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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反贪,落网的都是群众 zt
送交者:  2016年01月27日08:11:33 于 [世界时事论坛] 发送悄悄话
    顾土

    今年是文革爆发50年。
    2015年底,有两件事引发了舆论的强烈关注,也引起了社会的热烈讨论,一 是已经退休的官场名人于幼军在大学开设文革讲座,一是电影《老炮儿》的上演。我将这两件相互并不沾边的事情捏合在一起,原因是两件事都与文革,也就是与 30多年前的记忆有关。一位党政前高官不忘文革,可见文革记忆对今天的重要;一部电影如何,姑且不提,但一部电影居然能引来对文革初期北京城生活的激情回 忆,这却是始料未及的,仅微信转发的各类文章就不计其数,没料到有那么多人对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人物、情节、日期、名称、派系、背景、结局,无 不一一呈现。
    可见,那个年代的事情根本没有被忘记,只要一遇机会,就会如潮水般涌来。
    如今,对70年前的事情,经过舆论不断强化,各种战役、各类人物,很多人都可以如数家珍;而对30多年前的往事,经过一再淡化,多数人都已经模糊直至忘却。这就好像老人,远的事情历历在目,近的事情一概糊里糊涂。
    即 使阿里巴巴的马云,那么聪明的人,还是个60后,在一次演讲中对30多年前的记忆都与真实相距甚远。为了表明如今的污染严重,他说30多年前癌症还很稀 罕,不像现在,四周处处是癌症患者。其实,30多年前甚至40年前的中国,癌症已是常见病,从孙中山直到焦裕禄、周恩来、陶铸、陈毅、谢富治、彭德怀,我 能说出一串因癌症去世的政治名人,安波、马可,中国音乐学院前后两任院长也都患癌症,英年早逝;在我的周围,亲戚、邻居有6人死于癌症。而且,那时的癌 症,肺癌、胃癌、肝癌、直肠癌、膀胱癌、胰腺癌,早已是什么类型都不缺席了。那个年代的农村,多半交通不便,很多农民一辈子没去过大城市,连县城都没见过 的也不是没有,即便患了癌症,根本不会去医院做检查,死都不明白怎么死的;哪里像现在,各个城市的医院挤满了农民,就算有人没钱看,但查还是能查出来的。
    在 各种失忆和记忆扭曲中,文革最为明显,这样一场彻底改变中国人心灵、颠覆中华文明根本的巨大政治运动,被不断想象化、碎片化,似乎只要今天对什么不满,文 革就会以理想化的参照系冒了出来。尤其针对当今的贪腐,许多人认为文革就是反贪腐,“贪官污吏最怕文革了”“只有贪官才反对文革”等等,这样的话语每天每 时都会出现在人们的交谈里、网页上、微信和微博中。
    最近,就连一些很有影响力的媒体在谈论文革时都将今年看作是文革结束40年的日子。其 实,文革结束应该以中共十一大为标志,也就是说文革历时整整11年,明年才是文革结束40年。这不仅因为这是时任中共中央主席华国锋明确宣布的,而且还在 于从逮捕“四人帮”到中共十一大,中国政治依然是在文革思维中运行:文革仍然被高调赞扬,文革中制造的冤假错案大多还在维持;“四人帮”的揭批方式仍依照 文革模式进行,并且被当做“第十一次路线斗争”;文革中的个人崇拜又延续到新一代领导人身上,名字前必须加上“英明领袖”、人民日报报眼每天刊登新领袖的 语录、新领袖的画像挂在了所有公私场所、颂扬新领袖的歌曲绘画诗歌故事纷纷问世。不过,这一年的文革,与中共九大之前的文革毕竟不同,与林彪事件之后的文 革也不一样,可谓文革的尾声。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记忆,每个人也有每个人对历史的态度,但是不管你如何认识改革开放前的岁月,无论你怎样只顾当下、不重历史,对改革开放前的那个时代,凡是过来人都应该具备起码的常识,没经历的人也不能靠想象来对比今天的现实生活。

    那个年代,贪污总是在基层

    事实上,文革与反贪腐没多大关系,将文革看成是反贪污,是一种幻觉,是任意杜撰。
    文 革不但没反贪官,而且还以批判清官海瑞肇始,用历史上最著名的清官为文革祭旗,我在一年前发表的《文革:只反清官  没反贪官》一文中对此曾有过详细叙 述。文革初期还对历史上所有的清官来了个清盘式的大扫荡,连他们的墓地都被捣毁,尸骨都被拖出来示众,理由就是清官比贪官更坏,因为他们有欺骗性,更有利 于维护反动统治。
