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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亲身参与者,后来的变化也是各行各道。人,本来就是这样的。不必以自己的道德标准强加于他人。
没有大悲心,人们完全无法体会他人的痛苦;没有深度智慧,人们完全无法体会他人的出发点。六四于我,是我青春的记忆,我自由的追求,我的同学和老师的牺牲,我对他们崇高的敬意,和我的侥幸逃脱。
侥幸逃脱事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曾经差点被抓住,后来因为有一位平时看似懦弱却在特殊时刻毫不犹豫保护了我的班主任。北大那时候的班主任们,基本上都是不为人待见的工农兵学员。但我永远记得他对我的保护。
64之后所有的人都被送回老家,算是暑假提前到来。我们也回去了。开学之后学校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政治课,思想教育课。记忆中是没完没了的。有一天上大课,就是人很多的那种,应该是一个系的学生一起上。一个很大的阶梯教室。我特意坐到后排,因为实在不想听那些翻来覆去的空话屁话。一个小时到了,上课的老师完全忘我,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我平时算个好学生吧。但那天就很烦,是不是经期综合症也不好说。没有什么特殊意图,就是烦了。当然也期待着马上下课的意思,当然也是有不想听那些胡话的意思。于是在后面搞了搞小动作:把旁边没人坐的椅子翻上来又啪地放下去,反复弄了好几次。
声音蛮大的。大到政治课的老师听到了,停了下来:“谁?谁在搞什么?”
没人反应。我也没敢站起来承认。老师很愤怒:“这个事情要查出来,性质很严重,查出来严肃处理!”
我当时,居然无所谓!心想,不就是发个牢骚吗?这么认真干嘛?你上课都拖堂了,这些说说给谁也没人愿意听,这不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然后老师气愤中宣布下课,宣布调查,等等。
后来应该是有调查的。肯定也有一些党员同学是比较积极的。于是又一天我班班主任老师,跟我“闲扯”的时候,就随口说了一句:“皮肤啊,有同学说那天课堂上是你在拍椅子,我跟他们说,怎么可能是你呢?你这么好的学生。不可能嘛!”
我脑子慢,真的是脑子慢。当时啥也没说。但是后来,再后来的几年内,我才意识到我这位平凡而伟大的老师,真的是特意把我保护了下来。
感谢方老师,我到今天还记得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