連跳帶走地繞上幾圈,雙臂成弧形張開,上 下甩動,雙腳依次前踢,同時身子左右擺動,就像陳佩斯在胡椒麵小品里比劃的那樣。然後,兩個人躬着身子,相互抓到一起。招數有潑腳,背胯等。跤場的觀眾比 較多,賞錢的也不少,時常還有人叫好助威。

有一次,我見到曲藝三團的雙簧表演家孫寶才,穿戴齊整,也來看跤,出手的是一元紙幣,頗為慷慨大方。這大概是當 時藝人之間的一種相互同情與支持吧,畢竟同在江湖上走動嘛。有時,為了活躍場面,他們也開些玩笑。比如說,又一次,甲不小心碰了乙的胳膊肘,乙抗議着說, 你摳了我的麻筋了,甲便回道,你媽還有‘筋兒’哪,於是,觀眾哄然一笑。依今天的準則,有些玩笑是應當註上‘兒童不宜’。一個孩子偶爾聽上幾次,亦未必就 會誤入歧途,玩笑終歸還是玩笑嘛。如同偶爾吃上粒不好的花生米,不一定就會得上癌症一樣。

對我印象最深的還得說是小傻子的京劇清唱 了。當時,天橋后街也有個京劇攤,一個唱花臉的男子和幾個女藝人。他們通常說得多唱的少,我很少去光顧。而小傻子的地攤則是實打實地一段接一段地唱下去, 美不勝收。這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家庭劇組。小傻子比我大上幾歲,虎頭虎腦,面色白皙,以唱老生為主。他姐姐唱老旦。他父親戴個深度黑框的眼鏡,手裡拿把被松 香煙熏得黑糊糊的京胡,除了擔負着伴奏的職責外,嘴裡還不時叫着鑼鼓點,間或,還要拉上一段牌子譜,象小開門,夜深沉節節高。他母親也不閒着,前後左右不 停地張羅,有時也湊上幾口。

小傻子唱過的戲有甘露寺,借東風,捉放曹,文昭關,轅門斬子,逍遙津等。他姐唱過的有打龍袍,釣金龜。小傻子拿手的唱段,要算 高派的逍遙津了。他雙眉緊鎖,目帶傷悲。從二黃導板,轉回龍腔,原板,到慢三眼,接連用十幾個排比句‘欺寡人好一似’,哭訴着大政治家與大文學家曹孟德欺 君罔上的罪狀。把漢獻帝喪失祖業的沉痛與哀傷傾吐得淋漓盡致,催人淚下。有時為了不冷場,一家人開個不分長幼的玩笑。從那時起,我知道了上場不分大小的原 則。後來,條件好轉,又請了個老者加上京二胡伴奏。觀看小傻子演出畢竟比去天樂劇場便宜。有錢時扔個5分,沒錢時也不必臉紅。

在某種意義上,小傻子是我的 老師。我要學那一段戲,先到新華書店買個劇本,那時候,書都很便宜。事先背好唱詞,然後再到小傻子的攤上去學曲譜。有時也從收音機里去學。如此居然學會了 借東風,空城計等唱段。遺憾的是那會兒不大時興求名人簽字,竟然連我師傅姓甚名誰家住哪裡都不知道,每每提及,又只能以乳名相稱,按儒家法規,真是有失體 統。小傻子當時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小小年紀,就能登台演出,獨當一面,掙錢養家。我要有他那兩下子,該多好,我爸爸每天都可以喝上二兩酒,就上一碟開花豆 了。

後來,我幾次要去報考戲曲學校,我爸爸就是不同意,怕壞了祖墳的風水。於萬般無奈之後,只好自嘆與梨園界無緣了。不知為什麽,小傻子後來又反串黑頭, 加之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嗓子逐漸啞了起來。回想起來,我當時能夠無憂無慮地到學校去讀書,甚至在後來有機會去接受高等教育,比小傻子要幸福多了。而他哪, 卻失去了應有的歡樂童年和求學上進的時機,恐怕他後來連戲也未必能唱得成。因此,我又為他感到莫大的惋惜。

再有個值得一提的一景就是那 拉洋片的了。拉洋片有點像今天的幻燈片。只不過他把影像用分光的辦法投射到多個鏡頭上,可供數人同時觀賞。從目鏡中看到的圖片是經過放大的。拉洋片的人一 邊拉着一個連鑼帶鼓的響器,一邊唱着圖片的內容。‘在巴裡頭再看哪呀,又一片哪‘。看一回5分錢,幾分鐘就看完了。內容有吳三桂領清兵入關,八國聯軍進北 京等。後來,有個拉洋片的小販叫票馬,在這以前,他是背個口袋走街串巷換有缺損的紙幣的。大概此人姓馬,以此得了個票馬的稱號。

在天橋北側,永安路旁,有 不少卦攤。有一次,我拿着5分錢,向一個30多歲穿着藍色制服的人去求上一卦。不料他沒收我這5分,只對我說回去好好念書就行了。如今,回想起來,他至少 不是個欺騙小孩的人。況且,好好讀書畢竟成了我後來賴以生存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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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之所以能跨越解放前後經久不衰,是因為有着幾個特殊的原因。一 者因其地緣,天橋東西地處宣武與崇文區之間,南北則位於前門以外,永定門以內。附近以體力勞動者居多。來來往往,頗為方便。二因收費多少不限,或者門票低 廉。窮人看得起。其三,演員與觀眾保持着零距離,氣氛生動活潑。有時,觀眾還可直接參與互動。其四,節目通俗易懂,用不着去管它什麽詠嘆調還是協奏曲;也 犯不上去區分大巴松與英國管。胡琴一拉,嘴一張,這玩意兒就來了。第五則是有文有武,有說有唱,種類豐富,花樣百出,男女兼顧,老少咸宜。在某種意義上, 天橋曾經是北京的一塊寶地,這塊寶地全國少有,世界難尋。它曾經每天為上萬的大眾提供了休閒娛樂的場所,反過來又養活了一大幫民間藝術家,使其得以代代相 傳,後繼有人。

天橋,你曾經輝煌過,你曾經榮耀過,你在北京的歷史上留下了絢麗的一頁。50年後,今非昔比。如今,電視普及,網站林 立,多媒體已進入千家萬戶,生活條件提高百倍。大人們可以花上千元去聽帕瓦洛蒂的意大利歌劇;花百十塊錢買張光碟,就可在臥室里欣賞明伶大腕的表演音像。 他們又怎麽還會翹起腳跟,伸着脖子去聽小傻子的清唱呢。至於今天的那些聰明伶俐的孩子們,7,8歲就會彈鋼琴,跳探戈,打高爾夫,做時裝秀,十幾歲就會被 送往加拿大去深造。天橋的那些土藝術家們縱然能練就三頭六臂的功夫,穿越時間隧道,使出渾身解數,恐怕也無法吸引他們回首片刻了。時過境遷。我為我童年的 歡樂感到滿足,也為今天的孩子們的幸福感到驕傲。讓我們一代一代驅動着那不斷提速的歷史車輪,跨入更加輝煌的時代,奔向更加美好的未來。

正 是:

地攤圍場空悠悠,
月異日新幾度秋。
天橋弟子今何在,
鼠標輕擊網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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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總有這麼多寶貝,謝謝分享! - 夢鴿兒~ 05/23/11 (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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