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华说印度，第102期
画饼、危机、野心
——解读2022年印度莫迪总理独立日演讲
每年的8月15日，当中国人民庆祝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鬼子战败投降的时候，印度也会在这一天隆重地庆祝印度独立日。不过，印度人在庆祝独立日的时候是不会顺带纪念二战日本战败投降的，一方面可能的原因是二战中印度是难得的大后方，日军的侵略最多也就是打到印度东北部的中印缅交界地区，印度人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体会远远没有中国人民深刻，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是日军当年曾扶持过印度民族独立的著名人物鲍斯组建了反对英国殖民者的“自由印度临时政府”和“印度国民军”，同英军和中国远征军开战但最终全军覆没，而鲍斯被印度人视为争取民族解放和国家独立的大英雄，莫迪每年独立日演讲都会称赞他。因此，在不少印度人的眼中，日本帝国主义实际上“帮助了印度”，从而对日本一直持有好感，于是乎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印度纪念日本战败就是纪念鲍斯领导的“印度国民军”战败，这显然让很多印度人难以接受，也就无从谈起在8月15日印度独立日的这一天同时庆祝日本投降了。
印度纪念独立75周年标志
印度独立日和日本投降日在同一天倒真不是历史的巧合，而是纯属英国殖民印度政府末代总督蒙巴顿（Louis Mountbatten）个人喜好的决定。蒙巴顿在军旅生涯中屡战屡败，饱受非议，但是他在担任东南亚盟军总司令的时候幸运地赶上了日本投降，捡了个大便宜。于是，8月15日成为蒙巴顿的幸运日，而他作为英国殖民印度的末代总督，也运用自己最后的权力将8月15日定为印度最终独立的日子。
印度总理莫迪在红堡发表独立日演讲 | 图源：莫迪推特
印度独立日的一项传统纪念活动就是印度总理在首都新德里红堡发表独立日演讲。今年也不例外，宣讲功底深厚的莫迪又进行了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讲。不过，纵观演讲全文，我感觉相比于莫迪前几年的演讲内容，今年莫迪的演讲明显务虚了很多，在给印度人民画了一张“激动人心”的印度梦大饼的同时，却又不经意间暴露出了印度莫迪政府面临的重重危机，而且更加显露出莫迪不可小觑的野心。
一、画饼
今年莫迪演讲的核心莫过于在未来25年，即到2047年印度独立100周年之际，实现由“五大决心”（Panch Pran, 即Five Resolves）构成的印度大国梦。
五大决心是：
1. 成为发达国家（a developed India）
2. 去除奴化思想（no slavery in mind）
3. 建立文化自信（proud of India heritage and legacy）
4. 实现统一团结（unity and solidarity）
5. 履行公民责任（duty of the citizens）
莫迪的第一个决心“成为发达国家”着实让世界为之一惊，也引起了中国社交媒体的激烈评论。有意思的是，不论是西方世界，还是中国网友，都对莫迪的这个雄心壮志嗤之以鼻，认为这不过是印度政客又一次给老百姓画下的大饼。
这种现象在民主选举制下的印度其实非常司空见惯，我在印度已经见多不怪了。为了选举利益，印度政客口若悬河，信誓旦旦，满口承诺的做法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印度老百姓已经被骗得十分麻木了，不会太当真。唯有实实在在的免费米、平价粮、贿选金或商品券或许才能真正影响印度选民的投票。
莫迪是个有理想的人，我毫不怀疑莫迪心里真的有这般宏大的理想，但是一个现代化的发达国家可不是耍耍嘴皮子，打打鸡血，赌咒发誓就能够实现的，这要靠励精图治的领导、韬光养晦的发展、踏踏实实的苦干才有可能实现。2021年，中国共产党百年诞辰之际，我们已经成功实现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第一个百年目标。现在，我们正在朝着第二个百年目标，即到新中国成立100周年的2049年时把中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其实现在的很多外国人，包括西方国家，都认为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世界第一大商品制造国，早已成为发达国家（developed country），但是中国不图这个虚名，始终表态“中国是最大的发展中国家”（biggest developing country），就是我们传承的历史和智慧告诉我们要“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印度这个国家其实现在的发展水平离我们第一个百年目标尚且差距很远，更不用说第二个百年目标了，但是印度人特别爱面子、好面子，生怕别人瞧不起，如此急不可耐地想出人头地，跻身发达国家行列，殊不知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西方世界岂能容你？
