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影

天晴了，雨停了，韭菜们觉得自己你能行了。

天黑了，云散了，韭菜们又觉得自己完蛋了。

时而阴晴不定，时而蜜汁自信，是我大A韭菜的真实写照。

– 摘自网络

如今韭菜这个说法已经被拓展了，但就它原本的意思–股市散户，虽然幽默，但我不大认同。美加这边，散户被华尔街称作dumb money，但自己给自己取外号就没有。大家都是成年人，在一起玩，你可以选择不玩，但是选择了玩，就输赢都是自己的本事。如果有bully，那就要看是否违法，违法就可以检举揭发，不违法就是现实，看清现实换个玩法或者升级玩法就是了，不可神神叨叨自怜自怨，灭己之志气，长他人威风。

年轻时一直不喜欢周润发，因为不喜欢黑帮文化，小马哥叼着烟当街持枪乱扫，怎么就成了英雄本色了？但不能否认中国文化中江湖的概念深入人心。港剧有个老牌经典《大时代》，当年看录像发现那里边描写的香港股市，和周润发的赌神上海滩没啥区别，玩股票就是押上身家性命买升买跌，和《赌神》 里赌上一条手臂翻最后一张牌，还有《上海滩》里拿手枪指头决斗，一摸一样，江湖血雨腥风，相贱相杀！大结局刘青云拦下三位大佬的车“借运气”，帮他一起买升，最终打败沽空的郑少秋(丁蟹)，也让人心里直犯嘀咕，这样的联手合法吗？但当年这部剧被尊为商战经典，是我们很多大陆人的股市启蒙导师！我们对资本的最初理解就是来自江湖深重的香港。如今丁蟹效应早已成为历史，中国股市也走过了35年的风雨悲欢，但股市依旧满是江湖的传说，前一阵叶飞爆料又掀起了一轮股市坐庄源远流长的暗黑篇章。股市就是大佬吃肉小弟流血的江湖吗？今年3月份Bill Hwang的Archegos Capital基金由于股票下跌，800多亿刀还不上，只好爆仓躺倒当杨白劳，吓死黄世仁高盛狂抛105亿，摩根士丹利狂抛80亿，最后补回多少不得而知。但事后野村证券公布说将索赔20亿，接近瑞信的人士透露瑞信估摸着损失在30－40亿之间。看看，大佬吃不着肉还被放血，这又怎么解释呢？其实对资本市场的理解不能只停留在江湖，它肯定有暗黑的成分，但它是有一套规则的，是有法有监管的，至少应该是，它应该更像一个游戏，一个规则分明的游戏，犯法属于越界不能算在游戏之内。在游戏之内，风险是对等的，所谓大有大玩小有小玩，他吃肉我喝汤，公平竞技。

金融市场有两级，股票在公开上市IPO之前，是在个小圈子里先玩N轮的，叫一级市场或初级市场。那里没有散户，玩家都是有钱人或大机构。据说他们以折扣价格购买公司的股权，静等公司上市圈钱，是资本市场获利的主体，是大口吃肉的食物链顶端。是这样吗？也许是。2005年Accel Partners在一级市场A轮融资中花1270万买了小札12.7%的股份，当时Facebook估值1亿。当然Accel Partners也参与了之后的几轮 融资。Facebook2012年公开上市时IPO估值2800亿，涨了2800倍！可以拿出计算器算一下，单就A轮融资，Accel Partners在7年里啥也不干躺着就赚了多少。看来“他吃肉”确是事实。但是，有静等上市圈钱的，也有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上市，赔钱的。就说蚂蚁上市吧，2018年蚂蚁集团完成C轮融资时估值1500亿，各路大佬都插了一腿，连加拿大养老基金CPPIB都掺乎进去了，2020年11月时估值3150亿，是宇宙最大IPO！上市后还不知会涨成啥样，堪称2020这个倒霉年中唯一的狂欢! 一切都就绪了，酒菜都摆上了，突然老大一声吼，众人眼睁睁，煮熟的鸭子拍着翅膀就飞走了！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最乌鸦嘴的一个是今年4月Bloomberg Intelligence说蚂蚁将跌到290亿！看来没吃到肉还啃了一嘴泥，也是事实。所以，吃肉是背负了吃肉的风险的。一个企业从初创到上市，是资本运作的产物，资本运作是有风险的，有时风险还是巨大的。

资本，也就是金主爸爸，经历天使轮，风投，A轮B轮C轮...融资，把一家企业像孩子一样养大，比如蚂蚁集团成长过程中就经历了9轮融资。企业初创阶段会经历天使轮融资，有天使投资人，又叫种子投资或早期的风投，美加和欧洲都是网络化的天使投资协会，美国有ACA汇集了14000多个天使投资人，公司每年资助大约3500个初创企业，加拿大有NACO包括4200个投资人和企业孵化器等设施，欧洲有EBAN。近年来还兴起了网络股权众筹ECF，equity crowd funding，几百块钱就可以加入以前想也不敢想的风投资本家行列。中国著名的天使投资人有真格基金和创新工厂等。阔少王思聪也赫然在10大天使之列。