    从发动文革的两个纲领性文件《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即“五一六”通知)、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通过的《中国共产党 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即《十六条》)看,都没有反贪污的内容。那个年代,假如将文革看作是反贪腐,恐怕还逃脱不了“转移斗争大方向”的罪名, 是会受到严厉批判的,因为文革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是“反修防修”,而反贪腐在历朝历代、在任何国家都有可能。这就好像批林批孔中夹了个批“走 后门”,那时就被定性为“破坏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
    的确,那个时代贪官很少,说来说去,只能举出两个最大的:刘青山、张子善。
    但 就在人们津津乐道那个时代反贪最大政绩刘青山、张子善的时候,谁都不想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是“三反”“五反”时期!时间在1951年底到1952 年10月,具体的称呼叫:在党政机关工作人员中开展“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在私营工商业者中开展“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骗国家财产、反偷工 减料、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
    然而,从此以后直至文革结束,你还见过刘青山、张子善这么大的官员被作为贪污犯揪出来的吗?没有,一个都没有!
    为什么没有?是因为打击贪污严厉吗?
    事 实上,自从刘青山、张子善被处决以后,各类运动一浪高过一浪,有政治的,也包含经济的,假如真有大贪官,肯定会作为一个大罪名、作为大功绩拼命宣扬。反右 派运动中的右派,可不只是知识分子,还有省长、厅长、校长呢,但他们的罪名里就是没有贪官这一条,如果有,岂不是更给力?文革期间,罪名无数,假如在走资 派、叛徒、特务、阶级异己分子的后面加个贪官,岂不是更具杀伤力?可惜,恰恰没有!那个时代,是个“莫须有”的时代,是个“逼供信”的时代,是个冤假错案 遍地的时代,但从中央文革到大小革命群众组织,后来又加上工宣队、军宣队、革委会,却都没拿贪官当回事,在罗织罪名时,也都没有这一最具煽动性的罪状。
    如果说“三反”“五反”之后还有明确反贪内容的运动,那就是“四清”和文革期间的“一打三反”了,然而,这两次运动整肃的对象都在基层。
   “四清”被称为文革的预演。早在1960年起,中共中央就曾多次发出在农村进行整风整社,开展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运动的指示,其中就有“清账目、清仓库、清财务、清工分”的“四清”做法,清的对象无一不是基层干部和农民。
    从 1963年在全国城乡开始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也就是俗称的“四清”运动,在农村先是“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和清财物”,后期又提升为“大四清”,即 “清思想,清政治,清组织和清经济”。1963年3月1日,中共中央通过《关于厉行增产节约和反对贪污盗窃、反对投机倒把、反对铺张浪费、反对分散主义、 反对官僚主义运动的指示》,又掀起了党政军机关、工业交通财贸系统和文教单位的“五反”运动。“四清”的一大方式就是中央领导率领党政军各级干部组成的工 作队下基层开展运动,下基层当然是因为那里才是运动的重点。
