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不算话，做了坏事被人抓了个现形，人家第一次、第二次原谅你了，你第三次再犯，一错再错，最后人家对你来个重拳惩罚，你有什么话说？

思想觉悟低，或者叫三观不正，精神境界差，你这样的人不得到报应，那还有天理吗？中兴的问题就是这么个理。

灭顶之灾！因为中兴产品的基础，是建立在美国技术之上的。美国对中兴全面技术封锁，尤其是关键的芯片断供，那就等于中兴产品的先进性与竞争性不复存在，并且有些产品甚至不得不停产。那么，中兴好不容易挣来的国内外市场，将只能拱手相让于他人。

或曰，美国不供应芯片了，中兴可以到别国采购。对不起，买不到。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芯片，只有美国、日本、德国等几家。一方面，这些国家全跟美国一伙的，另一方面，以前没有从美国以外的国家买到那些芯片，不就是谈不拢或人家拒绝卖给你嘛。

或曰，正好，我们自力更生，奋发图强。对不起，短期内（这个时长预计为二三十年左右）我们做不到。原因有四。一是先进的高技术芯片要有长期的技术积累和高精尖的设备配合，我们没有。其中，仅光刻机我们就造不出来（有吹牛的，但性能根本达不到），人家以前也不肯卖给我们。而要造出高精尖的光刻机，又要有一大堆复杂的技术、设备与先进材料配合。那是一环扣一环的。目前，世界高端光刻机被荷兰ASML公司垄断，Intel曾试图扶持日本尼康以平衡竞争，但未能成功。二是高技术芯片试错成本高，流程长，参与协作的工种多，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会失去大量的时间与成本。等你好不容易搞出来什么，人家在技术上又往前迈出一大步了。那你研究开发出来的东西，还是落后的废柴。三是我们的教育、科研机制有严重的难题，在体制没有根本性大改并理顺之前，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让人增加一次次的失望。四是人才紧缺。芯片研发极要人的创造性与想象力，也需要强烈的职业荣誉感，但中国大学生这方面实在比较弱。

原本在1990年代，美国是对中国企业全面高技术封锁的。但随着中美经济的相互融合，美国对中国的技术控制实际放松了，中兴、华为等，渐渐得到美国的特许，或者说开了绿灯。但美国对技术转口到伊朗、朝鲜、苏丹等那一类国家，有着严格的限售令。这也是说，看似中美两国常为一些议题争得很厉害，但美国并未将中国真当作什么敌对国家，没有让中国放在伊朗、朝鲜、苏丹那个一个位置。中兴等中资企业，也明知美方有那样的要求。借助美国的技术，中兴、华为等也积攒一些自己的技术，赢得了国内外不小的市场。这很不容易。没有美国的技术就没有中兴、华为等中企的发展，这也是明摆着的。理当知道感恩与珍惜。

可是，2010年，中兴却通过“通过在北京注册的空壳公司，向伊朗倒卖了大量禁运IT软硬件以及软件技术（包括一个功能强大的监控系统），价值1.3亿美元。此事于2012年被人举报，美国FBI随即开始调查。调查也发现了中兴其他违规行为。美国鬼子做事，一定要搞得实证，调查就要花费不少时间。FBI设法找到中兴的内部密件（据传一是从中兴董秘电脑中发现，一是被一位犹太律师举报）。2015年，美国正式起诉中兴，中兴高管拒绝出庭。2016年3月，美国因此对中兴进行技术管制（第一次技术断供）。中兴随后更换管理团队，新团队与美国谈判，庭外和解。美国因此对中兴采取“临时延长出口期限”的办法，继续放行对中兴的芯片等供货，同时要求中兴整改。2017年，中兴同意向美方缴纳8.92亿美元的罚款。中兴与美国商务的一纸协议结束美国对中兴长达 5 年的调查，协会规定，日后中兴若违反此协议，还须额外支付 3 亿美元罚款。此事基本解决。

作为其中一个和解条件，中兴承诺严肃处理涉案员工，其中4名高级员工裁退，另35人予以纪律处分，并扣除他们全部或部分基本工资所得之外的奖金。原因是在5年调查中，这些员工或中兴违规行为中扮演重要角色，或在调查中欺骗、误导FBI探员。可是，就这样一个承诺，中兴完全不当回事，仅开除4名员工，其他35名涉案的员工非但没有处罚，甚至还要进行内部表彰。2016年的奖金，仅1人未得。认死理的美国调查人员再经调查确认中兴如此不讲信用，结果，美国对中兴的7年惩罚就说来就来了。只不过时间点刚好碰上所谓中美贸易战，有人又将此事往贸易战上乱联系。这是中兴违规案6年来不当应对的必然的结果罢了。

