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毛泽东在八届十中全会上向全党发出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号召。他说:在社会主义历史阶段,还存在阶级和阶级斗争,存在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被推翻的反动统治阶级不甘心灭亡,总是企图复辟。资产阶级的影响和旧社会的习惯势力、小生产者自发的资本主义倾向、一些没有受到社会主义改造的人,一旦有机会就企图离开社会主义道路,走资本主义道路。在这种情况下,阶级斗争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这种阶级斗争是错综复杂的、曲折的、时起时伏的、有时甚至是很激烈的。这种阶级斗争不可避免地要反映到党内来,国外帝国主义的压力和国内资产阶级的影响,是党内产生修正主义的社会根源,在对国内外阶级敌人进行斗争的同时,我们必须及时警惕和坚决反对党内各种机会主义……,所以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 就这一番话,在中国大地上掀起了一阵阵狂风暴雨,让几亿人的心弦都紧绷了起来,让思想文化战线处处风声鹤唳,让国内外的阶级敌人陡然增多。阶级斗争的风雨催动了国人好斗的本性,好端端的地方硬是常年不得安宁。争斗的结果,是带来更大的灾难,“四清”运动的风雨还未散去,“文革”的狂飙便突然降临。 为什么毛泽东会在1962年提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口号? 多年来,我们的主流媒体一直延续的传统的说法是,毛泽东对当时的形势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对当时的修正主义、资本主义和阶级敌人的力量做出了错误的过高的估计,所以才提出了错误的口号。 但是要问一句:毛泽东为何会对形势发生误判?为何会过高估计阶级敌人?毛泽东在战争年代,信息那样闭塞,条件如那样困难,却能对敌我双方了如指掌,指挥战争得心应手,为何在一统天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之时,却不了解下情,误判了形势? 众所周知,1961年初,毛泽东向全党发出了“大兴调查研究之风”的号召,以解决“情况不明、方法不对、决心不大”的问题,毛泽东身体力行,率先垂范,让自己的秘书、卫士全部下到各地调查研究。从中央到地方的大大小小的干部纷纷深入基层,在全国掀起了大规模的调查研究高潮。毛泽东称1961年是“调查研究年”“实事求是年”。为何紧接着1962年会对形势作出错误的判断?为何恰恰在这一年过高地估计了阶级敌人? 可以说,毛泽东经过一年的调查研究,对整个国内的情况是比较了解的。1961年果断地解散了自己一再高度赞扬的公共食堂,制定了《六十条》,实行了调整充实的八字方针,农业经济有了一定的恢复。正在形势逐步转好的时候,毛泽东为何会错判形势,高喊“千万不要阶级斗争”呢? 显然,毛泽东心如明镜,绝不会错判形势。他通过各种渠道反复进行调查研究,对中央到地方,从党内到党外,基本情况不能说了如指掌,起码是八九不离十。他之所以在1962年八届十中全会上发出“千万不要阶级斗争”的号召,完全是出于自身设计的政治斗争的需要,是为了让自己重新站在政治的制高点,重新掌握绝对权威的话语权,而祭起的具有战略意义的杀手锏。而产生这种动机的背景原因有如下几条。 一、七千人大会让毛泽东“憋了一肚子气” 1962年1月召开的七千人大会,是中共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会议,也是毛泽东受到非议最多、心情最不痛快的一次会议。会议的目的原本是批评各地的分散主义,以解决中央征购粮食困难的问题,不料与会的大多数人员根本不理会什么“分散主义”的,纷纷倒起了大跃进的苦水,纷纷批评大跃进的错误。 中央规定刘少奇讲话,刘撇开讲稿,滔滔不绝讲了3个小时,对大跃进造成的严重困难局面进行了痛快淋漓的揭示,对造成困难的原因、工作的失误进行了入木三分的揭露。