莫迪在独立日检阅仪仗队 | 图源：莫迪推特
莫迪“到2047年将印度建成发达国家”的百年印度大国梦到底胜算几何？我认为希望极为渺茫，除非：
第一种可能性：因各种奇葩原因，包括美国、欧洲、日本等当前世界主要的发达国家都不约而同地衰落了，印度成功挤进GDP世界前二，位列中国之后。
或者
第二种可能性：印度从今年开始的25年内，GDP以每年9%~10%的增长率，那么按照2021年印度GDP为3.1734万亿美元，人均GDP为2267美元（数据来源：世界银行），假设印度人口为14亿人不变，那么到2047年，印度人均GDP可以超过2万美元，勉强达到入门发达国家的人均水平。若保持7%的增长率，则印度到了2047年大致可以达到2021年中国人均GDP（12556美元）的水平。
稍微理性和熟悉中国改革开放40年GDP增长史的人都能明白，其实上面两种情况都是极小概率事件，相对来说，第一种可能性要比第二种可能性还要大得多，莫迪的印度大国梦基本上只在理论上有存在的可能性。
莫迪是聪明的政治家，自然明白以上的道理，因此，当我看到莫迪在阐述“五大决心”的第二条“去除奴化思想”（no slavery in mind）中提出了一连串振聋发聩的质问：
兄弟们，世界还要给我们灌输标准多久？我们还要活在外国的规则下多久？我们难道不应该确定我们自己的标准吗？难道一个13亿人口的大国不应该努力去超越自我吗？
Brothers, how long will the world continue to give certificates to us? How long will we live on the certificates of the world? Shall we not set our own standards? Can a country of 130 crores not make an effort to exceed its standards?
此时，我隐约地感觉，莫迪是不是也要对“发达国家”的标准进行“印度定义”，我只要达到了我自认的标准，那么我就是发达国家了？如此，倒也不失是一种办法啊！
二、危机
虽然莫迪的宏伟目标看上去纯属好高骛远，但是我们也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莫迪作为比较务实的印度领导人，他是一定会认真地向这个目标迈进的。虽然印度的步伐会比较慢，但是积跬步可以致千里，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莫迪的演讲水平的确很高 | 图源：todaynewsz.com
莫迪 “用25年时间成为发达国家”的印度大国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体现了印度人民党在将来长期执政的信心。以印度人民党目前如日中天的状态，以及稳扎稳打的发展策略来看，印度人民党依托古吉拉特邦和北方邦为政治大本营（参见：莫迪缘何不辞辛苦为北方邦高速公路剪彩？），同时将卡纳塔克邦、马哈拉施特拉邦、比哈尔邦、东北各邦等牢牢地控制在手中，那么人民党长期执政印度中央政府是有保障的。更何况印度其他反对党一盘散沙，即便所有反对党全部联合起来也不是人民党的对手。因此，莫迪喊出如此长远的印度梦还是有执政底气的。
然而，印度长久以来的各种积弊也给莫迪的印度梦带来了重重的危机，虽然莫迪的演讲只会报喜不报忧，不会自揭其短，但是我从莫迪本次独立日的演讲中依然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1. 基础设施落后
印度独立以来，经济也取得了一定的发展，尤其最近二十年发展比较突出，目前印度GDP总量已经超过了3万亿美元，超越了法国排在世界第六位，离英国的差距也是微乎其微，超越昔日英主也就在这一两年。但是，印度持续保持高速发展的内部动力是不足的，原因有很多，印度落后的基础设施条件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制约因素。
我在印度基建调研的前两篇文章《印度的基建一：公路》和《印度的基建二：桥梁》中总结，印度目前公路和桥梁的建设状况大致相当于中国90年代中后期的水平，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让我们对印度当前的发展阶段有个相对感性的理解。但是，印度与民生和经济发展直接关系的电力、供水、卫生等基础建设的发展却比公路和桥梁还要差很多。
莫迪在演讲中说：
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为2500万人通电不是个简单的工作，不过我们的国家做到了。今天，我们的国家正加速向数以十万计的家庭提供自来水，而不再露天排便已经变得可能。
Providing electricity connection to 2.5 crore people in such a short time was not a small task, but the country has done it. Today the country is rapidly providing 'water from tap' to the homes of lakhs of families. Freedom from open defecation has become possible in India today.