凭心而论，在处理中兴违规问题上，美国鬼子是相当友好的。一再给予你机会。2015年，中兴的管理层拒绝出庭，依美国法律就已经可以对你重罚了。到2016年看你换了管理层，态度也不错，那就与你开始庭外和解谈判。2017年谈判成功，达成协议，8.92亿美元的罚款倒在其次，美国佬更看重的是你的承诺。欺骗在美国最易出大事。你若继续蒙骗，那就只能对你不客气了。

由于中兴问题，美国也对华为等中企加强监管，发现问题后也开始了调查。中兴、华为等产品在美国及多国被禁售，与这些调查也有关，并且还被怀疑做木马之类的嫌疑。国内一些产品随便加个木马，开个后门根本不算事，在国外若被发现或严重怀疑，那同样也是大事。这不能看作对中企的歧视，而是美国司法举一反三的习惯性动作。你没有问题，清白的，人家不会把你先抓起来再找证据或栽赃。福耀玻璃在美国也曾遇到恶意举报而被调查与起诉，但福耀玻璃讲诚信，积极应诉，结果证明了这家企业的清白，反而令福耀玻璃在美国春风得意了。就连曾经的竞争对手，如今也成了福耀玻璃的合作方。你有问题，若发现中企违规行为很多，那就得进一步增加对中企的核查力度了。同时，在国家政策上，也会因此加大对中企的技术管控。原来可以向中企售卖的技术，干脆就重新禁售了。你说这是美国有意在技术上打压中国，可是，若没有中兴违规事件等，人家也没有对你中企怎么的呀。真要全面技术压制中国，人家又哪里需要针对你的中企违规行为调查后采取什么行动？还跟你搞什么庭外和解？直接将你列为伊朗那种全面技术禁运国家，不就得了？

对2015年以来这场官司的生死劫居然没有足够的清醒的认识，滥用美方的容忍与信任，信任过度透支了，事件就最后完全失控了。

中兴等中企应当很清楚，你的发展是建立人家先进技术基础上的。

美国技术领先的现实，你依靠激愤的民族情绪根本无法与之对抗。那就应当尊重这个现实，好好地做好中美间的技术桥梁，通过企业的不断发展与技术的投入，设法拉近中美间的技术距离。我们与美国有合作，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仰望未来，实际正是美国对中国释放的最大善意。当然，这也是中国以市场换技术得来的。俄罗斯没有这个渠道，他们的电子、电信、信息、系统集成及整个制造技术，就全面落后了。所以，我们见不到俄罗斯的家用电器、电脑、打印机、手机、汽车、无人机、机器人、软件这些现代科技产品及服务，那个国家只剩下石油和一点点吹牛的军火。成为那样一个俄罗斯，是我们期望的吗？符合我们的国家利益吗？

有人说中兴太笨，其他一些企业跟伊朗等国做生意，手脚抹得很干净。这仍是错误的认知。中企与美国合作，也离不开美国的技术，更要注重契约精神和遵守当地法律，应当要做的，就是成为国际合作的典范企业，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为国争光。我们技术不如人，用我们的诚信与守约来取得人家的信任，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得以借势发展。

有人说美国此举是由于5G中国领先而刻意打压，这种猜想没有意义。5G虽然中兴、华为提出了一些构想，但谈不上中国领先，因为5G的核心技术，以新型芯片、元器件和波形和多址接入技术、编码技术、多天线技术等为基础，软件技术必须建立在硬件的基础上。而软件确立的通信协议标准，又必须通过国际协商来确定。没有相应的先进硬件，5G的一个基站都建不起来。

又有人说，现在的中国就是要全力发展芯片工业，从而让我们的技术不再受制于人。这样的思维若用于自强有一定的道理，但并不成熟。第一，我们与美国的技术差距不仅差在芯片技术上，芯片前面也说了，不是你空有一腔热血就能追赶上的，更不可能弯道超车。第二，即便我们将来芯片技术不用受制于人了，如果伊朗那样的国家仍被美国列为全面技术制裁的国家，我们也真不可以贪小便宜。伊朗那样的国家才多大一点市场？美欧又是多大的市场？当然，芯片等科技，或者所有的尖端科技，中国都应当投入，至少能在有可能突破的领域多投入一点，早点拿下关键技术。技术强，企业才能强，国家才可以强。我们有了自己的一些领先技术，那就有可能与国外进行技术交换，从而更好更快地全面发展。

