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支筆挺管用 |
| 送交者: 2021年11月19日10:27:22 於 [世界時事論壇]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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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筆挺管用 ------戲仿袁騰飛筆法寫個人經歷
能拿筆寫些文稿之類的人叫“筆桿子”,我有幸又不幸的榮膺此稱號,因而就與筆這玩意兒結伴同行、不離不棄了。
黨委領導見我這支筆能劃拉幾下子,就把我調到單位最高權力部門工作。旁人眼紅了,有人說風涼話:她又不是黨員在黨組織工作靠譜嗎?我心想這是你們嫉妒,我不是黨員關你們屁事?誰叫你們沒我這支挺管用的筆呢,別着急,爺既能到這兒工作還怕入不了黨?等着瞧我當上布爾什維克吧! 書記布置我寫些雖不關痛癢卻必須寫的計劃總結、簡報匯報等上報材料,覺得滿意就不放我了,給個職稱“宣傳幹事”。於是我每天就揮動這支挺管用的筆寫呀,寫呀,就能把“非”寫成“是”,“少”寫成“多”,寫成績就濃墨重寫,寫問題就輕描淡寫,報上去常常得到上級的表彰,有次還開大會把我們的總結作為典型經驗交流哪。我們書記心裡樂開了花!他想這個宣傳幹事我選對了,這樣寫下去,年終定能評上先進單位,我能登台戴上大紅花了。
誰料好景不長,沒多久毛主席就下發“五七指示”,階級鬥爭要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恨不得掛在嘴邊上分分秒秒一張嘴就講。家庭成分很重要,出身不好的幹部都要下放農村改造世界觀去! 不是說“有成份論不唯成份論”嗎……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連古人都有唯物思想,家庭成份是世襲的,改不了,“不唯成份論”是哄你們這種傻小子的。 我趕緊去查查我家三代:曾祖父是前清舉人,做京官,祖父是留學日本士官學校屬將級的軍官,父親呢,他可是站在三尺講台上吃粉筆灰的,該沒問題吧?哪能呢,他的問題更大,他不是“教師”是“教官”,是蔣中正軍校教工兵的上校教官,更糟糕的是他教的是“築城”,學院畢業後出來築起城不讓解放軍進城豈不罪大惡極……我的天哪,這三代人都是勞動人民的死對頭!您想想,像我這號人不下放誰下放?誰讓我出生在倒霉的家庭呢,要是出生能自個兒挑選多好,我一準兒挑個工人家庭,根紅苗正,走起路來都能大搖大擺的。
書記可犯難了,撓撓頭沉吟半晌作出決定:按政策辦吧,讓她下放改造世界觀去……不過以後我又犯錯誤可就沒那支挺管用的筆替我寫那自我批評深刻,開會一次就能通過的檢討了! 說下就下,在一個黃道吉日,我和同夥們戴上大紅花成了光榮的“五七戰士”,被吹吹打打地歡送下放荊門插隊落戶了。 在鄉下揮鋤頭的感覺我以為比握筆桿的感覺好得多,不用再絞腦汁寫些不搭調的文字了,還可以鍛煉身體呢,心中暗喜。 唉!誰知老天爺這麼不眷顧我,沒到一個月,不知連部哪位頭頭記性好,說把那個筆桿子調到咱這兒來吧,她的筆挺管用,能把咱連的成績寫得天花亂墜,報上去說不定咱幾個能早點調回去換別人來幹這個活兒呢。 哎呀,這支筆看來是不能束之高閣了,誰叫他挺管用呢!筆調侃我說咱倆是一對難兄難弟呀,誰都離不開誰,你想甩開我?沒門兒!