如果一个大国的领袖在其吹嘘政绩的演说中将提供电力、提供自来水、帮助修厕所作为一项成就的话，您会相信这个国家已经具备冲击发达国家生活水平的条件了吗？但凡在印度生活过的中国人都不难理解，即便是在德里、孟买、班加罗尔、海得拉巴、金奈这样的印度一线城市，用电，用水（参见：梵华说印度(53)：缺水的印度），用卫生间都还真不能做到普及大众，更何况印度其他地方？解决这些基础民生问题需要耗费庞大的资金，而印度的基础建设历史欠账太多，短时间内还难以做到。如果印度在25年后达到今天中国的基础建设水平，那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要一步一步迈，印度想一步登天是不现实的。
2. 社会矛盾突出
印度基础建设落后只是制约印度发展的表象原因，更深层次的根源其实在于印度落后社会结构造成的社会矛盾突出（参见：封建资本主义的印度）。简言之，印度的垄断财阀掌控了国家的经济命脉，操控了印度的政党，把控了印度的宗教势力，利用印度种姓制度固化了印度的阶层划分，垄断了印度高收益的产业。这在维系了垄断阶层利益的同时，也造成了印度底层民众的社会地位低下，上升通道极为有限，所以导致印度贫富差距惊人，中小企业规模难以扩大，进而造成印度制造业低迷，失业率高居不下。而中国的崛起不是靠几个垄断大财阀登上亚洲首富巅峰来实现的，而是数以亿计普通民众的创业和发展来实现的（参见：行走印度才叹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是中国模式能够成功的一个重要底层原因。
印度人民党背后金主阿达尼集团掌门人在数年之内就成功登顶亚洲首富，背后没有印度人民党调动国家资源的扶持是不可能实现的 | 图源：INQUILAB INDIA
莫迪在演讲中提到“我完全相信，这样我们就能减少我们社会中普遍存在的歧视（I have full faith that we can thus diminish the discrimination prevalent in our society）”，“尊重劳动者应该是我们的本性（it should be in our nature to respect the labourer.）”。这些都可以间接看出印度种姓制度下，底层劳动人民的待遇是怎样的，在印度工作过的中国人应该感触更深。
莫迪是印度政坛罕见的睿智的领导人，他也敏锐地意识到经济的发展离不开广大底层草根阶层的发展。莫迪在演讲中说道：
印度经济发展的潜力在于草根阶层的力量。因此，我们必须意识到并加强我们小规模农户、个体户、中小规模企业、棉花工业、小微工业、街贩、劳力、日薪工作者、三轮出租车驾驶员、公共汽车运营者等等。他们构成了我们需要增强的人口中的最大组成部分，如果能够做到这点，就能够保证印度的发展潜力。因此，我们必须给予这个群体以最高的重视程度，他们是我们经济发展的根本力量。
Potential of the economic advancement of India is dependent on the strength of the grassroot. Hence, we must acknowledge and strengthen the potential of our small farmers, entrepreneurs, small and medium sized enterprises, cottage industries, micro industries, street vendors, domestic labourers, daily wagers, auto rickshaw drivers, bus service providers etc. These form the largest population who need to be empowered. Being able to do so shall guarantee India's potential and therefore our efforts are going in the direction of giving maximum emphasis to this strata which is the fundamental grass root force of our economic development.
