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女子不才便是德 男人不才便是胆

   

      旅泉


进大学的兴奋劲一过，很快发现许多课都让人扫兴，理论都是老掉牙的。什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社会的五个基本形态；什么农民起义推动历史。许多必修课都是死记硬背，再生搬硬套那些老理论。考试就是背书比赛。堂堂名牌大学都搞这样的低级游戏，让我有些失望。

后来干脆90%的必修课都不去上，又成了逃课大王。选修一些图书馆系的实用课，和哲学系的思想史。考试之前再突击背书，拼命的往脑子里面塞些没用的东西，强记硬背是个很折磨人的过程。

印象最深的《欧洲哲学史》考试，早上两根咸萝卜一碗粥，为得高分从8点写到下午1点，有十几页。交卷后食堂关门了，身体发虚，躺在床上听了一下午邓丽君的歌。

没有学术自由，没有思想自由的大学文科，唯一的价值就是老先生老教授在故纸堆里扒拉来，扒拉去的一点技术。

也不能说这种教育没有用，不少认真背书、全盘接受的，后来成了合格的党史老师。至今还在微信群歌颂老毛、上甘岭，爱国不离口。把党植在她脑子里的芯片再植给学生。

年轻人逃不脱利益诱惑，在武大还有恶心的入党经历，下一篇再谈。


那个年代，许多人真的以为就是四人帮不好，他们一倒台，党和国家就有希望了，工作干劲鼓得十足。为提高运动成绩，体育老师每天加班，大面积搞学生身体基本素质测验。我的速度和弹跳算得上出类拔萃，被挑出来，在校田径队培训十项全能，在校足球队做前锋。还要参加横渡长江武大游泳队方块。每个队都有生活补贴。培训我们参与高校间的体育竞争。

田径队女子跨栏冠军，也是16岁就上武大的学霸，成了我的队友。如果只用四个字形容她，那就是：水-眼-秋-波。

太阳冉冉升起，
水眼清池一汪，
秋波荡漾田径场，
心灵阴霾一扫光。

哪怕田径场有千军万马，我也能够一眼找到她。我俩在一起搬栏架、练跨栏。每当踏着晨雾去训练，总是步履轻快，心旷神怡。口里哼着当时的流行歌曲《在水一方》。

绿草青青，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运动场上……
我愿…

我愿的事太多了，我愿上天揽月，我愿下洋捉鳖…后面我反复更新填词，总是无限遐想。

教我俩跨栏的是一个优雅善良的女教练。

悠悠岁月，四十年之后，出于对那段时光的怀念，我俩请已退修的跨栏王老师到南加州棕榈泉度假，我们在那过冬已有九年，喜欢那个地方，本来我起的笔名，就是棕榈泉，结果有人先用了，网管大人就把棕榈泉缩写为旅泉。

我们和王老师一路驾车经黄石公园、落基山脉、卡尔加里、温哥华，二千多公里，一个多月，满满的武汉大学温情。

必须坦白，练跨栏之前，我曾给本系女同学、系里知名教授的千斤写过暧昧信。石先生曾经是陈寅恪（民国学问第一人）的清华研究生，享受副部级待遇的教授（省政协常委）。他女儿没谈过恋爱，心慌意乱就把我鬼鬼祟祟的行为报告给她父母。她妈也是历史系的教授,于是我接到教授的约谈通知。

女同学这样做不够大气,但可以理解，我的求爱动作很唐突，事到如今只能告诫自己：必须昂首阔步走进她的家。

在六只眼睛的交叉扫描之下，我坐若针毡。好在长辈睿智慈祥，跟我讲选修专业课问题，让我释怀。石先生让我选他的专业课，毕业论文也跟他做。

她父母是我姨妈姨父的朋友加邻居。第一时间就相互通了气，并且开明的决定，不反对不干预，让我们自己往前拱。

男生们都没闲着，端端正正的芳龄千金，自有他人穷追不舍，甚至有一个同班追求者，因为太投入，追出精神病来，以至终身不治。太约会造成千金恋爱生活中的阴影。

这边跨栏女队员正是水灵灵的时光，勃勃英姿，叫人心无旁骛。

石教授见我们有点拱不动，心里有一点为两个不开窍的“苕货”着急，想暗中推一把。我的寝室住六个人，有一天下午仅我一人时，教授突然走进来，给我一件冬衣，让我转交他的千金。我一个人呆在寝室的几率是非常低的，可见教授苦心。

千金何知爹苦心。在交给她之前，我随手写了一首小诗，放进她的口袋：

林中顽童，
置身花香野果，
摘下神秘的一颗，
哪有什么甜蜜蜜？
分明满嘴酸涩涩…


这段关系终归无疾而终。但石先生给我的专业训练到位，运用古文献方法得体。我的本科毕业论文，被非常专业的《史学月刊》刊登。

写论文和图书馆系的课，翻阅了大量的古籍和地方志，发现古人的聪明都放在琢磨写诗押韵上面。在反思传统文化大潮中，我充当仗义直言的高音喇叭。写了篇《中国是与中国文化》，发表在顶尖的专业杂志《文艺研究》。提出：中国文化严重偏离科学逻辑大道，其中中国诗害人不浅，我们浩瀚的历史文献、地方志，都是成吨的、互相抄袭，没有任何思想意义的垃圾诗。（包括老毛的诗，很大一部分都是在古人堆里抄来抄去的），把国人的智力消耗在远离哲学、逻辑、科学的无聊排序、对仗、声韵上，消耗在玄而又玄的一堆乱码之中……

话扯远了，回到武大运动场。除北京，上海外，武汉是全国高校最多的城市，八零年省高校的运动会上，平时成绩并不突出，女朋友一加油，有了核动力。我的110米高栏是武大第一、高校第四。

撑杆跳是整个武大田径队唯一一个第一名，这个省高校记录至今都没有被破。

那个从滑杆、助跑到起跳、收腹，转身，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很有个性，女朋友总是带头起哄。

尽管那个时候的奖品都是些便宜货，但我得到额外价值的奖品—-我的美人，从那个时候便被收入囊中。

她们化学系是个特大系，一群谦谦君子数年冥思苦想，如何启动追系花？这个百年大计如何来个华丽开头？那知早有小人捷足先登。小人无才便是胆，他们醒悟过来对小人跨系抢劫很是不满。哈哈，他们越不满，小人就越自满。

办了“终身大事”不等于终身没事，你不仅无法保证搞定对方，甚至无法保证搞定自己。道德说教千篇一律，情感波折无奇不有。

求学、求职、求事业，
人生一路荆棘铁马；
求爱、求婚、求亲亲我我，
爱情小溪涓涓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