    “四清”运动在农村揭发出来的问题大多是:铺张浪费、挪用公款、多吃多占、贪 污盗窃、投机倒把、买卖婚姻、续家谱、修庙宇祠堂;城市“五反”运动中被揭露出来的问题主要是:铺张浪费、多吃多占、走后门、公私不分、不爱护公物、生活 特殊化。揪出的“贪污”分子有没有呢?从所有公开的资料看,非常多,截止到1963年8月,仅“五反”运动就揭发出全国各级机关企业贪污盗窃、投机倒把的 作案人数将近20万。据北京市公安局整理公布的贪污盗窃、投机倒把的典型中可以看出,其表现主要是,有的倒卖国家统配物资、统销商品和紧俏商品,有的倒卖 黄金和各类票证,有的城乡串通长途贩运,有的开办地下工厂、修建队、运输队,有的已经成为有组织的贪污盗窃、投机倒把集团。被揪出来的“罪犯”基本都是基 层干部、职工、工人、农民和居民,有很多后来被证明根本够不上贪污,有很多还是冤假错案,有很多更是计划经济时代的特有产物,今天看来,也与犯罪无关。
    “四清”运动当时在城乡各有样板,其中的“白银厂经验”就很有名,而且是中央最为重视的大案,也是牵涉严重贪腐的单位和干部级别最高的地方。
    白 银厂也叫白银有色金属公司,位于甘肃省白银市,在“四清”运动中被揭发出来的问题有:在企业职工生活困难时,利用闲置设备与当地农村搞“生产协作”;个别 干部多吃多占、损公肥私、官僚主义;生产管理制度不完善,有漏洞;精简企业职工时把握不当。当时在周恩来等中央高层领导的批示和关注下,由冶金部副部长率 领一个由处级以上干部组成的工作组前往白银厂处理整顿,最后认定这里已经被地主和资产阶级夺了权,其中有贪污盗窃、投机倒把行为的共379人,占职工总数 的3.7%。经中央批复,对公司5名主要领导给予开除党籍、留党察看和逮捕处分,对两名处级干部判处死刑或有期徒刑,先后有69名职工被戴上“地富反坏” 帽子,47名干部职工戴上“贪污盗窃分子”帽子,占职工总数的0.8%的人被戴上各类帽子。
    即使是这样一个“四清”的贪腐样板,在改革开放后也被平反,因为在白银厂中立案的630余件案子,绝大多数属于冤案。
    其 实,农村“四清”中间揭露出来的那些多吃多占问题,到我去农村插队时依然存在,从公社到大队的各级干部十分普遍。招工、当兵、入党,当老师、会计、拖拉机 手,当年在生产大队里可以捞到的最大好处,大多由干部的亲友优先获得,或者向干部送礼后才能从中分得一杯羹。我们村的知青,凡是当上保管员、饲养员、广播 员、小学教师的,哪个不向干部送厚礼?哪个不找关系?认干爹干妈的也不少。因为人民公社的体制下,宗族、人情、几个干部说了算的基本社会结构并没有改变, 无论谁当干部,都会走上这条道路。像典型宣传的那种大公无私的人不是没有,只是永远都在极少数。

    那个年代,群众贪污也是反革命

    文革是个大运动,其间还不时套着五花八门的各类运动,有个“一打三反”非常著名。1970年,中共中央关于反对贪污盗窃、投机倒把的指示是这样说的:
    失 败的阶级还要挣扎。一小撮阶级敌人不仅在政治上伺机反扑,而且在经济领域里对社会主义也发动了进攻。他们同暗藏在国家财经部门的坏人,内外勾结,利用资产 阶级派性和无政府主义倾向,煽动反革命经济主义妖风,趁火打劫,破坏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破坏备战,破坏无产阶级专政。他们有的侵吞国家财物,霸占公房、公 产;有的利用机关、学校和企业、事业单位的撤消或合并,私分公款、公物;有的倒贩票证,倒卖国家物资;有的私设地下工厂、地下商店、地下包工队、地下运输 队、地下俱乐部;有的行贿、受贿、走后门,私分商品;有的大搞黑市活动,牟取暴利。 他们千方百计以"腐蚀侵袭,分化瓦解,拉出去,打进来"的手段,企图瓦解革命队伍,破坏新生的革命委员会。这是新形势下阶级斗争的新动向。
    可 见,那个时代的贪污分子都属于反革命,是坏人,是阶级敌人,实际是政治罪,而且总是和盗窃、投机倒把捆绑在一起的,也就是说,与偷东西、倒买倒卖并列,矛 头所向自然都是最基层。这样的“罪行”大多来自基层干部、机关普通工作人员、会计、出纳、保管、采购,甚至是农民、工人、售货员,都不属于官的范畴。什么 是投机倒把呢?文革期间有个很有名的电影《青松岭》,里面的反面人物车把式钱广,因为运输时夹带着倒卖山货,就叫投机倒把。这个罪名,如果放在当今,大概 谁都逃脱不了入罪的下场,尤其农民、股民、商贩,再加上炒期货的、玩基金的、倒腾外汇的,哪个不在投机倒把?而且远比过去那个时代严重百倍。
