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汝谐（作家 纽约）

我：北京当局想起一出是一出，又开始抓特务了！你和国家安全那帮孙子挺熟的，说点什么吧。

老哥们：现在网上左一嘴右一嘴说抓特务，其实都没说到点子上！北京市国家安全局的谁谁、谁谁谁都是我的发小，有事没事一起喝酒；我跟你说说内幕，你就在海外往外抖搂吧。

北京市国家安全局是个大局，北京市国家安全局局长兼着国家安全部的副部长，名次还挺靠前；就像北京市公安局局长还兼着公安部副部长一样。北京市国家安全局在小汤山有个招待所，真不错！我常常去哪儿玩，享享清福。后来玩腻了，有一回我就跟他们说让我看看你们怎么审犯人吧，开开眼。他们说我们审犯人都是半夜审，你能熬夜吗，我说能；我就去看了一次。那回审的是从两个从美国回来的绿卡份子，他们是一对夫妇。发小问：你这次回来有什么特务计划？回答：我们不是特务，就是回来探亲的；发小发脾气说喂喂你不老实，我们掌握了你很多的材料，你是那个某某某某组织的成员！你再不老实，我们准备给你换个号；那人一听说要换号，吓得直哆嗦，马上说我配合我配合！

我：换号有什么可怕的呢。

老哥们：国安人员自己不会动手打你的，他们给你换一个号，就是让那些牢头狱霸往死里揍你，谁扛得住！这么着，双方马马虎虎一捏估，美国特务的问题就落实了！

我：国安就这么马马虎虎地处理犯人吗。

老哥们：我的发小跟我说啊，上面坚定地相信北京城里有美国特务，压着我们逼着我们让我们去抓美国特务；你看看我们这些人一个个大腹便便的德性，我们哪儿能抓得住美国的007啊。可是上面不饶我们啊。我们就得抓这些好抓的所谓特务啊。在美国的好多华人是通过政治庇护拿到绿卡的，领事馆掌握了很多名单送给我们，平时我们就假装不知道，不闻不问，上面催得急了，我们就从羊群里抓出一两只有毛病的羊，硬说他就是个狼，拿去交差吧。这种事多了去了，你看看澳大利亚那个姓成的女间谍那个姓杨的男间谍，他们能知道什么机密情报啊，他们能搞什么间谍活动啊，还不就是被拉出来当个替罪羊！想当年文化革命，王光美被打成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战略特务，那是上了红头文件的！那是上了人民日报的！说你是特务你就是特务，冤死你没商量！第一夫人尚且如此，就别说底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人物了！我的发小说，在国安这一行，虽说还不能明目张胆颠倒黑白，但是颠倒灰白还是可以的。反正他好歹也参加了反动组织，曾经跟着坏蛋摇旗呐喊，打他个间谍也不屈啊。然后判了四年，送往青海劳改，都是没人烟的地方。后来保外就医，每个月都得到西城公安分局去报到，也回不来美国了。

我：为什么回不来呢。

老哥们：我的发小说，他们有个内部规定，谁批准放了的人，如果这人到海外胡说八道，谁就得承担责任！所以宁可错抓没有错放，凑合着在国内待着吧。

我：长见识，长见识，谢了谢了。

老哥们：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中国的事情历来如此。上面要放卫星，到处都是丰产田；上面要抓特务，满世界都是大特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