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化

先说明一下，写下本文的宗旨，是纯理性或者说高度抽象的，不带任何民族因素。否则，各位带有强烈民族基因的朋友，一冲进来就透过有色眼镜横加评判，唾沫四溅，结果除了搞得一地鸡毛，什么也谈不清。我这里谈到的落后文化与进步文化，不但已经把具体谁经济发达，谁的GDP高都抽象掉了，还把民族因素剔除在外。任何民族在历史长河中，都经历过先进和落后的阶段，有时候引领潮流，有时候逆流而动被淘汰，这样的历史记载太多了。千万不要以为只有某一个民族可以超然世外，永远辉煌。比如某些华人心中的汉族。

在人类学家的眼中，汉族基本上不是一个纯血统的民族。对汉族历史研究深透的学者，都会同意汉族其实是一个血统混杂且经年长久的民族。当年秦统一天下，秦（China）的名号一直流传至今，可惜秦人本身不是华夏血统，而是与西北少数民族西戎混杂的一支，叫秦戎。与中原各诸侯国并非同一血脉。之后的五胡乱华，血统就更搅不清了。好在今天墙内走红的民族主义者们，没有冒险去查找汉民族的民族基因，就像当年希特勒查找日耳曼族基因一样，为民族血统正名。千万别查，查出来肯定一团浆糊，有损民族光辉。

我这里也没有暗示同一民族就必然隶属于同一文化的意思。虽然民族与文化有一定的重合，但同民族不同文化或不同民族同文化的事例多了去了。比如俄罗斯，白俄罗斯与乌克兰，他们祖先的血统是同一的，都是罗斯人。可是现在的文化基本不同，分属于东正教和天主教。朝鲜和韩国应该属于同一血统，现在已经显出文化差异。伊斯兰文化圈里，既有阿拉伯人，也有波斯人。基督教的民族那就更多了。所以，挖一个民族文化的坑，结果自己掉进去爬不出来，这样的蠢事很犯不着干。

文化包罗万象。虽包罗万象却不等于其中所有成分的比重都是同等的。比如饮食，服饰，生活习惯等，与信仰，价值判断，社会制度相比，后者显而易见更具决定性的力量。我这篇文章里的重点，只限文化中起中流砥柱作用的那些部分。否则不分轻重主次，眉毛胡子一把抓，短短一篇文章，怎么也讲不清楚。

言归正传。现在就来讨论一下，落后文化是怎样被进步文化取代，或者说同化的。为什么会发生？

氏族公社文化的被淘汰太远了，不提也罢。我自己的发现，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构想，其核心部分来自氏族公社。这个另题讨论。世界上规模和影响最大的两次文化变迁，一次是游牧文化被农耕文化同化，另一次是农耕文化被工业文化同化。这两次变迁，在中国土地上都发生过，或正发生着。

游牧民族居无定所，对未来缺乏长远规划。不过，这种文化的长处是骁勇剽悍，坚忍不拔。畜牧业发达，盛产良马；狩猎发达，善造兵器。所以，自春秋战国以后，北方边境的游牧民族就对中原农耕民族，形成强势压力。秦始皇修建长城，汉武帝亲征戍边，都没有彻底确立强弱对比。直到蒙元一统中国。

成吉思汗显然是游牧文化的集大成者，他的战功被历史学家高度肯定。但是为什么元朝突然改变了自己游牧基因，放弃了原先屠光中原人口改耕地为草场的初心，转而奉行中原文化的政治和经济制度，推行儒学呢？这是因为看出了两种文化的优劣。元代著名政治家，“元朝三重臣”之一的耶律楚材，在任职的二十几年里，提出了一系列有利于中原地区经济、政治等方面发展的策略。出身于贵族家庭的耶律楚材虽然是契丹人，但他十分崇尚汉学，从小便博览群书，精通汉文，小小年纪就旁通天文、地理、律历、数学以及中医占卜等学说。

蒙古入主中原以后，在中原地区曾多次出现“胡化”与“汉化”的冲突。在冲突中，历史退步的危险已现端倪。耶律楚材察觉到了这些，上奏说：“我们的天下虽是在马背上取得的，但是不可以像战争时那样治理天下。”多年研究汉文化的经验告诉他，要治理中原就必须用中原的制度，推行儒家治国。中原的农耕文化进步于蒙古的游牧文化，后者被前者同化是历史的必然。

不过元蒙的汉化并不彻底，或者说失败了。其后的满清则把元蒙的演化过程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基本成功。到了满清晚期，无论朝野都被汉化了。清王室的退位，基本是人心所向，社会波动不十分剧烈。中共将来的退位，也应当借鉴这一模式。当然，民初的混乱遭人诟病，孙大炮是罪魁祸首。

中共所代表的肯定不是工业文化。虽然一直想说服别人，说它什么都代表了，“三个代表”，但完全不经推敲。从本质抽象上，中共代表了小部分的游牧文化和大部分的农耕文化。根据是，中共迷信暴力。它依然相信马上打天下，马上治天下。这方面的基因改造还不如八百年前的耶律楚材。二是农耕文化的本质特点与工业文化不同，不是创造和等价交换，而是严格的模仿与复制。农耕种植年复一年，拒绝哪怕一点点微小变化，看天吃饭。这些本质基因既深植在中华民族的血液里，也体现在中共的肌体上。中共提拔的官员，大都是中国人当中最保守代表农耕文化的那些人，要想让他们创造工业革命的业绩，勉为其难了。

游牧文化，农耕文化，工业文化，况且现在已经进入信息文化。只要受过基本教育，有着基础逻辑思辨头脑的人，都不难分辨出哪一种文化落后，哪一种文化进步。这里就不用先进这个词了，不想卷入意识形态漩涡。当然这些区分，显然不能被满脑子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中国人接受。这无所谓，谁也帮不了他们。时代潮流是不可抗拒的。

历史经验反复在说，正是学习和思辨，推动了不同文化的演变与同化。但一般人仍相信，战争和流血最有效，可惜他们是错的。希望我的后人，有朝一日能明白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不再被权力野心家们所蛊惑。

2021-07-10

（本文受万维"星辰的翅膀"博《谁真正仇恨中国人？恰恰是中国文化！》一文启示，在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