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

武汉肺炎爆发，很多人又提起武汉人的绰号“九头鸟”。对这个绰号，穿凿附会的人不少。

这个绰号的起源，是历史不短的一首民谣：“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三个湖北佬，不顶一个九江佬。”

这首民谣的意思很简单，用大白话说就是：湖北佬很厉害，但远不如九江佬厉害。用大白话说，不能给人深刻印象，就不会像这首民谣这样传之久远了。

诗歌（包括民谣）要用意象说话，“厉害”就用了比喻“九头鸟”。时下有些人高来高去地谈论湖北人或武汉人跟九头鸟的相似点，纯属扯淡。民谣作者为什么用“九头鸟”呢？灵感来自“九江”中的数字“九”，并无什么深意。

这个绰号，时下基本上是用于武汉人，因为人们大多不知道它原本是用于湖北人。“武汉”和“武汉人”这两个称呼出现得很晚，是1927年的事情。那时，广州国民政府和国民党中央党部迁都汉口，把武昌、汉口和汉阳这三个城市合并，命名为“武汉”，又称之为“京兆区”，作为首都和直辖市。这比上述民谣和“九头鸟”用于湖北人晚得多了。

三镇合一的武汉，只有未满百年的历史。时下骄傲地诉说武汉超过百年的悠久历史的说法，那是从汉阳和武昌的起源说起了。看看地图，汉口和汉阳在长江西岸，武昌在长江东岸。汉口在汉江（汉水）北岸，汉阳在汉江南岸。汉阳城始于东汉末年军阀刘表命江夏太守黄祖在当时汉水北岸今汉阳月湖附近所建的卻月城，武昌城始于东吴孙权于223年在今武昌蛇山所筑的夏口城。明成化年间汉水向北改道从龟山以北汇入长江，原来在汉水北岸的汉阳府被新河道分割成南北两块，汉阳镇在汉水南岸了。“汉阳”的命名，依照的中国古代通则是：山南水北谓之“阳”（例如衡阳、洛阳），山北水南谓之“阴”（例如华阴、江阴）。这下变得名不副实了。到嘉靖年间，在汉水新河道北岸形成新兴的汉口镇，成为后来居上的华夏最大商业口岸之一，被誉为“九省通衢”。

民间俗语，不可穿凿附会。再举一个例子，是流行久远的骂人话“王八蛋”。这里面没有脏字，侮辱性却超强，是不适合骂脏话时的发怒者常用的。这很容易引人穿凿附会：王八的蛋是怎么回事儿？清代《笑林广记》说过它的来源，是读书人骂人“忘八端”。“八端”是儒家说的人生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没读过儒家德育读本的有的粗人，被骂得莫名其妙，就听成了“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