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轻

在我的六四征文后，阿妞跟贴说，如果北京、上海出现200万人的大游行，中共会出动轰炸机，炸马路上的游行民众，看你们逃不逃。还有比这更野蛮的想象、更野蛮的妞吗？不错，世界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疯狂，但谁也不能保证今后也不会发生，而且谁也想不出，真发生了，中国民众、国际社会该作何种反应。于是野妞的狂想赢了——只要是专制权力想做的事，一定能做成，什么力量都阻止不了，我只要证明，他们确实有报复民众、维护统治的决心和需要，小子们，你们的香港 6·4 在劫难逃。

现在离你论证中共的“需要”过去一周了，川普也开了绿灯，说这是中港之间的事，他不掺和，而郭文贵说的戒严都还没发生，反而是中共外交部在辟谣，反而还有4万香港公务员继续上街抗争，看来方方面面都没把你论证的中共的需要当回事。失落吗？我们不妨这样想，如果权力真有你说的那么为所欲为、无所不能，能让亿万人都不敢再乱说乱动，那中国近100年和近30年的巨大的历史变迁，都不应发生。且历史还在变迁的过程之中。如果中国现在已经“万古如长夜”，你还会在这抖机灵吗？野妞秉承专制主义意识形态，视万民如刍狗，只能自己骗自己。民众追求自由的顽强抗争，永远不会被权力的疯狂所彻底扼杀！

总算，野妞还知道习近平根底太浅，只在梁家河插过队，表现不好，靠了舅舅的关系，十次申请才入的党，上了清华的工农兵学员。除了收集名著的书名，几乎没怎么读过书，常用汉字都认不全，大家打心底里看不起他。不仅考察接班梯队的李锐看不上，梁家河的贫下中农都没人说过他一句好话。于是，野妞为了让她狂想中的专制权力令人信服，搬出毛泽东思想，吓唬大家说，毛思想的精髓就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不罢休又如何？文革的目的达到了吗？7~8年又来一次了吗？红色江山没变色吗？“四人帮”没被抓起来吗？人民都还“三忠于四无限”吗？

事实上，1）中共现在已不提毛泽东思想了。为什么？毛思想不是怎么杀老百姓的思想，而是怎样夺取政权的思想，夺取政权后，怎样继续革命，向共产主义过渡的思想。中共现在已不需要夺取政权，也不准备向共产主义过渡了，镇压民众，只为以权谋私，毛泽东思想帮不上忙了。2）毛的统治方式，邓江胡习都学不了。毛能以群众运动的方式进行经济建设，也能以阶级斗争煽动亿万人内斗，搞大规模群众性政治迫害，甚至不用出动军队，专政工具瘫痪了，也照样“继续革命”。毛对自己的期许可不止是千古一帝，而是中国的圣人（所以他心心念念要打倒孔圣人），他的话要被世世代代中国人记诵遵循。不想，文革太不得人心，“十里长街送总理”，圣人被周恩来当了去，且到了清明还不罢休，老毛气结，终于抛下圣人的妄念，派工人民兵挥棒出手。据说，毛一边看录像，一边流泪，倒不是为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民众，是为一旦出手，就走到他操控半辈子的民众的对立面，撕破了脸，半生心血，付之东流。

野妞大概没经历过毛时代和改革开放之初，她的病都是6·4 作下的。关于 6·4 ，我说过是两方面的矛盾相互作用的结果，一是民众要作共产党的主，逼它改革、开明、清廉、罢黜坏共产党，中共不肯；二是中共内部的路线之争、权力之争，是回到不折腾的文革前十七年，还是改革开放但不搞自由化？结果邓为了他的权力和历史地位，冒天下之大不韪，武力清场，扭转了中国的历史走向。如果没有第二方面的矛盾，中共与民众的矛盾不至于非得流血，大概率是拖延、对话、收买、分化、暂时让步、劝回学校，秋后算账。

现在中共内部，1）没有清晰可见的路线之争，习大权独揽，没有非杀人不可的压力。2）习又远没有邓当年对军队的控制力，何必冒出兵而后被国际制裁、被军队挟持控制的风险？3）权贵资本主义的目的是捞钱，你们不听我话，我就派军队杀你们，这么没理性，这么强的仇恨犯罪动机，那就没钱捞了，权贵资本主义的存在就没意义了。一般说来，基层的警察、城管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有以严刑恶法吓唬、维稳民众、向上级交差邀功的动机，他们往往也有野妞这类对上的权力崇拜。但真出现大规模民众聚集，成为全社会的问题和政治危机时，政治家们会不管不顾地采纳野妞式的城管思维吗？杀人还是捞钱，这个账算不过来？更何况这还不是内地民众，即使习最后为避免国际制裁，为保住香港独立关税区地位，真的顺了港人的意，双直选，也不会动摇中共对中国的统治和习对中共的控制。

前一段，《博讯》的主持人张杰写了一篇文章“习近平到底想干什么”，总结了各色老生常谈和细微差别，毫无新意，却在内地微信群中广为流传。若是我，我会另辟蹊径，这样问：习近平干不了什么？重新公有化，公私合营、恢复人民公社，干不了吧？闭关锁国，自力更生，干不了吧？重提阶级斗争，自下而上地揪斗走资派和资本家，干不了吧？把党国改为事实上的帝国，如何频当年所主张的，取消常委，把局委都变成家臣，干不了吧？把新疆的再教育营移植到内地，把所有参加群体事件的都关起来劳改，干不了吧？为把美军赶出亚太，在台海、南海寻衅，干不了吧？当然，还有重演 6·4 镇压，我说习干不了，野妞的城管思维说一定干得了。Anyway，这里最根本一点是，虽然 6·4 使中共的统治重回极权主义-以权谋私的原生态，但专制权力依然是有边界的、有约束条件的。历史的、社会的、党心军心的，国际社会的，统治集团内部各派之间的利益博弈，甚至互联网上的舆情和人心向背。总之，一句话，改革开放40年给中国社会带来的深刻变化，权贵资本主义的“中国特色”，既抹杀不掉，也改不回去了。

香港6·4 的具体的可能与不可能，我都跳过，集中讨论野妞的狂想和城管思维。我知道野妞不是五毛或第五纵队，她的毛病2条，一是崇拜强权，很热心地为他们着想，太势利，以至于看不见历史的趋势和民众的力量。二是急于抖机灵急于当网红的低级趣味，语不惊人死不休。稍微有点自制力，看点书，看点靠谱的历史，这 2条 就能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