    “一 打三反”的结果,还真是以打击所谓反革命为主,整个运动中,被“从重从快”判处死刑的“现行反革命”有十三万五千余人,而所谓贪污,战绩并不显著。 1970年到1975年,新华社和人民日报的报道或文章凡是出现“一打三反”战果时,多是笼而统之的大批判、表决心,即使有些文字在介绍本单位的经验时提 到揪出了一批投机倒把、贪污盗窃分子,也没说具体情况。从这些单位看出,无非是些基层的公社、批发店、商店,所以,那些“分子”大概也脱离不了保管、会 计、采购员之类。从各地可以查阅的“一打三反”档案看,战果以群众为主也是事实。
    1970年1月14 日的人民日报第2版发表湘才的文章《打击敌人就是保护群众》,对反贪战果为何以群众为主做了如下解释:
    正 当我们狠抓经济领域阶级斗争的时候,有些地方出现了一种怪论,说什么‘搞经济问题,是矛头对准群众’。我们认为,这是一小撮阶级敌人躲在阴暗角落里刮出来 的一股阴风。斗、批、改越深入发展,阶级敌人越濒于死亡,就越是要进行垂死挣扎。他们混淆视听,妄图搅乱阶级阵线,干扰斗争大方向,借以蒙混过关,这是毫 不足怪的。我们必须及时揭露批判,粉碎敌人的阴谋。狠抓经济领域里的阶级斗争,打击资产阶级的腐蚀和破坏,我们的矛头是对准一小撮阶级敌人,对准贪污盗窃 分子、投机倒把分子。这些家伙,是社会主义大厦的蛀虫,他们大挖社会主义墙脚,破坏无产阶级专政的经济基础,是社会主义的大敌,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他 们有什么资格充当群众?我们和他们之间的斗争,是两个阶级、两条道路的斗争。把矛头对准这一小撮,正是我们斗争的大方向,是为了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 本主义复辟,也是为了保护广大的人民群众。
    从这篇文字看,群众确实是反贪的对象。
    1979年,当黑龙江的一个小官,或者叫吏的王守信案件被披露后,全国引起震动,各地相继揭露了一些贪污盗窃的典型案件,而王守信正是从收款员起家的。事后,1981年3月20日人民日报的评论员文章《反贪污盗窃的斗争要经常抓 》是这样说的:
   每天同钱、物打交道的人,如售货员、保管员、采购员、出纳员、会计员等,能做到一尘不染,两袖清风,需要有正确的指导思想、高尚的情操和严谨的生活态度。 我们党多年来培养、造就了千千万万这样的人,他们是各个企业、各个单位的中坚分子和骨干力量。国家和人民把财物交给他们管理、支配,是靠得住、信得过的。 但也要看到,确有一小部分人,利用接触钱物的方便条件,贪污盗窃,贪婪地侵吞国家的财产。对此,需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和客观的估价,不然就会丧失警惕,使 国家和人民的财产遭受损失。
    多年来,我们揭露和打击贪污盗窃分子,主要是用搞政治运动的办法,如“三反”、“五反”、“新三反”、“一打 三反”、“四清”,等等,这些运动所取得的积极成果应当肯定和维护。但是,由于一些地方和部门在运动中背离了实事求是的原则,错误地伤害了一些人,留下了 “后遗症”。有些地方已经或正在清理过去运动中留下的积案,这是十分必要的。审理积案时,一定要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该平反的平反,不该平反的不平反,不 能“一风吹”。不然,就会助长贪污盗窃分子的气焰,不利于今后的斗争。
    这段话,可以算是为以往反贪污运动做了个总结。

    那个年代,“贪污犯”是这样的

    文 革期间,有没有“贪官”呢,在文革中被揭发批判的人多如牛毛,可贪官的典型几乎没有,只有“四人帮”被捕后,靠文革起家的中共中央副主席王洪文被定为“新 生的资产阶级分子”,在揭发他的文字里能够看到一些腐败的内容。直至文革以后,文革时期的“贪污分子”才被不时揭露出来,不过,这些“贪污分子”的特征与 今天的贪官有所不同。
    1979年8月,黑龙江的王守信大案被公诸于世,举国震惊。8月16日人民日报第4版通讯《 触目惊心 发人深省 ——大贪污犯王守信为什么有那么大的神通?》是如此描写的:
    王守信一伙为什么能够贪污多达五十三万多元的巨款?为什么在长达七年的时间内,他们可以在省、地、县一些机关通行无阻,还被评为“先进单位”、“先进人物”?