風水輪流轉,一年多後又有紅頭文件下來了,要把下放幹部調回原單位。我們要打道回府了!這朝令夕改的政策好(是糾偏?),大家滿心歡喜,不過工作要另行安排。我被安排到子弟中學去教書----反正革命一塊磚,擱哪兒都行。而且當老師可以教學相長,我確實也該充充電了,過去學的那點知識用不上早就丟到爪哇國了,自己這半桶水一舀就見底,在學生面前出醜不說,誤人子弟事大。於是我學古人頭懸梁錐刺股那樣惡補,把牙都快咬碎了,只圖能對得起教師這個光榮稱號。
誰知道我正往教育這條道上揮汗奔跑的當兒,不知又是單位哪位領導頭腦發熱,又要把我這塊破磚搬回原單位。沒辦法!就是因為我這支挺管用的筆害苦了我。 這次回來給我加了壓,讓我當“長”了,只有三個人的政宣組長,好歹也是個小頭頭。可任務不小,掌管全單位的政治學習、思想動態,緊跟中央宣傳布署開展各項活動----要緊跟!它前腳一動你後腳就得緊緊跟上去,千萬不能說我累了,想歇一會兒。 當時大批判鬧得正歡,我們政宣組像熱鍋上的螞蟻忙得團團轉,批了這個批那個,連軸批。“評法批儒”、“批林批孔”還沒批夠,鄧小平復出後對“文化大革命”說了些不中聽的話,於是上面又布置批他的“奇談怪論”。我們立即緊跟,在小組天天批。報上登了《反擊右傾翻案風》的社論,更是連忙組織人員開展大批判,召開批判大會。我還率先用那隻挺管用的筆寫火藥味很足的批判文章,還組織數十人的合唱隊高聲吼唱“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呀就是好……”政宣組夠賣勁了吧!我用那支挺管用的筆寫匯報,報告我們能緊跟形勢開展宣傳活動,得到“頂呱呱”的稱讚。
天啦,萬萬沒有想到“四人幫”被揪出來了,他們不是主席欽定的紅得發紫的大人物嗎?怎麼一下子就栽倒臭水溝里了?那位口口聲聲自稱是“主席的學生”的第一夫人江青同志竟成了“四人幫”的頭號罪犯(她其實是日夜在主席身邊最能得到真傳的)。毛主席親自挑選的接班人王洪文是投機分子(他確是平步青雲一飛沖天),姚文元是主席倚重的專寫重量級批判文章的御用文士卻成了文痞,張春橋他美滋滋地坐上了總理這把交椅是不折不扣的野心家。這四個傢伙沒一個是好東西! 哎呀,糟了!前不久政宣組還把北京“梁效”上海“學習與批判”上的那些奇文發給各部門在雷打不動的學習日要大家認真學習寫心得體會呢!媽呀,那可是“四人幫”的喉舌呀!……怎麼糊塗沒先見之明呢,早知今日,悔不當初----罷了罷了,我用那隻挺管用的筆趕快反戈一擊!臭批臭罵這四個壞蛋!翻臉翻得比川劇“變臉”還快。哈哈,我那隻挺管用的筆真能幫我左右逢源!可心裡想這不是耍猴把戲嗎,面罩換來換去,換不掉一身毛。 一天我看到小孩子玩風車,我被觸動了,我想我那隻挺管用的筆不正像那風車嗎,風往哪邊吹,它就嘩嘩地往哪邊轉,轉來轉去把我自個兒都轉得頭暈眼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受不了啊!我要脫身。一到退休年齡我就寫申請,刻不容緩。組織還想讓我用那支挺管用的筆再劃拉幾篇王婆賣瓜的小文見報,讓單位出出風頭呢。我堅持不干,說“廉頗老矣,已不勝飯”留着沒用。您還是行行好鬆開手放我歸山吧!
回到家我和筆都解放了。我第一次按照自己的心願寫了第一篇散文《憶曾祖母》,我手寫我心,她是我感激涕零的大恩人,沒有她我這兩歲喪母的孩子早就見閻王了。她細緻入微地撫育我,百般地疼愛我。我寫得很動情,發到網上得到對我來說是最高的八字評語:“名家名篇不過如此”。哇~我的筆能寫出這等與名家比肩的文字,還真的挺管用哩,高興! 後來我又用它寫了“三晚”----《晚霞》、《晚晴》、《晚月》。自娛自樂,心情舒暢。 “為什麼你老是晚呀晚呀的,早上幹嗎去了?”我自問自答:“早上的太陽被烏雲遮住了,看不清天色呀,只能‘晚’。這也不錯,若到了‘夜’就黑咕隆咚的什麼都也看不見了”。 “好啦好啦,晚就晚吧,等你生命快到盡頭了,你那支挺管用的筆也禿得不管用了,就爽爽快快地放下它和它說‘拜拜再見吧’”。
不,我要說的是“再別見了”,下輩子咱們各干各的,你別又纏住我了,這輩子承蒙你帶給我苦多樂少的經歷我受夠了,下輩子您哪,就另找主兒玩吧!
關采芹 2021.10.28寫畢於武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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