还要看到的是我国现在军工技术因为中兴的错误行为带来隐忧。中国相控阵雷达等，也需要先进的芯片。现在，我们的相控阵雷达等性能，已经不输于俄罗斯与欧洲，重要原因之一是得到美国的芯片。虽然未达到美国标准军工级的，但达到了工业级。那类芯片，按约定是不能转移为军用的。不过，在中企与美方合作良好的情况下，美国对此也就睁眼闭眼，不和你太认真。就因为这些芯片在中国范围内使用，也由于中美关系的主轴，不是一些人所以为的那么糟糕。但是，你若将这技术的东西转售给第三国，而且是与美国非常敌视的国家，那就真成为问题了。你严重过界了，又严重破坏基本规则，就这么简单。

如果你真正爱国，就当严厉谴责中兴这种愚蠢的荒唐的企业行为。这样的行为，与叛国卖国有什么区别？

中兴的教训，再证老航提出的思想才是第一生产力的观点。你心术不正，就没有办法做好企业。企业在脑子进水的管理层手中，再大的家业，也可能一夜间败个精光。遴选国企管理层，监管企业的经营，培育健康的企业文化，真该认真反思并换一种思路了。

金波：中兴遭禁运的背后，美国半导体芯片业内人士怎么说？

4月16日，美国商务部长威尔伯·罗斯(Wilbur Louis Ross Jr.)宣布：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BIS)对中兴通讯实施禁令，禁止所有美国企业在7年内与其开展任何业务往来。

2017年3月，美国政府指控中兴通讯非法向伊朗和朝鲜出口电信设备（包括列入限制出口名单的美国产品）并作出虚假陈述和妨碍司法，中兴通讯同意合并民事和刑事处罚向美国政府缴纳11.9亿美元罚款，并同意暂缓执行“7年的出口特权限制”，但如果中兴未能满足协议要求，或违反美国出口管理条例(EAR)，此限制就可能被激活。

和解谈判里有一项内容就是中兴通讯处分从事违法行为的员工，美国商务部的公告里称：中兴不但没有处分这些员工，还发给全额奖金，同时向美国商务部报告称已经处分了这些员工。美国商务部长罗斯说，中兴在当初被抓住时说谎，在缓刑时说谎，在观察期时又说谎。

于是，悬在中兴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砸了下来。消息一出，中兴通讯的A股H股均已停牌。

由于中兴的产品和设备中包含大量美国产的半导体芯片和其他软件、硬件产品，尤其是各类芯片产品目前还远远不能实现国产化替代，美国商务部这个禁令将重创这家中国第二大电信设备制造商，有分析人士称，中兴恐将倒闭。

对此我们采访了“北美中国半导体协会(NACSA)”主席金波先生，请他谈一谈作为多年浸泡在美国半导体芯片业界的业内人士对此次中兴禁运事件的看法：

北美中国半导体协会(NACSA)主席金波先生

问：4月16日，美国商务部宣布对中兴通讯实行为期7年的禁运。现在的舆论基本上是两种倾向：第一种是中兴违反美国对伊朗出口管制，在2016年被抓住，2017年中兴认罚后，没有执行和美国商务部的协议（未处罚或减少35名员工的奖金），目前造成这种自己“作死”的局面；第二种是认为美国此举是对中国贸易战的一部分，精准打击中国的科技竞争力的“掐脖子”行为，意在阻止中国的引领5G时代到来，阻止“中国制造2025”。您对此怎么看？

金波: 两种因素都有。如何对付美国政府，ZTE应对完全失败。还是国企一贯的习惯思维，以为可以花钱消灾，简单的认罚巨款(9亿美元)了事。殊不知，拿这些钱可以请多少律师和lobbyist（游说的说客），即使官司打不赢，拖也可以拖上很长一段时间。听说中兴为了省钱，律师都没有好好聘请。在我看来这也是一件好事。可以随时踢踢国企屁股给其他国企提个醒，不好好管理公司，也有倾家荡产的可能。

这次美国拿中国半导体产业精准打击，这和国内某位投资大咖几年前在美国和台湾半导体产业夸夸其谈，威逼利诱，十分高调有关。口气很大，要买美光，又要买西数，但又虚晃一枪，引起美国台湾业界纷纷侧目，人人自危，纷纷向政客和政府求援。CFIUS（美国外商投资委员会）越来越严就是其初步后果。这次中兴危机以后，接下来还有什么，还不可知。可笑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透过现象看本质，才清楚这位大咖是墙外开花强内香的套路。在国外轰轰烈烈，为的是为国内控股公司发行天量增发造势。靠套路是不能振兴中华的。但靠套路可以圈到不少政府的资金和地皮。哦，对了，那位大咖以前是开房地产公司的。

