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阔海

Reading Lolita in Tehran （《在德黑兰读洛丽塔》）是伊朗作家Azar Nafisi（音：阿扎尔·纳菲斯）女士2003年在美国出版的一本英文回忆录。

Lolita（《洛丽塔》）是美国著名俄裔作家纳博科夫的一部小说，讲述了一个恋童癖的情色故事，曾经两度被拍成同名电影，台湾、香港译为《一树梨花压海棠》。

在伊朗这样一个伊斯兰原教旨的保守国家读《洛丽塔》这样的小说，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而考虑到伊斯兰原教旨中固有的“恋童癖”嫌疑，《洛丽塔》的故事怎么看都免不了“诛心”之嫌，或者换个时髦的说法，政治不正确。

阿扎尔·纳菲斯在这本回忆录中指出：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规定的女性结婚最低年龄是9岁。伊斯兰革命前，伊朗法定女性结婚最低年龄上升了。然而1979年的革命之后，该法定年龄再次下调回9岁。

而文中一位穆斯林女士戏仿简·奥斯丁语调说的这句：“It is a truth universally acknowledged that a Muslim man, regardless of his fortune, must be in want of a nine-year-old virgin wife." (大意是：一个穆斯林男子，不论贫富，都想娶一个九岁的处女作老婆。这是举世公认的真理。）更在在提醒我们在伊朗这个国家出现的伊斯兰极权主义政治是如何的反动与荒谬。

1979年伊斯兰革命之后的伊朗，政治上开历史倒车，从相对自由的国家倒退回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政教合一的极权主义。

中国在共产极权状态（1949-1978）下，百姓读什么书都是由极权主义政党——中共来指定的，读超出指定范围的书就被视为接触腐朽文化、有反革命或叛国嫌疑。于是，认真学习了斯大林主义、毛主义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也有样学样：1979年之后的伊朗，如果有人阅读西方文学作品就是道德沦丧了。

更何况读的是《洛丽塔》这种在西方都有争议的情色书籍？！更何况是直接读英文原著？！因此《在德黑兰读洛丽塔》的标题才富有张力。在保守、反动的伊朗首都阅读《洛丽塔》这类犯了该国意识形态禁忌的英文文学名著，简直就是一种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对极权主义的挑战与反叛！

阿扎尔·纳菲斯女士一度是德黑兰大学的英美文学教授，她在国外受的教育，于伊斯兰革命后不久归国任教。1995年，从阿尔玛·塔巴塔巴伊大学（另一家伊朗大学）离职后，有近两年时间，阿扎尔·纳菲斯女士在自己家中搞了一个英美小说读书会，参加的有七位女生，旁听的有一位男生。《在德黑兰读洛丽塔》就是以这个小小的读书会为框架，描写了1979-1997近二十年中伊朗人在伊斯兰极权主义治下的生活与反抗。

读这本书的时候，我不断发出惊呼！因为作者笔下的1979年之后的伊朗与共产极权中国（1949-1978），乃至过去十多年的中国之间惊人的相似！极权主义加伊斯兰原教旨主义似乎是今日伊朗的统治意识形态。而极权主义加共产主义则是当年和今日中国的统治意识形态。

除了此前提到的文化教育领域的审查制度与举措之外，《在德黑兰读洛丽塔》让我们看到：伊朗政府操纵民众煽动仇恨美国情绪的伎俩与中共如出一辙。

威权主义对人的控制通常只是要求公开的服从，主要是口头和行动上的服从。而极权主义的一大特征是想要控制个体到思想和心灵。就像中国有马克思主义和毛主席语录，相应的，伊朗也有可兰经和霍梅尼语录。

极权主义控制思想与灵魂的企图导致了其必然对民众洗脑的做法，比如反复灌输、宣传一些简单化的教条，我们看到：伊朗政府也到处刷标语，常见的如“打倒美帝国主义！"。这和中国文革期间的标语口号何其相似。奥威尔《动物庄园》里，那句著名的口号：“四足好！两足坏！”不就是这一切的漫画式戏仿？

