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化


再过几天，就到了一个伟人的诞辰，他就是被称为“中华民族大救星”的毛泽东。毛的成功已经被几乎所有的中国人承认，包括他的敌人在内。他的成功主要可以概括为：一是全部实现了自己一生追求权力的理想；二是由于最高权力的作用，他个人的影响力，在生前已经深刻地影响和改造了他的民族，哪怕在死后，也丝毫不减。不论赞扬他或者批评他的人，都只是在他的功绩还是后来所犯的错误大小上有分歧，但对于他的处世哲学，他的韬略手段，最后是他的成功道路，都不约而同地称赞或钦佩。至于为什么不提他的“推翻三座大山”、“建立社会主义”，是因为，他所建立的大部分东西，都正在被渐渐“改革”掉也就是说被纠正掉，因此不必“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我同意，毛作为个人，与他的前人相比，的确在同民族中得到了超越性的成功。但同时也看到，作为这一成功的代价和结果，则是整个民族的彻底失败。并且，对于这个民族能否有能力清醒地认识失败，我个人表示悲观。需要申明，这只不过是“一家之言”，如果是不真实的，就绝对没有影响力，不必担心害怕。也希望我的同胞哪一天学会容忍“一家之言”。

只要翻开真实的史料，就可以清理出毛成功背后的一条脉络。毛泽东少年求学立志，“与人奋斗，其乐无穷”，从到一个师范毕业生，投身于武装斗争，成为公认的军事家，让军事上的强劲对手，一个个兵败如山倒；又从一个没有通读完《资本论》但多遍读过《资治通鉴》的“马克思主义者”，成为至高无上的政治领袖，“十次路线斗争”每一次都战胜对手，左右通吃，让政治上的强劲伙伴，俯首称臣或灰飞烟灭。如果把他的成功经验总结起来，可以概括为：不讲伦常，不讳禁忌，不守规则，不顾后果，不计代价，唯一崇尚暴力。

对毛来说，任何理念、公理、规则、习惯、制度，或是人性、亲情、友谊、同情、怜悯，都是“妇人之仁”，可以毫不顾忌。而压倒对方的手段都离不开公开暴力或计谋胁迫。不论是农民运动的暴力，军事战争的暴力，清肃党内异己的暴力，大规模群众浪潮的暴力，凡是暴力都被他推崇，名之曰“革命暴力”。

他在思想理论上的“建树”，全部可以归为“实用哲学”。他对人类文明所依赖的基本理念，比如自由、人权、道义、公正，全部视如敝履，有用时拿来，无用时扔掉。毛的“军事理论”，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被编入世界军事教材，不过只是因为他没有继承性理论或根本否认理论。不少人都发现，最反对“毛泽东思想”的，其实是毛自己。昨天可以否定前天，今天可以否定昨天，只取决于他的即兴发挥。白纸黑字的承诺，转脸推得一干二净。任何人不可能想象毛的脸上会出现忏悔的表情。辩证法到了他手里，他更是如鱼得水，黑可以说成是白，白可以说成是黑。不止一个被他整肃而逼入绝境的政治对手，都私下承认：“搞不过他。”他的文化根基来自于中国农民，而且是其中最糟粕的那一部分：痞子文化。

他公开宣称“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毛的戎马一生，从不把兵权交到别人手中。彭德怀任志愿军总司令，为了调动兵力增援前线，还不得不赶回北京直闯毛的宫鸾禁地。无论哪一次“路线斗争”，即使是公认的认识分歧，毛都当作战争来指挥，不论对方有没有能力反抗或打不打算反抗，都先解除其武装，调动军队“兵临城下”，“先发制人”。此外，他所使用的暴力与一般暴力不同，不但从肉体上更从精神上压垮对方，强迫你认输。常常是，他的对手先在精神上垮掉、接着肉体也垮掉。这比使用自杀炸弹的恐怖分子聪明得多，使他在道义上也处于不败之地。

设想一下，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无赖和暴力，毛泽东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半吊子书生，尽管智商再高，能够作出什么样的“惊天大业”来？如果后人研究毛泽东，对这两个“基本点”视而不见，理所当然地不得要领或缘木求鱼。

然而问题还不仅仅在这里。毛泽东的“成功”，制服了他的所有对手，同时也征服了中华民族的灵魂。这个民族现在不单单把毛当作神灵来供奉，而且完全伏拜在毛哲学的脚下。如果说一个民族必须要有一个“民族魂”，才可以堂堂正正自立于世的话，中华民族现在选择的就是“毛泽东魂”。这个“魂”简单概括为：“无赖与暴力”。至于无赖与暴力之“魂”是怎样摧毁这个民族的，就不用我一一细述，每位读者都有自己的眼光和判断力。

最后，摘录一个名叫“言信”的网友的话来结束本文。言信在总结了他的几个“成功”朋友的经验后说：“他们的脑袋里都没有框框，行动不受传统观念的约束，特别是都不曾受那些婆婆妈妈的道德的束缚，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们不怕挨骂，不怕在背后的千夫指，万民恨，只要眼前的功成名就，能够获得丰厚的物质利益就行。”“他们都有着一种几乎是天生的对财富或权力的渴望与追求，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顽强精神。那些出身于高官家庭的人羡慕金钱和财富，出身于小户人家的平民子弟羡慕权力和地位，而且都到了梦寐以求的痴迷地步。”所幸这些人现在还没有掌握暴力。如果到了某一天突然政权分崩离析，暴力转到他们手中又会怎么样？这就是我想表达的“民族的失败”的部分意思。

2005-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