问：国内网上许多网友呼吁抵制美国手机品牌（如苹果等）作为反击。您认为“抵制苹果手机”和此次“中兴禁运”有什么关系吗？

金波: 不用反制苹果。第一、国内手机市场苹果占有率一直在降，有些跟不上国内手机用户的口味了，也缺失一些国产手机标配(譬如没有双卡双待);  第二、反过来说，在国内抵制，国内消费者能配合吗？以前不是抵制日货吗？国内消费者还不是屁颠颠去买马桶圈吗。

没有效果的事情不如不做。

问：您能谈一下“基站芯片”和“消费级芯片”的区别吗？中兴或者中国的其他通讯和手机厂家对美国这两类芯片的依赖程度如何？美国此次的禁运会给中兴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金波: 只不过市场应用不同而已，基本上都是芯片。中国在芯片设计/产品还是一个刚刚起步的阶段。比美国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这次中兴估计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问：在半导体行业，中国和美国及其他先进国家和地区的差距在哪里？中国有没有半导体设计和生产不平衡的现象？

金波: 半导体产业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国内晶圆代工刚刚可以称作是第二梯队。其他的暂时都不入流。华为海思有华为手机支撑，在很狭窄的应用领域有所建树。不是平衡不平衡的问题，现在还是有或没有的问题。

问：半导体是一个高投入，需要规模效应的产业。当今的中国似乎不差钱，近年来在互联网行业，如打车、单车、外卖等行业的投入资金非常大，为什么在半导体这样的数字时代的战略物资这样的行业投入反而不够？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金波: 金融泡沫的典型表现。其实都是在炒快钱，击鼓传花。利息差这么大，投资方其实就是做套利的买卖。每年套利的空间大约在6.5%以上。这也是国内投资只看P/E要大于15倍的由来。

半导体投资周期比较长，自然不是投资资金的菜。加上国内税收这么高，做实业能赚钱吗？国内的增值税是一个恶税。国内这个税制是反对企业做任何研发的。按照国内税制，研发费用不能抵税，相当于直接削减利润。还有就是管理成本、人员成本和信息成本等等。这些造成了中国的半导体芯片的投资环境和美国相比处于劣势。

点到为止。不然可以讲一天。

问：有人评论这是特朗普的“杀敌1000，自伤800”的行为，您认为中兴禁运对美国的半导体行业的影响如何？

金波: 基本没有影响。第二天美国半导体股票大涨就可以说明美国产业的态度。

问：您认为在美国这些半导体公司工作的华人工程师和管理人员会不会受到中兴禁运事件的影响？您在这个行业的朋友和同事们怎么看待这个事件？

金波: 总体上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具体日常工作上当然有很多影响，比如我们协会一位理事说，他的市场和技术团队飞机刚落地中国，已经到了中兴门口准备 接下来跟中兴的交流会怎么办？接着董事会问他这事对我们今年的业务影响多大等等。

他还说，我不想在这作任何政治评论，因为两方都有自己的道理。中国是我娘家，美国是我婆家，我真心希望两家都好，不打架。

问：半导体行业是一个高度技术密集的行业，美国时常有舆论称：中国偷取美国的高科技技术秘密。FBI局长雷伊前一阵也指称：在美国的华人学生学者可能盗取美国的技术，这是两个社会的对抗等等。您给这些在美国半导体行业或高科技公司工作的华人工程师有什么样的建议忠告？

金波: 第一、尊重知识产权;  第二、尊重法律。就是要知法懂法。很多事情其实在法律架构安排适当的情况下都是可以做的。起码可以保护自己。

问：您连任“北美中国半导体协会”几任会长，目前是协会的主席，您能介绍一下“北美中国半导体协会”这个组织和他的主要宗旨吗？

金波: 北美中国半导体协会(NACSA)于1996年在硅谷成立，是一家致力于促进中美高科技行业交流发展和创业追求的专业团体, 现有5千多名会员, 与中美两国政府和主要的高科技公司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NACSA的目标是通过创造交流机会和信息共享，为促进美国和中国半导体和新能源高科技行业人士间的交流与合作架设桥梁。NACSA的哲学观点是在实践中学习，在参与中合作，在互动中交流，在努力中创业，在贡献中获益。本协会的介绍，请参阅 http://www.nacsa.com。

作者：金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