尤其是他第一次提出了“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的观点(实际上是十分人祸),说明大跃进的灾难主要是人为造成的。又提出“七分成绩,三分错误”(实际上是九分错误),公开否定了毛泽东习惯说的“一个指头”(错误只占十分之一)。而这种讲话居然赢得热烈掌声。刘还对毛说:“人相食,你我是要上书的。”还主张在各地立纪念碑,以纪念大跃进灾祸。毛泽东对此十分不悦。 不仅如此,刘少奇的大将彭真竟然在会上说:“毛主席不是没有一点错误,三五年过渡,公共食堂,都是毛主席批准的。”“毛主席如果有千分之一的错误都不检讨,将会给我们党带来恶劣影响。”公开声言毛泽东有错误,要检讨,这对神圣不可侵犯的领袖来说,简直是大逆不道,胆大包天! 还有那个陈云,在七千人大会上毛泽东多次点将让其发言,陈以“不了解情况”为由三缄其口。而在其后的西楼会议上却口若悬河,痛陈大跃进的错误和灾难现状,博得了满堂喝彩(据说这是陈云一生中最辉煌的发言)。 所有这些,都在毛泽东心里记了重重的一笔账。虽然他也做了检讨,承认自己有错误,但是不服气、不服输、要设法反击、要秋后算账的怨恨在心底潜滋暗长。而恰在此时,林彪发言,说据他自己长期体会,毛主席是一贯正确的,毛主席总是符合实际的,大跃进的错误是有些人没有很好执行毛主席的指示……。这一番讲话,使毛泽东一度灰溜溜的心情大为激动和振奋,使他有理由原谅自己的错误,有信心推脱自己的责任,有资格对清算和批评自己的人予以反击。 1966年在八届十一中全会上毛泽东写的大字报上就说,“联想到1962年的右倾”;1967年毛泽东会见阿尔巴尼亚领导巴卢库时说:“1962年,修正主义要推翻我们……”江青则在多种场合中说:“七千人大会上,毛主席憋了一肚子气。”这是在和刘、彭公开翻脸后毫无忌讳的语言。而在1962年,毛泽东虽然心中不满,却不动声色。在经济方面吃了败仗,他要在政治上抢占先机,祭其阶级斗争的大棒,渲染阶级斗争的气氛,使那些要清算自己的人有所忌惮,同时为自己将来秋后算账埋下伏笔。 二、彭德怀申诉要求平反,让毛泽东心惊而恼怒。 功勋卓著而又耿直无私的彭德怀,原本是毛泽东最为倚重的元帅,可是在大跃进期间却和毛唱起了对台戏。他不仅在下面不让战士们唱《东方红》,不让群众喊毛主席万岁,对各地给毛主席大建别墅十分不满,而且在庐山会议上就大跃进问题给毛主席写了一封“意见书”,说什么人民公社没有经过试验就仓促上马有点急躁,大炼钢铁是有失有得,农村公共食堂吃饭不要钱是违背经济规律,浮夸风在各地蔓延滋长,小资产阶级狂热性容易犯左倾错误,纠左比纠右困难…… 这些“意见”事后看来,完全正确,绝无虚假,毫无恶意,然而在毛泽东看来,这是彭德怀拿着“鸡毛蒜皮”向党发起猖狂进攻,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右倾机会主义。毛泽东不仅在会议上对彭德怀进行了雷霆万钧式的批判,而且临时决定召开八届八中全会,对彭德怀进行更大规模批判并作出《关于彭黄张周反党集团的决议》,将彭德怀等人在政治上判处死刑。 不料一年以后,也就是1960年左右,国民经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全国各地爆发了饿死人的大饥荒,活生生的事实证明,彭德怀在庐山会议上提的意见是完全正确的,庐山会议给彭德怀所作的结论是完全错误的。 但是,毛泽东从未承认错误,他一直认为,庐山会议打退了右倾机会主义的进攻,捍卫了三面红旗,是非常必要的。但软禁中的彭德怀却满腹冤屈无处可诉。他在庐山会议上,明明知道自己所提的意见是完全真实和正确的,但是在强大的压力下不得不低头认错,使会议很快做出决议。会议一结束就后悔不已。1961年,彭德怀趁着“调查研究之风”回到湖南农村进行调查研究,他越调查,越觉得自己在庐山会议上提的意见是正确的;他越研究,越感到八届八中全会给他做的结论是错误的,于是他奋笔疾书耗尽心力写了8万多字的申诉书,实事求是地回顾了自己的历史,剖肝沥胆地吐露了自己在庐山会议写意见书的原因和经过,满怀希望地恳求毛主席重新审查自己的历史和现状,并予以平反。 事情就是如此奇怪。此时如果彭德怀沉默不语,或者一直低头认错,也许后果不会那么严重。彭德怀越为自己喊冤,越要求为自己平反,遭到的审查就越升级,受到的批判就越严厉。彭德怀遭软禁的地方增加了岗哨;中央专门成立了彭德怀专案审查小组,开始深入清查彭德怀的反党问题。