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榕菁
很多年前在某篇文章中读到某位名人说过一句话:“对于暗示,人比马还要驯服。”
记不得在哪里读到这句话的,记不得是哪位名人说过的,连当初读的是英文还是中文都记不住了,但是这句话的内容记得很清楚,因为它当时对我产生了一定的触动,因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回想过去百多年的科学史,人类作为一个社会体,在各种暗示面前还真的显得极为驯服。当有人说运动的物体会变短,运动的钟表会变慢,然后加上一句:“这是违法直觉的”,全世界的人就开始逆着自己的直觉来想象运动物体是如何变短运动钟表是如何变慢的;当有人说一条线的点是无穷的,因此一条线上的点其实和一个面上的点一样多的时候,大家就都把洛必塔法则忘到脑后而欣然努力地想象一条线上的点是如何与一个面上的点一样多的;当有人拎着一个最先进的原子钟登上民航机时,全世界的人都顿时把民航机看作是可以进行高精度测量的实验室;当有人说虽然虚(virtual)玻色子需要从真空借能量因而打破能量守恒时,只要强调一句那是“非常短暂的”【[1]】,整个物理学界就都欣然承认那短暂的打破能量守恒就和没有打破一个样;当有人把质子对撞击了十亿次之后偶然在光滑曲线上产生的一秒钟的10的负22次方分之一的小隆包说成是希格斯粒子的时候,全世界都为之欢呼了;当有人说光腚的皇帝穿了一身漂亮的新衣的时候,所有在场的人都开始逆着自己的直觉去想象了。。。。。。
当然,上面举的这些例子中有两个是不恰当的,第一个是皇帝新衣的例子,那是安徒生瞎编的,实际上从来没发生过,第二是希格斯粒子那个例子,相信加速器物理学家们一定有更好的理由使他们笃信那样的小隆包一定不是实验误差而是希格斯粒子。
除了那两个例子之外,非常遗憾地,其它所有例子都似乎印证了那位名人的那句名言“对于暗示,人比马还要驯服。”而所有上述例子中最有趣的莫过于那个虚玻色子打破能量守恒是“非常短暂的”这个暗示了。很奇怪怎么整个物理学界都会因为一个“非常短暂的”暗示就把虚玻色子所产生的力并不是“非常短暂的”给忘了呢?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如果一个虚玻色子打破能量守恒是“非常短暂的”但虚玻色子产生的力不是“非常短暂的”,那么一定有非常多的“非常短暂的”虚玻色子来打破能量守恒,使得最终整体对能量守恒的打破一定不是“非常短暂的”!但与此同时,整个量子场论的大厦又是完全建筑在似乎根本容不得能量不守恒的最小作用原理之上的!
一个由无数个“非常短暂的”打破能量守恒的过程构成的一直持续的作用力为基本物理概念的理论构建在对能量守恒似乎有着要命的苛求的理论框架之上多少会让人产生把一个高楼大厦建筑在沙滩上的感觉。
当全世界尤其是身居象牙塔中的物理学界为量子场论的伟光正而欢呼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无数个“非常短暂的”就意味不是“非常短暂的”?难道一个“非常短暂的”暗示真的具有那么强大的作用?难道真的是“人比马对暗示更驯服”?
结束语
最后公平地说一句:上面的讨论稍微有一些不太过分的夸张。这是因为目前似乎仍然存在几种不同的声音,一种声音说虚粒子并不真实存在,只是一种数学手段,因此并没有打破能量守恒;一种作为主流的说法则声称虚粒子是真实地存在,而且如本文提到的是非常短暂地打破能量守恒。。。。比如从凝聚态中任意借粒子,然后马上还回去;还有一种蛮横的说法是虚粒子真实存在,但不打破能量守恒,却不给出为什么会这样的理由-----这是典型的科普人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