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渔

中国大陆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闭关锁国，在科技方面无法与西方交流，唯一的窗口是苏联和东欧国家。当时在各大城市，都有外文书店，需要凭单位介绍信或高等院校以上的证件方可进入。里面的书籍都是原版的复制品，严格说来，是侵犯了人家的版权，所以是非法的。但是显然这是一个政府的行为。与此相似的，还有一件事，大约就不大为人熟知，就是国外专利。上海有一个科技情报所，在里面可以查到国外专利，由于当时中国并没有加入国际贸易组织，所以复制或生产这些受专利保护的产品，不会受到任何处罰。许多工厂技术人员常常去翻阅这些专利的资料，从中获得产品设计的灵感。

复制和仿造是当时中国工业产品发展的一个主要的方法。我记得我所在的工厂曾仿造过一台德国的产品，当时先买来了一台德国造的设备，把它的零件一个个地拆下来，一一加以测绘。但是有些零件所以能够做得十分精细，而且耐磨，还与它的材料有关。有些材料的成分我们分析出来了，但是有些分析不出来，只能找大致相近的去替代。同时，我们的加工能力也不如人家，自己造出来的零件的精度和重复性都是打了折扣的。所以仿造虽然成功了，但是质量总是比原来产品差许多。这就是当时国产产品的状况。

随着后来的改革开放，开始可以引进国外“先进”的技术设备，这一度也成为一件时髦的事情。我当时所在的工厂也曾经向日本引进过一条流水线，只是在投产不久，便发现这条流水线所能生产的是人家换代之前的产品。花了大价钱引进的只是国外淘汰了的设备的这种事情，在当时发生的也不在少数。这关系到那些派出去洽谈业务的人员的素质，尤其是这些人会考虑到在这种交易中自己可以获得的好处，例如有没有进一步的出国机会，个人的回扣等等，这些因素都极大地影响了这种引进的项目的质量。

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力的强盛，简单地引进过时的技术和设备已经满足不了进一步发展的需要。於是，让国外企业到中国来建厂，或者合资。在工厂运行了一定时间以后，逐渐掌握它的核心技术，或者通过资本运作将它的一切都买了下来。但是也有一些外资企业，据说就是把核心技术的研发放在本国进行，絕对不向在中国的部分透露半点。这种知识产权方面的博奕明里暗里始终存在。

所以中国的工业和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創新问题始终是一个瓶颈。看看华为目前的状况，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据我的一位去那边参观过的朋友介绍，华为的整个园区的设施与国外相应的公司毫不逊色。但是它一直是在靠抄袭来发展它的产品，现在人家在关键部件 - 芯片上断供，一下子就把你打回原形。中国科技人员在国际刊物上发表论文中造假的数量世界第一，而中国获得诺贝尓奖的数量却是屈指可数，至今国内的学者仅屠岰呦一位，显然与如此大的经济、军事实力极不相符。

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是要从头说起，中国目前的教育，并不鼓励学生有变革的精神。现在的应试教育，强调的是死记硬背，优秀学生的品德，是服从上级而不是质疑，这是一个方面。更加糟糕的另一个方面是，对于抄袭、作弊、弄虚作假，没有严惩的机制。例如在美国学校里，学生考试时一旦被发现有作弊行为，会被立即开除。而在中国，考试作弊已经成为家常便饭。所以，以这种教育方式培养出来的学生，走向职场之后，他怎么会有創新的精神？鼓励质疑，不迷信权威，自由地思考，是自由世界的一种精神，但是这又恰恰与专制、独裁的体系格格不入。这大概是事情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