但是，印度的这种落后的社会结构和社会观念并不是莫迪一个人的清流可以改变的。莫迪虽然贵为国家总理，但是他也是靠财阀的投资和包装才一步步走到印度政坛的巅峰。俗话说“吃⼈家的嘴短，拿⼈家的⼿软”，莫迪若真胆敢触及印度垄断财阀的利益，估计他在印度的政治前途也就走到头了。
印度落后的封建社会体系也体现在对女性的歧视中。这不消我多说，中国人也都不陌生。莫迪在演讲中也十分罕见地大声痛斥并疾呼：
我想和大家分享的是，当我说我们目睹了我们日常言行中的变态行为时，我感到非常刺痛。我们一直在随意使用侮辱女性的语言和词汇。难道我们不能保证摒弃我们行为、文化和日常生活中羞辱和贬低妇女的一切吗？女性的自豪感是实现印度梦的巨大财富。我看到了这种力量，因此我坚决要求我们必须尊重妇女。
What I wish to share is that it hurts me to say that we have witnessed aperversion in our day-to-day speaking, behavior. We have been casually using language and words that are insulting to women. Can we not pledge to get rid of everything in our behavior, culture and everyday life that humiliates and demeans women? Women's pride is going to be a huge asset in fulfilling the dreams of the nation. I see this power and therefore I am insistent on it.
震撼心灵的印度优秀电影《第15条》海报
让莫迪总理在独立日演讲中如此动容，可见印度歧视妇女的封建陋习有多严重。前不久的六月底，印度上映了一部超震撼的基于真实事件的电影《第15条》，将印度社会中强奸女性的社会陋习揭露得淋漓尽致。说实话，即便是我对印度强奸文化已经十分麻木的情况下，这部电影还是深深地震撼到了我，推荐大家有空看一下。
3. 能源危机
能源问题是印度发展的一个心腹大患，印度作为一个矿产资源丰富的国家，却唯独缺少石油，对进口石油的依赖非常严重。
莫迪在演讲中提到：
我们必须实现在能源领域的自给自足。我们在能源问题上还要依赖其他国家多久？我们应该在太阳能、风能、以及其他可再生能源领域，如氢能，生物燃料和电动汽车实现自给自足。
We have to become self-reliant in the energy sector. How long will we be dependent on others in the field of energy? We should be self-reliant in the fields of solar energy, wind energy, and various other renewable energy sources like Mission Hydrogen, bio fuel and electric vehicles.
印度卡纳塔卡邦Pavagada太阳能发电站 | 图源：sreesince91.com
莫迪的想法是好，但是能源危机是个全球性难题，在可控核聚变技术商业化成熟之前，人类恐怕还不得不依赖煤、石油、水电、核电等传统能源，而印度恰恰在煤炭、石油、水电等主要传统能源领域现在都存在严重的缺陷，潜在的危机很大。太阳能和风能由于稳定性的原因只能作为电网的补充，目前还不能作为国家电网的主要电力来源，因此印度未来发展中的能源危机始终如达摩克斯之剑一般悬在印度之上，除了继续进口能源之外，暂时无解。
4. 农业危机
我始终以为，农业危机是印度另外一个重大的危机。印度农业目前依然摆脱不了看天吃饭的特点，也更加依赖化肥的施用。我曾深度参与过印度化肥的国际贸易，深知其中的弊端，对印度的危害极大。再加上种子和农业基础设施的问题，虽然印度目前粮食产量尚可，能够实现自给自足的同时尚有余力出口，短期内不会吃不上饭（参见：咖喱，你的诱惑国人一时难懂），但是印度的农业危机迟早要爆发，这绝不是耸人听闻。
莫迪在演讲中提到：
今天，生态农业也是实现自给自足的方式。目前，工厂生产的纳米复合肥给这个国家带来了新的希望，但是生态农业和不依赖化学的农业将更加促进自给自足。
Today natural farming is also a way of becoming self-reliant. Today the factories of Nano Fertilizer have brought a new hope in the country. But natural farming and chemical-free farming can give a boost to self-reliance.