经过天使轮融资之后，企业过了初始阶段有了一定样子，进入成长期，一些风投或PE（private equity私人股权投资者）就陆续进场了，如红杉资本，IDG资本，经纬中国。他们带着钱，人脉，管理经验和各种资源，开始入股企业，并对企业进行ABCD...一轮一轮的融资，企业开始各种创新迭代提升，各种破茧而出，慢慢渐入佳境，企业进入成熟期。此时的企业是最肥肉的，PE大佬开始云集，也是最传统最狭义的PE。比如黑石，KKR，高瓴资本，就专门盯着这一块。PE有两种style，一种是leverage buy-out(LBO)，就是以小博大，借钱买下公司大部分股权控股，用的杠杆一般高达70%以上！然后PE会对公司采取一系列的商业操作，包括财务方面的借贷发债，甚至大刀阔斧的人员调整。这时间创始人和资本的较劲有时是白热化的，当年乔布斯被赶出苹果，就是公司天使投资人+资本运作人Mike Markkula的杰作。2017年Uber创始人Travis Kalanick被放无限期长假，也是背后资本的胜利。PE的目的就是把公司整到身光颈靓，然后上市圈钱，或通过并购或管理层回购等方式出售股份获利。另一种style就是growth equity investments，即不控股也不用杠杆，就入股公司跟着公司成长。这种方式在中国比较多，在中國buy-out比较难，中国特色吧。表面上PE是吃香的喝辣的，实际上都是实实在在的辛苦工作，企业和PE们是互相成就的。有了PE们的专业操作和资源，管控前期的风险，企业才有资质通过审核，上市发行股票。

世界排名头十位的PE基本都是美国公司，其中黑石连年稳居第一，在亚洲曾用名“百仕通”，大概是香港人的译法。伏明霞老公梁锦松就曾是黑石高层，妥妥的PE大佬。据说娶了伏明霞以后，常自称伏明霞老公，不提黑石，被认为很谦虚。哈哈。黑石资产管理总值(AUM)高达6190亿美元，比第二名Carlyle Group的2600亿高出许多。黑石在中国不太活跃。Carlyle2004年进军中国，投资了太平洋保险25%的股份，助力其成为中国第三大保险集团，并于2009年港交所上市。PE在中国叫私募股权投资基金，最大的是高瓴资本，AUM约690亿美金，创始人张磊是耶鲁的海龟，72年生人，当年就是河南一高考状元，什么背景也没有，有背景的人能那么玩儿命高考么？高瓴资本投资项目主要有腾讯京东美团滴滴蔚来汽车Bilibili爱奇艺UberAirbnb等等。另一著名PE红杉资本中国基金，AUM约400亿美金，创始人沈南鹏也是耶鲁海龟，67年生人，原本就是上海交大一学生，也是什么背景也没有。红杉的投资组合包括京东阿里蚂蚁今日头条摩拜单车饿了么滴滴爱奇艺蔚来汽车新浪唯品会拼多多快手等等。据说电视剧《欢乐颂》中靳东演的谭宗明，原型就是沈南鹏！剧中的台词是“谭宗明这种人我们惹不起，他动一动眉毛，上海不知道有多少公司会倒闭呢！” 这部剧为了拍得好看，有很多夸张的成分，但这句话一点不夸张。 听说在第三季里，靳东要追刘涛啦！期待。

一直有种说法，即中国一级市场英雄榜基本都是红二代官二代，前一阵传的刘鹤儿子刘天然(天一资本)、还有江泽民的孙子江志成(博裕资本)、温家宝儿子温云松(新天域资本)、贾庆林女婿李伯潭(北京昭德投资)...等等太子党都有自己所掌控的私募基金。是否属实，我无从知道，但make sense，因为在中国做生意，“上头得有人”是常识。但是光“有人”是不够的，要在人才云集的PE行业赚钱，day to day operation还得是张磊沈南鹏之流的有money sense钱感的平民天才！所以，喝汤的做一做吃肉的梦，我认为也是可以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嘛！

看看，阿里和腾讯都已经悄悄地变成大PE了！阿里的爸爸是软银，在日本。腾讯的爸爸曾经是李泽楷，后来李泽楷把股份卖给了南非报业集团，所以腾讯的爸爸远在南非。现在二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们已从被资本运作，摇身一变成为了运作资本的大佬！很多知名公司都是阿里爸爸腾讯爸爸一手养大的。中国曾经有家喻户晓的BAT，即百度阿里腾讯，人说：中国没有创业公司，只有已经被BAT投资了的创业公司，和正在等待被BAT投资的创业公司。如今百度没落了，跌出50名以外，阿里系腾讯系依旧火爆，而两个马爸爸据说也是风格迥异，各擅胜场。

2020年底世界有26家独角兽，中国占7家，字节跳动和滴滴雄踞第一和第二。字节跳动背后的资本有前红杉中国副总裁创办的源码资本、小米总裁雷军创办的顺为资本、美国的红杉资本、老虎基金、KKR、软银等等。滴滴背后有腾讯、阿里、高瓴资本、软银等等。前一阵张一鸣的退休是资本的意思，还是什么人的意思，还是资本和什么人妥协后的意思，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如今成功人士本人可以出自寒门，但是成功的企业绝对都是系出名门！背后都站着金光闪闪的名流爸爸！近来有个有意思的说法 “资本无序扩张”，虽然我始终没搞明白，这个“无序”是法律上的概念，还是管理上的概念，但是看来以此作为罚款和整顿的理由是绰绰有余了，去年互联网企业被指资本无序扩张，被整顿。今年教育培训行业又被指无序发展，被罚款。3月份以来各种七哩咔嚓，北上广深一片哀嚎，各大教培机构股价一路腰斩，去年底Silver Lake Partners，刚刚给中国三大教培巨头之一的“好未来”投了33亿美元，现在估计美国佬脸儿都绿了。也曾经两次巨额投资“好未来”占股7%的高瓴资本，“幸运地”在今年一季度清仓 “好未来”，毫发无伤。看来PE在中国摸爬滚打多年，确实有人身怀绝技。尽管如此，近年来这种隔三岔五就来个灭霸响指，绝户一个行当的情况，PE们以致全世界应该是从来也没见过的，资本项目的各种风险系数评估，估计也是乱了套，什么module都不好使了。资本练就的金刚不坏之身，是赶紧想想辙，还是干脆躺倒先喘几口粗气再说，我们拭目以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