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年前的 1958年,中国又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人民战争——人雀大战。小小麻雀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伟大领袖亲自发动和指挥了这场消灭麻雀的人民战争。 1958年3至5月间,毛泽东在成都、武汉、广州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以及**八大二次会议上,都号召要消灭四害之一的麻雀。他说:“办法是,下定决心,统 一行动,分片包干,封闭粮食,撒下天罗地网,连续打歼灭战。” 麻雀被列入“四害”。兴师动众,全民动手消灭麻雀,必欲赶尽杀绝,亡其类、灭其种,不获全胜决不收兵!紧接着,舆论先行,《人民日报》发表一诗:“四月十 九,鸡叫起床,英雄人民,摩拳擦掌。城乡内外,战旗飘扬,惊天动地,锣鼓敲响。数百万人,大战一场。成群麻雀,累断翅膀。漫天遍野,天罗地网。树桠屋角, 不准躲藏。昼夜不休,张弓放枪,麻雀绝种,万石归仓。”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和中国文联主席的郭沫若也写得一首《咒麻雀》,发表在1958年4月21日《北 京晚报》上:“麻雀麻雀气太官,天塌下来你不管。麻雀麻雀气太阔,吃起米来如风刮。麻雀麻雀气太暮,光是偷懒没事做。麻雀麻雀气太傲,既怕红来又怕闹。麻 雀麻雀气太娇,虽有翅膀飞不高。你真是混蛋鸟,五气俱全到处跳。犯下罪恶几千年,今天和你总清算。毒打轰掏齐进攻,最后方使烈火烘。连同武器齐烧空,四害 俱无天下同。” 当时任教育部副部长的生物学家周建人(鲁迅之弟),于1957年1月18日在《北京日报》上撰文称:“麻雀为害鸟是无须怀疑的”,并批评了那些反对消灭麻 雀的人是“自然界的顺民”与“均衡论”者。中科院院士数学家苏步青,他敲打脸盆驱赶麻雀的新闻照片成了那个火红年代的剪影。
于是乎,一场前无古人,轰轰烈烈的人雀大战开始了。人们使用了各种武器,竹竿、红旗、鞭炮、石子、弹弓、锣鼓、喇叭筒、洗脸盆、气枪、假人、草人,不分老人孩子,不论工人、农民、干部、学生、战士,都投入战斗。一时间,红旗飘扬,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捷报频传:
1958年4月19日,首都北京300万人民总动员。那天,“围剿麻雀总指挥部”派出30辆摩托车四处“侦察”。市、区指挥、副指挥等乘车分别指挥作战。 在天坛“战区”,30多个神射手埋伏在歼灭区里,一天之中歼灭麻雀966只,其中累死的占40%。在南苑东铁匠营乡承寿寺生产站的毒饵诱扑区,在两个小时 内就毒死麻雀400只。 宣武区陶然亭一带共出动了2000居民围剿麻雀,他们把麻雀哄赶到陶然亭公园的歼灭区和陶然亭游泳池的毒饵区里,消灭麻雀512只。在海淀区玉渊潭四周5 公里的范围内,3000多人从水、旱两路夹攻,把麻雀赶到湖心树上,神枪手驾着小船瞄准射击,被打死和疲惫不堪的麻雀纷纷坠落水中。
当晚,首都举行了展示“战斗”成果的“胜利大**”,一队队汽车满载着已“灭杀”的麻雀和一批“麻雀俘虏”在长安街上浩浩荡荡地经过,全市人民无不拍手称 快。经过一天的“战斗”,战果“极为辉煌”,据不完全统计,全市共累死、毒死、打死麻雀83249只。据报道,忙活了一天感到疲惫不堪的首都军民“正在养 精蓄锐,好迎接新的一天的战斗”(见1958年4月20日《人民日报》)。
上海,12月13日凌晨,“战役”开始,全市10万面彩旗迎风飘扬,楼房顶、弄堂内、马路中、空地上,还有郊县的田野上,到处是人民群众“警惕的眼睛”, 呐喊声此起彼伏(没想到温文尔雅的上海人打麻雀还是把好手)。市区的公园、墓地、苗圃等处,设有150处“火枪区”。一些市民还接受了使用火枪的专门训 练,数百名“火枪手”严阵以待。市郊各县为打麻雀抽调了一半的劳动力组织起“灭雀”大军,披挂上阵。经过一天的“人雀大战”,到晚8时,全市共消灭麻雀 194432只(见1958年12月14日《解放日报》)。
据各地不完全统计,1958年全国共捕杀麻雀2.1亿余只,可怜的麻雀所剩无几。