莫迪的这番话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过度依赖化肥，特别是依赖庞大规模的进口化肥对印度农业的威胁，但是其生态农业并不是解决印度农业危机的好点子和根本之道。我不禁想起印度的邻居斯里兰卡前两年也开始搞生态农业和有机肥料，结果原本粮食尚且能自给自足的斯里兰卡现在碰到了经济危机，居然出现了粮食短缺严重的情况，严重危及了当地民生。莫迪要真这么搞，那么后果我不敢想象。
2022年6月28日，中国紧急向斯里兰卡驰援一万吨大米 | 图源：中国驻斯里兰卡大使馆
以上四点是莫迪演讲中提及到、我认为比较突出的四个危机，当然印度的危机还有很多，此处就不一一列举了。总而言之，虽然印度目前保持了较高的经济增长速度，但是其内部的积弊无法根除，必然会对印度发展形成阻力，而且这些积弊导致的危机如同一个个不稳定的炸弹，随时可能对印度的经济造成致命一击。因此，未来25年印度能否一直稳定保持当前的发展趋势，我个人是极为不看好的。
三、野心
今年莫迪的这个独立日演讲除了体现了印度政客普遍的吹嘘和画饼之外，我也看到了莫迪不小的野心。
野心之一：统一印度语言
众所周知，印度是一个被语言严重割裂的国度，光是官方语言就有22种，即便是说得最多的印地语，其使用人口比例也不超过40%。而印度的邦很多是以语言为区分进行划定的，因此印度有很多邦在地方政府选举的时候，往往是当地的选民只选讲自己母语的地方政党，全国性的党如人民党或国大党也很难染指其中，这就造成印度中央政府和印度地方政府往往并非统一党派，这对于印度中央政府的权威和政令的推行显然是不利的。
印度不同邦的不同语言和文字
印度不同官方语言的使用比例 | 制图：梵华
莫迪在2014年上台执政之后，多次想强行推进印地语为首选的官方语言，但遭到了少数语言邦政党的强烈抵制而难有成效。莫迪在本次演讲的“去除奴化思想”部分说道：
我们已经看到，有时我们的天赋会被语言的枷锁束缚住。这是奴隶心态的结果。我们应该为我们国家的每一种语言感到骄傲。我们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某种语言，但我们都应该感到骄傲它是我们国家的语言，是我们的祖先为这个世界创造的语言。
We have seen that sometimes our talent gets tied in the shackles of language. This is the result of slave mentality. We should be proud of every language of our country. We may or may not know the language, but we should be proud that it is the language of my country and it is the language given to the world by our ancestors.