    文 化大革命一开始,王守信这个(黑龙江)宾县煤建公司(后改名燃料公司)常泡病号的收款员,一反常态,跳将出来,组织了一个只有两个人的“捣黑窝战斗队”, 积极“造反”。她得到当时握有实权的县革委第一副主任的赏识和支持,压垮了“对立面”,夺了权。她煽动一些人揪斗煤建公司领导干部,把他们赶到农村劳动; 她捏造罪名,制造假案,把另一派群众组织的头头关押了七十九天。于是,这个善于钻营的家伙,一跃成为全县“响当当”的“造反派”。“造反”就要当官!“造 反”就要入党!这是王守信的目的。她揪斗煤建公司党支部书记时说得明白:“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要求入党十年了,你不发展,我早够条件了!”果然,没过多 久,经那位赏识王守信的县领导干部提名,王守信被任命为县商业系统革命委员会副主任。紧接着,这位领导干部又对商业革委会党的核心组组长说:“王守信的组 织问题,你们要帮助她。”授意发展她入党。但是,王守信不光彩的“老底儿”,使她在党员大会上没有得到通过。于是,这位领导干部又在县直机关干部大会上批 评:现在有的支部不纳新“响当当”的“造反派”,纳新“老好人”!施加压力的结果,使得人们今天在王守信的档案里发现了这样的奇怪现象:县革命委员会宣 布,从一九六九年九月十九日起,撤销商业革委会。但是九月二十日,这个已被撤销的单位,居然召开党支部大会,通过了王守信入党。十月四日,由这位领导干部 主持的会议上,居然根据已撤销的支部做出的决议和盖着已作废的公章的材料,批准了王守信入党!
    王守信贪污集团的主犯——白石营业部主任马 占清,是个吃、喝、嫖、赌、贪“五毒俱全”的坏家伙,自称“白石山寨主”。一九七二年九月,王守信召开支部会,让大家“讨论”马占清入党的问题。有个党员 刚刚提出一点不同意见,王守信便把脸一沉,大声训斥说:“咱们的党员都象马占清,我还知足了呢!”于是不经表决,强行通过。  
    群众气愤地把宾县燃料公司叫做“王记公司”。的确,王守信采取软硬兼施的办法,按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王法”,在这里建立了一个“独立王国”。
    同 王守信一样造反起家的一些人,控制了县里一些重要部门的实权。他们得了王守信的好处,就同她彼此串通、互相利用。县财政科一位副科长不顾财经纪律,在财政 科的帐上,给王守信立了个黑户头。王守信请客送礼需要细粮和饲料,县粮食局一位副局长就违反党的政策给她“批”,自己也从中捞一把。王守信需要安插私人、 扩大势力,县劳动科就有人给她搞空转空调。王守信成车成车地拉一、二类物资送礼,县工商科就有人给她开运输证明。
    宾县人说王守信“神通广大”:别人搞不来那么多的煤,她能搞;别人要不来汽车,她能要;她能够让别人的儿媳妇更名改姓冒充女儿“顶班”;她可以通过“活动”随意给人长工资……。
    她 的算盘是:你以权谋私吗?好,我就投你所好,为我所用。松花江的鲤鱼是送礼佳品,她叫公司添置了两张大网,派人捕鱼,以便以鱼“钓鱼”。猪肉、蔬菜、瓜果 等农副产品,是送礼请客的好东西,她以改善职工生活的名义,非法占用二百二十亩农田作为“生产基地”,把相当一部分产品拿去“喂”那些她要用的人。一些干 部的子女上山下乡往上调的问题不好解决,她就搞了一个“知识青年点”,做招工、招生、参军的“跳板”,在这些人还没有“跳”走之前,不上工也可以照拿数目 不小的“工资”。她就用这种办法“抓住儿子,牵住老子”。
    请看送礼的规模吧,王守信说:“每逢大节,光送礼的酒,没有几十箱(每箱二十四 瓶)下不来!”据不完全统计,自一九七二年以来,王守信一伙请客送礼的金额达六万多元。各种物资有:酒八千四百多瓶,烟三千八百多盒,肉八千七百多斤,生 猪五十九头,鱼八千九百多斤,鸡蛋一千多斤,粮食六万多斤,饲料九万多斤……
    一九七三年下半年的一天,王守信找省燃料公司副经理高玉斌, 打算“蘑菇”两辆汽车。高玉斌毫不掩饰地说:“你以为要车那么容易?得托人、挖门子、请客、送礼!我这次出去调车花了不少钱,公家又不给报销。”(实际是 开白条报销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王守信立即看透这是个“吃主”,赶忙说:“没关系,弄车花的钱,你们报不了,我们报。”王守信回县以后,很快让她的 “副手”把一千元装在信封内,带进城,送给高玉斌。于是,经高批准,将省公司的两辆汽车批给王守信。就这样,前后七次,光高玉斌自己承认的受贿款就有一千 八百多元。几年来,经高玉斌批准,共拨给宾县燃料公司六辆汽车,一台加油器;还挤掉别县的指标,多批给宾县二千六百吨煤。
