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连宁

对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的“习主席访美每站均出现惊喜，惊喜连连”之说，全程筹备接待习主席的美国助卿拉塞尔一头雾水，说他真不知道什么是崔大使认为的惊喜： “我可以证明，实际上我们非常努力地是要避免出现意外。”习主席此次访英，又被驻英大使刘晓明称作“极为罕见的”“开辟黄金时代”的“超级国事访问”，谁晓得英国外交大臣会怎样共襄盛举?

英国人管那种左右逢源的狡黠，叫做“锅里翻猫”(锅里巧翻两面煎饼)。假如你刚观摩了刘晓明大使舌战BBC主持人戴维斯和马尔，就不能不佩服刘大使的颠锅技巧——两场舌战，大使他避而不答戴维斯与马尔的每一个提问，只管自己亮出反客为主、避实就虚的捣糨糊本事，现场表演了滚刀肉任谁都切不住：

当刘大使力挺中国投资英国核电时，就赞扬英国许多方面都比中国先进，人也聪明，借助中国的资金和技术为自己获益;当被提问为何中国限制英国对华投资核电时，刘又反诘早已视核电为夕阳产业的英国有钱吗?有技术吗?有专家吗?还强调中国要避免重犯英国犯过的错误，可笑不?

舌战中，刘大使既坚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对等原则，又坚称不对等也可以双赢;既宣称中国将严格遵循国际标准，又辩解人权、民主领域还是各有各的标准;刘大使还表示愿意花一整晚充分讨论政治问题，又表示不能任由负面言论发展·····

妈妈咪呀!这种精神胜利战术，真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当中国人沉浸在完胜的精神自慰中时，殊不知自己的不按牌理出牌，已经输掉挺多啦：输掉了诚实人格的互信，输掉了法权契约的互信，一直以来，我国内政上外交上可计算的损失与不可估量的机会成本，还不够高昂吗?

须知英美本是国际社会游戏规则的总设计师。现如今，随着投机取巧的中国人加入搅混水，原本那些建立在人格尊重与诚实推定上的国际规则，近年已不得不开始改按人格欺诈与恶意推定原则重新布防了，重新补漏了——WTO之外为什么又有了规则升级的版本TPP?中国人不该反省吗?

不妨扪心自问一下下：假如急功近利的中国人偏爱只求牟利，不求道义;只辨利害得失，不辨善恶真伪的“超常规、跨越式”战略战术，就不怕自己身陷失道寡助的国际孤立吗?

也甭管西方怎么不带中国玩啦，作为同胞，我都被本国外交官玩得五迷三道啦。其实，靠舌战赢取精神胜利，阿Q早已为我们率先垂范了——只不过煎锅里的滚刀肉，滚翻再妙也不过肉烂嘴不烂罢了。

譬如，刘大使前年靠舌战完胜过日本驻英大使林景一;可血拼日货的中国游客却践行着“抵制日货，不如抵制蠢货”。而刘亚洲政委近日也强调，日本4小时内全歼中国东海舰队并不是戏言;怎么一回事儿?你知道这个军力完败，那可是在中国连续20年军费保持GDP占比10%以上增长，而日本不仅连续70年军费增长不超 1%，还曾连续9年负增长之下的完败呀!请问：精神胜利有什么用?

又譬如，中国人不能只满足于自己强军备战地频繁军演，却不顾亮剑秀肌肉刺激了远邦近邻的军备升级，对不对?咱也不能只管铺展“海上丝绸之路”宏图，看不到东海南海上自己先就成了众矢之的，对不对?更不能只求自我精神完胜，不顾化友为敌地已经涉险了国际孤立了，不是吗?

还譬如，外交部发言人批驳美国关于中国人权的报告不符合事实。作为回应，史密斯议员邀请崔天凯大使到国会作证，逐一指出那些不符合事实之处;崔大使不敢赴约，但肉烂嘴不烂：“这些议员对中国无知!”记者问：“那您去作证，不正是教他们了解中国的好机会吗?”大使答曰：“他们缺乏学习能力”“我没有这个义务”——听到此言，忍不住每个中国纳税人要问了：你外交官没有协助驻在国了解我国的义务?既然如此，那十几亿省吃俭用的老百姓凭啥要供养你常驻国外呢?

其实谁都知道，“作伪与掩饰是畏怯与懦弱的表现”(培根语)。因而 ，“中国人的‘要面子’和‘不要脸’实在也很难分辨”，“这‘要面子’是一种‘圆机活法’”(杜重远语)。鉴于官员容易说谎成习，我曾建议今后招考公务员应加试测谎仪;又鉴于有些外交官甚至以圆谎技巧高明自诩，那么，测谎仪是不是该列为外交官的标配呢?

为什么?因为“张伯苓说的‘要面子不要脸’这6个字，足以囊括了中国人的劣根性”(杜重远语)，更因为“巧辩可以娱人，却背弃了正义;穿凿于词句的功夫，导致了道德的败坏。”(培根语)

“专靠说谎话的政治，无话不谎的政治，自己明知是谎话，而且已被戳破了，却还是非说下去不可的政治，似乎只有我们的国度里才有。······谎话政治不结束，中国人民的命运永远是问号。”(见吴晗《论说谎政治》)为什么?因为“盖一国之中再没有比狡猾冒充明智之为害更烈者也!”(培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