我想莫迪的言下之意应该很明显吧？对于像泰勒固语、泰米尔语、孟加拉语等印度小语种的族群来说，放弃你们的母语没啥大不了，不管你会还是不会，你都可以为祖先的创造而感到骄傲。都说印地语吧，这会给你创造更多的机会……
野心之二：统一政权
正如我们此前所说，印度并非完全意义上的中央集权国家，印度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由不同党派执政是非常普遍的现象。若想打破这一弊端，在中央和地方两个维度上都建立起人民党执政的真正意义上的统一政权。一方面必须打破印度的语言壁垒，统一印度的语言，另一方面则必须清除家族政治和裙带政治对地方政权的把控。这就是为什么莫迪在演讲中谈到印度成为发达国家的梦想面临的挑战时候，特别重点提到了“反腐和反裙带关系与王朝体系”（corruption，nepotism and the dynasty system）。
2022年8月，最新印度人民党执政势力范围图 | 地图：中国天地图，制图：梵华
当我们谈到25年的新征程时，我知道前方充满挑战、制约和问题。我们并不低估这些因素，我们一直在寻找解决之道，并不断努力，但我想在这里讨论两件事。可能有很多问题要讨论，但考虑到时间限制，我现在只谈两件事。我相信，在未来25年的新征程中，如果我们在有机会的时候不解决这两个问题，那么将来的情况可能会变得更糟。因此，我不想什么都讨论，但是我千真万确地想集中讨论两个问题。一个是腐败，另一个是裙带关系和王朝制度。
When we talk of the 25 years of Amrit Kaal, I know that there would be many challenges, limitations and problems. We do not underestimate these. We keep on looking for ways and are constantly striving but I wish to discuss two things here. There may be many issues to discuss but considering the time constraint, I would like to talk about two things right now. And I believe that because of all these challenges and problems if we do not take corrective steps while there is still time during 25 years of 'Amrit Kaal', then it could take a turn for the worse. So, I do not want to discuss everything but would definitely want to focus on two issues. One is corruptionand the other is nepotism and the dynasty system.
这两个问题表面上看大公无私，实际上目标却直指印度人民党的竞争对手，包括印度国大党、泰米尔邦的DMK党，安德拉邦的TDP党和YSR国大党等等，都是非常典型的裙带关系和王朝制度，也都是印度人民比较认同的腐败重灾区。莫迪在这两个问题上发难，虽有假公济私之嫌，但是肯定会颇得人心，今后印度反对党的日子恐怕要更加艰难了。在印度人民党多重手段的软硬兼施、恩威并举之下，人民党一直垂涎却无法得手的多个“诸侯国”（上面地图蓝色部分）恐怕难逃被各个击破的命运。
野心之三：世界大国
莫迪政治野心的边际在哪里？我们很难去想象，但是我从莫迪的这次演讲中也可以窥探一下莫迪的小心思：
2022年6月，QUAD东京峰会，莫迪这张照片很有感觉 | 图源：TheDailyGuardian
在这充满“道貌岸然、假仁假义”的时代，今天的世界由于各种冲突而正在面临着严重的危机，所有这些紧张局势都是由于一种“高人一等”的态度所造成的。我们印度有解决这种危机的智慧。
In the period of ‘holier than thou’ mentality, today the world is facing a severe crisis due to conflicts caused by the attitude of one upmanship- the reason for all tensions. We have the wisdom to resolve this.
我也号召私营领域勇往直前。我们印度必须主宰世界！自力更生的印度梦之一就是我们能够在满足世界的需求中不再落后。
I also call upon the private sector to come forward. We have to dominate the world. One of the dreams of a self-reliant India is to ensure that India does not lag behind in fulfilling the needs of the world.
依我的看法，前一句莫迪在政治上显然隐晦地说的是美国，后一句莫迪在经济上对标的则毫无疑问是中国。莫迪的印度大国梦不仅要给世界提供政治解决方案，更要为全球提供商品和服务，直接挑战世界两大霸主，野心着实不小。就怕印度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反误了卿卿性命。
两巨头打架，小样你在中间嘚瑟啥？| 图源：豆瓣
结语
我总感觉莫迪挺有意思，似乎特别喜欢借鉴中国的经验。从莫迪担任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长之时，就很认真地借鉴中国的发展经验，将古吉拉特邦搞成了印度的样板，为夺取中央政权立下汗马功劳。莫迪当上印度总理后，也积极从中国招商，引进了中国的电子产品产业链和互联网经济，带动了今天印度今天的IT产业和手机制造业的繁荣。现在，当中国共产党提出了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国梦后，莫迪也在独立日的演讲中提出了印度的百年奋斗目标和印度梦，这难道真的是巧合？
今天的印度和中国，真的是颇有点“既生瑜，何生亮？”的韵味啊！
梵华
2022年8月17日星期三
印度观察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