一场围剿麻雀的人民战争胜利了,但恶果出现了:1959年春,上海等一些大城市的树木发生了严重的虫灾,有些地方人行道两侧的树木叶子几乎全部被害虫吃 光。中国科学院实验生物所所长朱洗,中国科学院生理研究所研究员冯德培、张香桐等科学家强烈要求为麻雀“平反”。1959年11月27日,中科院党组书记 张劲夫就麻雀问题写了一份报告,说:“科学家一般都认为,由于地点、时间的不同,麻雀的益处和害处也不同;有些生物学家倾向于提消灭雀害,而不是消灭麻 雀。”两天后,毛泽东批示:“张劲夫的报告印发各同志。”1960年3月,毛泽东为**中央起草关于卫生工作的指示,为麻雀平反:“麻雀不要打了,代之以 臭虫,口号是‘除掉老鼠、臭虫、苍蝇、蚊虫’。”
由于毛泽东错把麻雀当害虫下命令让全国人民消灭它,结果株连九族:所有麻雀及小鸟类在人多的地区都被斩尽杀绝,又加上毁林木到处炉火冲天大炼钢铁气温升高:失去了天敌的“猪儿虫”(蝴碟或者大蛾子的幼虫)几乎是几天时间就铺天盖地席卷四川大地。
学生们又接到命令去帮助农民捉虫,来到郊区只看见碎石铺成的公路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吃光那一片山地红苕叶又向另外一边转移的猪儿虫。每一平方公尺中少则几十 条多则一两百条,吓得胆小的女生们魂飞魄散全身发软,还有的紧咬牙关几欲哭出声来。偶尔驰过的汽车压得虫儿们噼噼啪啪响,公路上留下了两条满是虫子尸体的 緑汤黑水不见头尾的车辙。仍然有源源不断的无数虫子们前仆后继浩浩荡荡涌过公路来……
不知道是哪一个女生先呕吐,立刻干呕声不绝于耳哭声也此起彼伏乱了场面。老师只好把同学们叫到路边虫子稀少的地方声色俱厉的批评小女生们娇气。还叫学男生们把指拇粗的虫子放到手心现身说法,说这虫子吃素不吃荤不会咬她们。
好不容易才达到指定的地边只见一地的红苕苗已经被啃掉多半,大部份都只剩下了光杆杆。在以捉虫多少论劳动表现评分的鼓励下,男生们争先恐后捉起虫来。不一会各人带来装虫的东西就分出利弊:捅和洗脸盆最好,筐类和口袋最麻烦。因为虫子有许多脚不甘心被擒轻易就能够逃出来。
虫子之多任何一苗上都可以捉到几条,哪怕闭上眼睛用手摸也能够捉到。仅仅过十几分钟就有男生端着大半盆花花绿绿正在盆中乱爬的大小猪儿虫走向站在空粪坑边上的老师呈交战果,让老师在他名字下记上大慨斤数。
老师对这些半大男子汉们十分满意,却望着神色各异的女孩们不是滋味:只见有的心颤手抖用兰花指好一阵才捉住一条放进口袋它又偏偏要往外爬;有的用两节小树 枝当筷子夹住虫子怎么也把它扯不下来;还有的干脆用泥土砸、用树枝把它们往土里剁。但这一砸一剁之下虫腹爆裂开来那黑緑色的污汁立刻沾上粉面桃花和衣物, 惊得少女们花容失色泪挂腮边。
在旁边的正好是她那“秘密”让我偷看过还不满十三岁的小女生,回头一看好可怜:一个掉瓷的旧大瓷碗里仅有不到十条!一条大大的虫子爬上了她拿碗的大拇指, 吓得她花容失色一下子将碗打翻在地,弄得她牙关紧咬要哭不哭的样子。大约是曾经不知羞耻的眼睛弄得心中有愧的我想将功补过,便提着桶过去几把就将正慌忙逃 命到处乱爬的虫们抓进我的桶内,又把她碗中剩下的两条虫子抓来扔进桶中提了就向老师走去。
目瞪口呆的她开始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抢她的虫子,当听见我故意大声向老师说桶内的虫子是她和我共同抓的时才明白过来。并且理由十分端正:“她的碗太小。” 老师当然看清楚和明白这一切,她没有揭穿我的谎言反而表扬道:“一个领导干部家庭出生的同学不怕脏胆也大,能够捉这么多还有团结互助的精神应该表扬!”
回到她身边我们就名正言顺的一起捉,她只泪汪汪的看我一眼就下埋了头。虽然没有说过一句话却发现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流不完。
中午同学们到下面田里洗了手各自吃自己带来的干粮。下午三点那可以装两百多挑粪水的粪坑里大半坑猪儿虫在石灰中垂死挣扎,看得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第二天的班会上又再一次受到老师表扬,说我如何勇敢是第一个敢直接用手大把大把抓猪儿虫的同学;她哪里知道我这个干部子弟十岁前的童年是在农村渡过的,实际上早就是一个外表文静却敢抓蛇捉蚂蟥的货色。
这么多年过去,那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的猪儿虫恐怖景象还偶尔会在梦中出现,唯一没法想像的是那个爱流眼泪笑起来又是那么可爱动人的小女生如今是什么模样?不知道她老公会不会欺负她?哭的时候是不是还那么让人心疼?还记得“抢虫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