    一九七四年底, 县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主任(当时是县纪律检查员)杨振清正缺钱用。王守信主动找上门,借给他一百元。他平时买煤、拉柴需用汽车,王守信“慷慨”地给了不少方 便。就凭这份“人情”,当一九七五年春天,有人写信检举王守信贪污问题时,这封信落到了杨振清的手里,他不仅没有按信追查,反而把信交给王守信,并向她交 底:“信到我这儿也就算完了。”结果,一封对贪污犯的检举信,招来了坏人的一场镇压。
    据查证,王守信一伙从一九七二年以来,仅用煤“加 价”这种办法就非法骗取了一百二十九万元的巨款,除上缴一小部分掩人耳目外,扣留了九十三万元,藏在黑金库,供自己支配。她们从这笔款项中,共贪污五十三 万六千余元。其中首犯王守信贪污五十万零三千九百七十元。王贪污大量钱财,购置了多种高级消费品。破案后,除收缴了四十一万多元赃款外,还从她家清查出价 值四万余元的赃物。计有:电视机三台,电唱机、电风扇、录音机各一台,收音机十一台,照相机两台,缝纫机六台,自行车五辆,手表十八块,鸭绒被二十三床, 毛毯四十六床,各种皮大衣二十二件,狐狸皮筒三十八张,各种皮鞋六十多双,各种名酒六百零九瓶,高级香烟一千五百五十盒,等等。
    县主管部门和县革委会某些领导同志,过去认为“王老太太”很泼辣,很能干,全县烧煤全靠她,知道她送礼拉关系,也没制止。县里缺化肥,还派她出去跑。听到群众对他们一伙有反映,也只当作一般的“不正之风”,没有认真追查。
    从 王守信的经历里可以看出,在计划经济、统购统销、物资匮乏的时代,在文革这样的极端革命时代,照样可以不看群众脸色,照样一个人或几个人说了算,照样缺少 监督,照样可以送礼收礼直至行贿受贿。只是她的那些罪状恰恰与计划经济、统购统销、商品经济的不发达,与文革,结为因果。
    1977年,在中共十一大政治报告中,华国锋回顾说:
    一 些地方和单位资本主义泛滥,新老资产阶级分子内外勾结,城乡串通,猖狂进攻,使一些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的经济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极少数单位蜕化变 质。应当在适当时机大张旗鼓地放手发动群众,坚决打击贪污盗窃分子、投机倒把分子和各种资本主义的非法活动,坚决制止破坏国家计划的行为。要打击阶级敌人 的复辟活动,也要解决人民内部的资本主义倾向问题。
    从这段话可以表明,当时的所谓罪行与基层的联系实际上更为紧密。
    那个 时代的反贪,揪出的为什么都是群众?因为这是有重要理论依据的。1975年初,姚文元的名作《论林彪反党集团的社会基础》发表,这是经历了9年文革后的重 要文章之一,是对文革带有理论总结的纲领性文章,经毛主席审定后问世。后来揭批“四人帮“时有人想批判这篇文章和张春桥的《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被 时任中共中央副主席,也是当时负责宣传的汪东兴制止,因为他很清楚这两篇文章在毛主席心目中的位置。姚文元的文章中就引用毛主席的话说:
    “列宁说,‘小生产是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工人阶级一部分,党员一部分,也有这种情况。无产阶级中,机关工作人员中,都有发生资产阶级生活作风的。”
    所以,在文革时期的意识形态中,群众同样可以产生资产阶级,照样可以出现贪污腐败,这并不是官员的专利,与“走资派”也不结为因果。文革中间的反贪腐,目标指向基层,落网的是群众,可谓题中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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