62年全国大大小小成千上万的“小彭德怀”都被平反,唯独这个真正的彭德怀却不能平反。刘少奇说过,彭德怀向毛主席写信的程序是合法的,信中反映的一些意见也是符合实际的(这成了文革中红卫兵攻击刘少奇和彭德怀互相勾结的证据),但是他在党内有一个反党小集团,和国外对中国的颠覆活动有关,他里通外国(当然这些话代表毛泽东)。 其实,所谓的“里通外国”,“颠覆活动”“反党小集团”,连毛泽东也知道是子虚乌有的欲加之罪,其后连续审查了12年也未审查出什么证据,但毛泽东偏偏抓住这些问题不放,不查出问题决不罢休。 毛泽东正在为彭德怀翻案问题伤透脑筋,忽闻康生报来一个为彭德怀翻案的消息,说是原西北局最高领导习仲勋支持发表反党小说《刘志丹》,公然为高岗、彭德怀翻案。毛泽东一怒之下,又定了个“习仲勋反党集团”,将西北1万多人牵连进去。就在这八届十中全会上,又搞了个习仲勋专案审查小组,将其和彭德怀连在一起,狠查狠挖,穷追猛打。 看来,面对彭德怀的一再要求翻案,面对习仲勋支持翻案,毛泽东必须祭起阶级斗争的大棒,来震慑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来威胁彭德怀的同情者和支持者。 三、“包产到户”的兴起让毛泽东疑虑重重。 1961年中期,祸国殃民的公共食堂终于在一片强烈反对的声浪中一哄而散,刚刚从死亡线上爬出来的广大农民又陷入了缺粮断顿的困境。为了救民于倒悬,不少地方实行“借地”(把生产队的土地借给社员,自种自吃,啥也不交)“包产到户”等政策,农民很快有了饭吃,经济很快有所恢复。多少年后,河南农民还私下说,“借种地,救活了广大农民!”“要想吃得好,土地就得包。” 然而就是这个能给广大农民带来实惠,能推动农村经济快速发展的好政策,毛泽东却坚决反对。他认为,包产到户就是资本主义,修正主义,一年不到就会出现两极分化,就会有人贪污盗窃,投机倒把,娶小老婆,广大贫下中农就会重新受剥削,吃二遍苦,受二茬罪。他认为,愿意包产到户是极少数地富残余、富裕中农,广大农民是反对包产到户的。而党内一些领导干部支持包产到户,那他就是代表了地主资产阶级的利益…… 在毛泽东的强大压力下,中央一些支持包产到户的领导不是认错,就是噤声。刘少奇由支持包产到户变为反对,主张搞集体化(尽管如此,文革中这一罪名跑不掉);陈云、邓小平此时三缄其口。毛泽东倚重的秘书田家英原本是反对包产到户的,他曾接到安徽一农妇的来信,哭诉她那里实行包产到户后自己种地的艰难,他含泪向毛泽东表示不支持包产到户。然而当他到湖南农村调查时,农民们一起向他哭诉一大二公集体化的危害,反复陈说包产到户的好处,他终于转变了思想。回来后向毛泽东转述农民的意见。毛泽东说,我们是为群众服务的,但有的群众意见就不能听,比如包产到户。而田家英因此被认为是“一贯右倾”,为后来的被逼自杀埋下祸根。 最让毛泽东头疼的是中央农村工作部部长邓子恢。50年代就因为在合作化问题上右倾保守,被毛斥为“小脚女人”。60年代竟然又极力鼓吹包产到户,一次次向毛泽东提出建议,反复陈说包产到户的好处。毛泽东的观点是,集体化程度越高越好,而邓子恢竟然唱对台戏,说人民公社不如高级社,高级社不如初级社,初级社不如互助组,互助组不如单干户!毛泽东在这次会议上冲着邓子恢说:“包产到户搞了几千年了你还要搞呀?赫鲁晓夫还不敢解散集体农庄呢!”“封建主义”“修正主义”两根大棒打得邓子恢瞠目结舌。不仅如此,毛泽东一怒之下撤销了邓的一切职务,解散了中央农村工作部。由此彻底堵住了包产到户的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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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x-file 2015月11月02日20:21:52 于 [世界游戏论坛] 发送悄悄话 |
回 答: 61年12月还说不争春,等着山花烂漫时,跟着在丛中笑就行了, 由 x-file 于 2015-11-02 20:07: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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