关心时事的网友都知道伊朗特色的“道德警察”。一个女生如果头巾没戴好，有头发丝暴露出来，在伊朗就可以被“道德警察”抓起来折磨。这一做法在极权主义的中国也发生过：当年红卫兵就在街上看到头发太长，打扮入时的女子就冲上去剪人家的头发、衣服，不是吗？伊朗在极权政治手段上学得很到位嘛。

中共教育民众说：哪里由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还真是的：2022年9月，22岁的玛莎·阿米尼在因为头巾没戴好被伊朗道德警察拘捕期间丧生，引发了伊朗国内大规模的抗议活动。现在抗议活动虽然退潮，然而伊朗保不定什么时候会有新的民众反抗活动。

弗兰西斯·福山在他著名的《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中认为：自由民主制度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完美的发明，是终结历史的一种发明。未来人类历史会继续发展、演进，然而政治制度上将不会有更多的发展。许多人嘲笑他，然而却拿不出有力的批驳。中共公开表达过对福山这一看法的反对，那是因为中共坚持反自由反民主的极权主义制度。

根据福山的研究，自由民主制度在上个世纪末达到高潮，之后略有退潮。一些专制传统根深蒂固的国家倒退回威权主义甚至极权主义。伊朗就是其中之一。普京的俄国也是一个典型。欧洲有些国家也倒退了。美国在川普当总统时也在政治上出现倒退。

从历史上看，古希腊、古罗马的民主制度与独裁制度之间一直有着对立与斗争，往往交替占据统治地位。虽然十七、十八世纪以来，自由民主制度在西方发达国家日益成为主流政治制度，然而二战之前，德国从民主国家变成纳粹一党专制的极权国家，并且发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造成全人类的大灾难。因此，在可见的未来，民主与专制之间的较量不会消亡。虽然在总体上，比较温和、人性化的自由民主制度占了上风，然而专制制度，甚至反人类的极权专制制度如北韩、中国，伊朗，依然存在。因而，自由民主制度与威权、极权制度之间的斗争仍将继续。

地球村的村民们，不要以为在伊朗、北韩、中国等专制国家发生的惨剧与你我无关。世界上只要还有人被压迫被剥削被专制，我们所有人的自由就依然面临着威胁。前有纳粹德国，近有共产中国。纳粹德国发动世界大战，据说仅仅德国战死者约五六百万，而中共发动细菌战，用武肺病毒感染全世界，截止本文写作之时，据统计也已造成近七百万人丧生。这两个极权国家对世界的危害难道还不够大吗？

2023年的世界极权主义的幽灵依然在地球上很多国家逡巡。在伊朗，极权主义的幽灵满血复活，压迫着成千上万的伊朗民众。在北韩，共产极权依然压迫着成千上万的北韩民众，并且威胁着亚太乃至世界的和平与稳定。在中国，极权主义的幽灵正在我们眼前复活：文革2.0一天天显山露水，共产极权正在不断加强对十四亿中国民众的压迫与控制。同时，中共妄图吞并台湾、称霸全球的野心正在威胁全体民众的健康、安全与和平。

俄国算是威权主义国家，却有着深厚的共产极权传统，其2022年对乌克兰的入侵表明：专制国家对国际和平的威胁是长期的。与此同时，关心国际时事的人都看到了：中国对南海、台海和平的威胁，北韩对朝鲜半岛、东亚和平的威胁，伊朗对中东地区和平的威胁（1980-1988年的两伊战争），等等。

专制制度不仅残酷压迫本国民众，而且对世界和平造成严重威胁。威权主义、极权主义的专制国家是今天世界和平的最大威胁。

Reading Lolita in Tehran （《在德黑兰读洛丽塔》）以生动的文笔、深刻的、个人化的剖析、且借助于许多文学名著的文本，为我们了解伊朗极权政治提供了宝贵的文本。考虑到今天的国际局势，阅读此书对于我们反省中国的共产极权制度，坚定对自由民主制度的支持有着深刻的意义。当然，中共大约不会让任何人翻译此书的，思想控制嘛，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